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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魔鸦老人


魔树沐浴在滔天烈焰之中,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出来,大地也被它摇的晃动起来,地下的封印一阵高亮,忽明忽暗,产生了几丝龟裂。

萧暮云见到魔树如此,言道:“你就这点本事吗,也配叫我拿出真本事,简直是笑话!”

忽听到魔树声音想起,说道:“不,这还不是你的真本事,我可记得,这八年来,你一直到外面的墓地中采纳尸气,偷我的贡品,你会用——巫术吧!”

萧暮云瞳孔一缩,顿了顿,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魔树的声音言道:“先前,外面那颗被你毁掉的树,可是我的一只眼哨,这几年来,我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前段时间,你可是连自家徒弟都伤了呢。”

萧暮云的心沉了下来,言道:“你这妖魔满口胡言,今日萧某定要替天行道!”话落,便见祝融降世之下的萧暮云,手印变幻,真诀催动,周身灵气疯狂聚集,自萧暮云脚下窜出了无数道烈焰,蔓延开来,顷刻间,大院之内已是沦为一片滔天的火海,是一招业火焚天。

这业火比那祝融炼狱之火更为精纯,偌大的魔树躯体只片刻便是化为了灰烬。地下封印一阵金光闪烁,又出现了几道裂纹。

且听魔树声音,说道:“哈哈,多谢你一臂之力,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还是趁我没脱困之前,逃命去吧!”

萧暮云一愣,觉得不妙,那魔树俨然已经被自己炼成了灰烬,可这话语为何还在?这话语中竟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似乎方才烧的不是它一般,颇有些悠闲得意。

再看这封印,萧暮云心道恍似有所明悟:难道这封印不是用来封印这千年魔树的?他本就觉得这无灵草木类出身的魔树有些蹊跷,此刻听到魔树声音,心中大惊。

只见魔树消失之处,露出来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洞内忽然迸射出两道璀璨血光,射穿云河,一阵无比浓郁的尸气窜了上来,疯狂撞击地上残破的封印,声音震耳欲聋,大地颠簸摇晃。

失去了魔树作为阵眼的封印,只片刻,便是彻底龟裂开来,只见到那一方无字石碑金光熠熠,产生无数裂痕,又是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封印便消失在了地上。

浓浓的尸气散发开来,天空也被侵染的昏昏暗暗,整个空间压抑起来,哪里都显得惨惨淡淡。

一声响彻遗迹的狂笑声回荡起来:“呃哈哈哈……千年之久了,终于出来了。”

那地上的黑洞之内,窜出一团墨绿色魔云,托着无比浓郁的尸气,在天空之中横冲直撞,一阵撒野,片刻停下来,一双冰冷的血眸射向了炸飞在一边的无字碑,竟像是见了仇人一般,疯狂的袭击而去,看样子是要把那无字碑撕成碎片。

萧暮云回过神来,对弟子们喝道:“快走,离开这里,去帝云山!”见弟子们发呆犹豫,又说道:“为师自会去找你们,快走!”

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受伤弟子,欲要逃离这里。

那无字碑一阵金光闪耀,被那魔头一番折磨,原本就满布裂痕的石碑龟裂开来,碎片脱落,金光耀眼,炸裂开来,消失不见。

那妖魔想是觉得还不过瘾,听到何清旭喊话,在阵宗遗迹中又一阵乱窜,扑向了临江弟子。

“住手,住手!”萧暮云悲愤间,喝道,提剑冲了上去,一番交战,也没能挡住。

尸气掠过众人,萧暮云的那群弟子,提剑乱挥,拼命挣扎,最终无力抵抗,全然倒在了地上。

魔云中伸出两只枯手,抓住了两名临江弟子的头颅,提将起来。

“啊、哈哈……久违的新鲜感觉。”魔云中传出一道声音,那两名临江弟子脸上一阵扭曲,体内血气不受控制的朝着枯手涌去,挣扎间,冲着萧暮云努力的说道:“师傅、救、救……”救命的命字也没有说出来,双臂就已经垂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老五、老六!”

悲愤至极的萧暮云提起火云巨剑再战,却只得回了两句死不瞑目的干尸。

萧暮云想到,自己闭关十六载,不问世事,不惹恩怨,第一次带领弟子出山历练,而这两个小徒却落了个如此下场,还说什么为民除害,说什么道为苍生!他想到此处,已是双眼通红,抬起颤抖的手,将那两双失去色彩的眼睛合上:“为师无用,对不起你们啊……”

那魔头想是发泄的痛快了,停了下来,墨绿色魔云一阵涌动,形成了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周身尸气萦绕,看不清模样,只见到一双血眸分外鲜明。

一阵欢快的鸦啼响起,先前不知躲在哪里的冥鸦,竟是见到亲娘一般扑腾着飞了过来,落在了那佝偻老者的肩上。

那魔头很是慈爱的抚摸了肩上的冥鸦,言道:“哦,乖,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竟然虚弱成了这样,回去便给你好好补补呵呵。”

萧暮云心痛之余,心中亦是吃惊,他这半生也算有所见闻,更是亲眼见到过他的伯涯子师叔与魔音云仲璟师叔、大战三大巫的盛况,但此刻,眼前这佝偻老人的给他的感觉,仿佛那三大巫加起来也要逊色。

萧暮云此刻方才明了心中的不安是为何,想来,也只有这般的大魔头,才能令得昔日雄居一方的大宗派,成现在这番惨淡景象了。

萧暮云从心痛中回过神来,言道:“你是何方妖魔,方才一直与我说话的也是你吧?”

那魔云闻言,回道:“哦,呵呵,刚才一时兴奋,让你受惊了呵呵,你这小辈,是帝云老鬼的小徒孙吧,竟然不知道本老祖的威名,难道帝云就没有留给你们一点儿保命的常识吗?”

听他话语,竟然是和玄清观开山鼻祖帝云祖师一个时代的魔头,萧暮云心下更是担忧,又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门开山祖师的名讳?”

那魔头有些不悦,言道:“才过去千年,就想要这个世界忘记我等的威名吗?可恨,那帝云竟然不给你们留一丁点儿本老祖的信息,是料定了本老祖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哼!你给老祖听好了,本老祖位列圣魔岛五方圣主,布尸江一代巫祖,魔鸦老祖是也!”

魔鸦老祖?

布尸江巫祖?

五方圣主!

萧暮云心中轻颤,他很是清楚这些虚名背后代表的是什么,他也忽而想起来,似乎在很久以前听到他师傅童谣念叨起一个名字:魔鸦老人。

魔鸦老人见萧暮云脸色,心中生出一丝久违的得意,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我养了千年的树奴,被你活生生的给烧掉了,先前本祖可是有提醒过,在本祖出来之前,最好快些逃命,你留下来,是做好觉悟连同一干弟子一起充当本祖的巫奴了吗?”

萧暮云不答话,转头看他的众弟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老五老六更是便做了两具干尸,连萧雨也是生死不知。

他自知眼下恐怕无一人能逃脱,也只能在心下痛惜之至,再无力去理会他们的生死了。

回过神来,左右看去,早不见了吴道子和众村民的身影,却是吴道子见机不妙,不知何时已是随同村民逃了出去,心下又是一阵凄凉和嗤笑,但又想来,这又能怨谁呢,他好歹带着村民逃出去了,况且自己也曾说过“力能则进,否则退”的话。

再看他徒弟李越丘,想起方才这李越丘不顾自己安慰、救了他女儿萧雨,如此心性,却跟了个这般的师傅,就要丧命此处,又是一阵惋惜。

他又想起了平生种种,人世种种。

想,在这妖魔猖獗、日渐频繁的乱世,这各怀鬼胎、人心险恶的道途,到头来,也还是被那些自持法力高强的人左右着,他们说善,便是善,他们说恶,便是恶,其中几分私心、几分公,怎堪分析?

如此冠冕堂皇的世道,和妖魔当世有何不同,若问最大的不同是什么,那也只是害人的方法不同罢了!十六年前的羽阁叶家之叛逆,十八年前猎人领宁家的灭门,善恶由谁定,正邪凭谁论?

呵呵呵

哈哈哈……

萧暮云笑了,笑的很是癫狂,笑的魔鸦老人亦是疑惑不已。

八年前的事情,那个自己唯一心存内疚的事情,到此刻来说,或许多少有了些意义吧。

萧暮云心中痛恨越发厉害,只觉不能呼吸,双眼也不知何时,亦是布满血丝,周身邪气翻涌起来,祝融降世的烈焰散去,换成了浓浓的墨绿色邪气,竟然是和魔鸦老人一模一样的尸气。

魔鸦老人见到萧暮云此番变化,亦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说道:“巫魂大法!本老祖的巫魂大法?”

魔鸦老人知道这萧暮云会用他巫族的巫术,却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巫族的圣典,他自己的巫魂大法!

萧暮云冷笑:“咯咯,上面可没有记载是谁创出来的道决,世间道法千万,能悟透,便是自己的!”

魔鸦老人态度阴沉下来,说道:“呵呵,你习得了本老祖的巫魂大法,背叛了你那所谓的正道,倒也算是成了我的半个继承者,但你要想用本老祖的巫魂大法、在本老祖面前逞能,未免太可笑了。”

萧暮云回道:“呵呵,难不成你要我坐以待毙?你被囚在这里千年,剩下的法力又能有几成?不打一场,又怎么能知道胜负,这巫魂大法夺人肉身,吞噬人神魂的几篇法诀,我却是还没试验过,你此刻如此虚弱,到是个绝佳的人选。”

魔鸦老人彻底阴冷了下来,言道:“听的我心中好生害怕啊,巫奴到想着奴役他的主人了,咯咯,真是可笑又可怜。”话落间,浩瀚尸气荡开,朝着萧暮云袭来。

萧暮云亦是悲愤难平,睁着满布血丝的双眼,怒声说道:“可笑,可怜?呵呵哈哈,是老天不公,为何我躲在临江终日闭关,却还有人不肯死心,我每日都要担惊受怕,会有人来逼我说出叶孤天的下落,逼我交出奇经天卷,是你等不给我生路,是你们逼我的,休要怪我!”话落,也是解放开深藏以久的尸气,与魔鸦老人撞在了一起。

萧暮云常年闭关,可谓养精蓄锐以久,而魔鸦老人被这阵宗封印消磨了千年,只见两团墨绿色邪云在空中碰撞交叠,法力横飞四溅,一时打的昏天暗地,难分难舍。

但说来,萧暮云是后来者,修为境界的领悟尚且不足百年,哪如魔鸦老人这般的千年老妖领悟的深刻?

两人在空中大战不知多少回合后,便听见萧暮云一声惨叫,跌落下来。

魔鸦老人的神魂和意识,如梵音高唱,不断的侵袭着萧暮云。

萧暮云抱着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忽而又抱着脑袋死命的往地上磕,口中喊道:“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不要你的神魂了,你给我滚出去。”直把头磕的鲜血直流,把石砖地面也磕的一片龟裂。

那魔鸦老人心中也是奇怪,若是其他人被他神魂侵入肉舍,法力悬殊下,只怕神魂早已成为了自己的口中食,可这萧暮云却是抵挡住了自己的神魂侵蚀,想必是习得了自己巫魂大法,以同理相抗拒,才抵挡了此刻的侵蚀,保住了神魂。

想定,魔鸦老人手中结印,全力催动起了大法,想要把萧暮云神魂封印。

那萧暮云对巫魂大法的领悟,终究输于魔鸦老人,挣扎片刻,便一动不动、昏厥过去了。

魔鸦老人,来到萧暮云身旁,笑了笑,言道:“老祖一生从未有半个弟子,你既然学会了我的巫魂大法,倒也能是个不错的帮手。”话落,看了看四下里萧暮云的弟子,血眸一闪,就要动手,却又停下了。

他低下头来,正见到痴痴呆呆的萧暮云抓着他的一只脚,不愿放手。

魔鸦老人收起尸气,说道:“你已经中了我的巫魂大法,为何还要这般固执,也罢,看在你先前助我脱困,你若是能停止反抗,我饶过他们又有何妨?”

萧暮云缓缓放开了手,再无力支撑意念,彻底的沉睡了过去。

魔鸦老人清晰的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出现了,畅快的笑了,尸气一阵翻涌,听得几声鸦啼,魔鸦老人带者冥鸦和已成为巫奴的萧暮云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