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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一场旖旎梦(四)


晨星高悬,只有些许晨光染上墨蓝天际,夜已残,日将近,紫瞳却是早就醒了。

气海充盈,经脉通畅,肺腑温暖,即使筋骨疲软,肢体酸胀,却仍觉神清气爽。这样的舒畅,已是许久不曾有过。

一夜双/修得回了四成内力,虽然她仍然只有过去的七成内力,但也足够遇上像轻弦和黑鹰这样的顶尖高手时,能够勉力一搏,保一时平安。

身体是舒畅的,头脑是清健的,但一颗心,却是压抑疼痛的。

昨晚,情动深处,绵延内力汇入气海,与此同时,更有万千破碎梦境涌入脑海,千万爱恨情仇汇聚心田。

许许多多的梦境交叠出真实记忆,隔着无尽时空,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个叫做阿璃的女人的欢喜,悲伤,愤怒,和仇恨。

赤霞山上,悬崖之畔,阿璃身中三箭,她认定了是抛弃了她的丈夫设计命人躲在暗处放的冷箭,锥心之痛化作了焚天怨恨!于是,垂死之际,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拉着那个她爱极,也恨极的男人一起去死。可是,她已经力竭,再无气力拉动那个高大的男人分毫,只能怀着满腔的仇恨,满心的不甘,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刀捅向了那男人的心窝。

她,是真的很想要他死。

悬崖的风,呼啸不停,却吹不散她生命最后的怨愤诅咒。

“景,我恨你,至死不休!”

这一句,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深处,如蛆附骨,噬咬着她的灵魂。

锥心之痛,她感同身受,焚天怨恨,她亦痛入心扉。她终于确信,她果然就是阿璃,但她也很明白,她绝对不是阿璃。

阿璃早已死去,而她,是活生生的紫瞳。她不要因仇恨而生,她也不要为怨愤而存,紫瞳与阿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无论她愿不愿意,阿璃的伤痛,她感同身受,阿璃的过去,她想忘也忘不掉。

阿璃,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在她生命之初就已经刻入了她的骨髓和灵魂,是她,怎么也甩不掉的过去。

这一夜,紫瞳注定是片刻也睡不着的。

萧景早已倦极而眠,英朗面容有着孩子般的纯净柔软。他将她拥在怀里,即使睡着了,也不曾放开。他其实很担心她会偷偷离开吧?或许,他早就知道,他根本留不住她。

紫瞳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她想记住他的样子,直到时光老去,她也想能够一直记得他的样子,他的味道。她爱极了他的睡颜,那般安然,那般纯净,只需看上一眼,整颗心都跟着一起安宁。但,这恐怕是今生最后一次见着他的睡颜了吧。

忽然的,心口泛酸,眼睛生涩,有一滴泪倏忽滑落,不知落在了哪里。

“阿景,睡吧,好好睡吧,醒来之后,忘记阿璃,忘记紫瞳,快快乐乐的好好生活吧。”

“阿景,小心林沁儿,一定要小心。”

“阿景,阿景……阿景……做个快乐的人吧。”

紫瞳轻声絮语,如诉如叹。午夜摄魂术,浸魂入魄,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