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得似乎足有一辈子。
梦里,他回到了孩提时代,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有一个小女孩在团团如雪的樱花树下,笑盈盈地朝他招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柳璃,那时候她只有六岁,粉团般的可爱,笑得比蜜糖还要甜。
其实他也只有六岁,但是他总觉得他要比她大上很多。他一定要她喊他哥哥,她却偏偏不肯,因为她说她已经有哥哥了,而且她明明就比他大两个月,她应该管他叫弟弟才对。
他哪里肯,便去捏她的脸,直把她的脸捏得奇形怪状了,她才终于同意叫他景哥哥,而她自己则始终坚持自称璃姐姐。她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勾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的笑。
那时她只有一块米糕,这是她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是她娘亲手给她做的。但她还是很慷慨地分给了他,她说:“有我的就有你的,一人一半。”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他觉得其实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
柳璃是神武将军的女儿,因为神武将军和夫人常年驻守边疆,不忍幼女跟着受苦,便把她寄养在了齐王府。他的父亲与神武将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自是将柳璃当作亲女教养,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她到底是小小年纪便离了父母身边,虽然总是在众人面前笑得欢欢喜喜,天真烂漫,好似无忧无虑,但他却是好几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樱花树下偷偷的摸眼泪。
“璃儿,你想你爹娘了吗?”他问她。
柳璃见到是他,立刻抹干了眼泪,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哭?”他刨根问底。
“我没哭,你看错了。”柳璃的表情很倔强。
“想爹娘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拿出大人的口吻劝解她,“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他说着还当真掏出了自己的帕子,十分郑重地递给了柳璃。萧景觉得,那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严肃正经的像是未老先衰。
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滑稽,柳璃竟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拿了帕子塞到了兜里,呵呵笑道:“现在还用不上,以后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