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紫瞳心中凛然,立即转过眼来,望向萧景。
可是,已经晚了。
萧景已经阖上了眼,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复又咬得死紧。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紫瞳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妨。”他想说的是这两个字,他不需要她的眼泪,和怜悯。
萧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兀自颤动,紧咬牙关,苍白嘴唇半点血色也无,深深齿印触目惊心。喉结上下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从皮肤里渗了出来,额上,脖颈青筋暴突,瘦得凹陷下去的脸颊上,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沉寂中,只听见他乍然而起的短促呼吸,夹杂着轻微的铁链撞击声,揪人心肝。但只是顷刻,所有突兀的声音又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极低极缓的沉重气息。
他很痛,可是他竭力在忍耐,强自克制,不肯流露出半分软弱。
折翼的雄鹰,即使跌落泥沼,烂光羽毛,它始终都还是骄傲的雄鹰。比之受人怜悯,被人拯救,也许,它更愿意带着所有的骄傲,独自在偏僻的角落静静死去。
“阿景。”紫瞳用力擦干眼泪,轻声喃喃,嘴唇翕动,却是尝到了更多咸苦滋味。他不想有人因他落泪,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再让他看到一滴眼泪,纵然有千万把尖刀在绞着她的心。
拾起地上的大青布,扬起手,复又小心翼翼的给萧景盖上,遮住了他脖子以下破败得不成样子的躯体。是她鲁莽大意了,只顾自己,一点儿也没有考虑到萧景的心情,和那仅有的尊严。
空气里凝重的沉默,压得人心口闷闷发疼,紫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来宽慰萧景,但搜肠刮肚仍旧找不到一句得体的话。怔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说道:“阿景,赶快好起来吧。”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沉静,可是,她也很明白,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此刻的萧景来说其实根本无用,仅是徒劳慰藉自己的心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