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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里何年何月(下)


忽而,战鼓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奢华鎏金的屋宇不见了踪影,只见旌旗猎猎,遮天蔽日。攻城的兵卒如潮水般涌来,攻城梯,投石车像黑乎乎的巨兽蛰伏在人潮里。灰色的城墙上打杀成一片,却有一个女子站立其中,与周围的杀声震天很不相称。

她的面目依旧是模糊的,衣饰也仍是奢华明艳。一身雪豹皮的骑马装,缀满东海的大珍珠,颗颗饱满圆润。脖子上系着一条嫣红的狐狸毛围领,上头配着一颗鸽蛋大属下晶莹宝石。一双黑熊皮的马靴,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无视眼前的搏杀,只是眺望远方。

在梦里,紫瞳很想问一问这个女子,她到底在眺望什么。可是迷雾漫天,她还没来得及问,所有的景象又都消失不见。出现的是新的场景,但是这一次紫瞳看清了,看得很清楚。

这是一间极宽大的房间,四处垂着轻纱,缀着明珠,五光十色。屋子的中央站着两个女人,一个背对着她,单只看那一身缀满宝石的华服,便可知还是先前那个总是眺望远方的女子。

紫瞳暗忖,她果然是爱极了宝石奢华。

另一个女人与那华服女子相对而立,于是紫瞳便很容易看到她的脸。即使在梦里,紫瞳仍是心惊,那张脸分明就是彩蝶,只是看起来年轻稚嫩了很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间还有稚气未脱。她的手里托着一个银盘子,盘子里是一只形态优雅的银酒壶。

她在对那华服女子说着什么,只是紫瞳一个字也听不见。但紫瞳的心莫名跟着揪起,她本能地知道那酒壶里定然是毒酒。

“酒里有毒,不要喝!”紫瞳大声嚷道。但是在梦里,谁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那华服女子已是伸手拿起了酒壶,却没有立即把酒喝下。她只把酒壶高高地举起,对着光看了又看。

而后,她突然松了手,那酒壶啪得就落了地,壶盖咕噜噜滚了好远,酒液全都倾翻了出来。是鲜红的酒,像血一样淌了一地。吱吱的,有白烟升起,光可鉴人的地板已是被腐蚀的触目惊心。

哈哈哈哈!那华服的女子发出尖利的笑,刺痛耳膜,仿佛杜鹃啼血。

紫瞳一个哆嗦,醒了过来,她浑身都是汗,头疼的像要裂开了一样。梦里的场景早已模糊不清,她使劲想了又想,却也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其它却怎么也记不真切,只仿佛是见过一个华服的女子,还有奢华明艳的屋宇。似乎她还梦见了彩蝶,但那个人又似乎和彩蝶有些些不同。

“只是个噩梦而已。”紫瞳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不再去想。

或许是出了一身的汗,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只是头疼的厉害,有点头重脚轻。此时正是正午,日光正烈,森林里也有朦朦的光亮,她没有力气再在树顶上攀腾跳跃,于是下到地面来,缓缓而行。

昨晚四周一团漆黑,她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此时,借着朦朦的日光她看清了周遭,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杀人藤!看到地上巨大的拖痕,纷乱的脚印,被折断的粗壮树枝,紫瞳立刻就明白了。萧景他们也遇上了杀人藤,而且不止一条,估计得有十几条之多,他们如普通藤蔓般蛰伏在阴暗处,抓到时机便倾巢而出,夺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