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佛家修身养性,讲究以禅缘渡人。菩提达摩与百里守约交谈甚久越发觉得此少年心魔常驻心头,执念颇深。果然如同看第一眼时其面相所透露的内心世界一般。
“禅师所言极是,其实守约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只是无能为力罢了。”百里守约将自己多年的夙愿诉与禅师,虽是轻描淡写,却也难抑苦恼情绪。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施主经历之事,小僧理解,只是抱着过激心态违背天理运作,难免困于心魔而不自知。”
“我将行之事确实可能会伤害到别人。但近日就会有结果出现,无论怎样我不能放弃。”
“那结果倘若不如人愿,施主会如何面对所行之事。”
“我不知道.......也不知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嗯。”菩提达摩没有立即应答,而是伸手从篝火里抽了一根燃烧的木枝,将其插入沙土之中。
“此木熄灭,施主觉得是沙之过,还是小僧之过?”
“这......沙土被动,禅师有意为之,当是禅师之过。”
“两者皆无过,不过随性而已。”菩提达摩转而一笑再次说道:“施主心有牵挂,并非一朝一夕。稳下心性,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跳脱红尘,方能阔眼见青山。”
百里守约闻言沉思良久,最后不由苦笑:“挂碍是劫,恩仇是劫。身心处红尘,只怕阔眼青山亦红尘。”
菩提达摩闻言笑而答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心魔便能自除。”而后又抓了一把细沙,握在手中,轻柔细沙渐渐从其手缝中缓缓流落。
“你看到了什么?”
“从禅师手里流出来的沙子”
“为何不将目光放到我手中还在的沙子上呢?”
“禅师是说.......”守约一时开窍。
“万事如同握在手中的细沙,总是会从指间慢慢的滑落。流逝的不必太过在意,该着眼的是你还拥有的,好好珍惜当下。”
几语禅机,点醒梦中人,是了,过去的自己真的太过压抑,从而不会在意身边拥有着什么,一直都是在寻找玄策的道路上郁郁寡欢,渐渐困于心魔,一旦牵扯到有关玄策的东西便趋于极端,渐渐迷失了本心。
经过禅师指点,如今确有焕然开朗之意。玄策要寻,本心也不能丢,珍惜眼前,着眼未来,尽人事听天命,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了,即使玄策找不到,一辈子找下去就好了,何必做违背天理之事何必去伤害他人,过去真的是自己执念太过了。
“在守约尚未犯下大错之前,多谢禅师指点迷津!”百里守约起身,恭敬地施礼言谢。
“施主大可不必如此。来来来,施主坐下,若是有心,便给小僧讲讲中土的人文习俗,武林轶事吧,小僧对这颇有兴趣。”
“有何不可,嗯.....我就给禅师先说说我们长城守卫军......就说说我们那个曾经女扮男装的女队长......”
月下荒漠,篝火通明。谈笑甚欢,一派祥和安逸。
次日东升,新晨渐热。
“喂!起床啦!”百里守约只觉得耳根被震的生疼,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弈星圆圆的小脑袋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
“你睡得香甜,我却不得安生,没天理嘛。”百里守约语带埋怨,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去,身边除了弈星和一地篝火残灰之外再无他人。
“你在找谁?那个魁梧和尚么?”
“禅师走了?”
“你睡得跟死猪似的,人家早走了。”
“怎么不叫醒我。”
“现在叫醒你,你都如此埋怨,我哪敢早叫!”
百里守约轻笑一声:“好,就你体贴。”
“不过那大和尚有点厉害。”
“怎么?”
“我昨晚朦胧中听到你们在交谈,也不知你们说的什么。今早起来我见他也不像一般修行之人,就相邀切磋了一下。”
“不是吧少爷?你真是......唉,醉了。”
“哈哈,点到为止而已,就打了三个回合,没分胜负,不过我能感觉到他未尽全力。”
百里守约白了弈星一眼,小声嘟囔道:“若是认真,你真不够揍的。”
“你嘀咕啥呢?”
“呃,没什么,赶路吧,路上不耽搁,没几日便能达到王者峡谷了。”
“好,出发!”
佛缘禅机化路来,一应回眸视百态。菩提掌中流沙摆,阔眼红尘青山在。
荒漠尽头,王者峡谷,四方寸土,河道为界。
峡谷深处,一处落魄水晶台,断壁残垣的废墟中,黑袍魔物托着两条巨大的龙爪触手正抚摸着水晶台上一块咒文密布的石碑沉默不语,身后站着一红一蓝两尊巨大妖形石像。
许久之后,远处丛林躁动,一道暗影闪过,黑袍蒙面女子再次出现。
见来人,黑袍魔物不为所动继续盯着石碑上的咒文,倒是一旁蔚蓝石像率先询问:“海都之人,峡谷之外情况如何?”
“禀蓝尊,毒雾散布已十日有余,外界修行者不得而入。”
“有多少人觊觎此中宝物?”
“不下百人。”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明日全部放进来。你且退下。”
“是。”女子面无表情,随即隐匿于峡谷丛林之中。
女子走后,黑袍魔物身旁的另一猩红石像,沉声而道:“君上,此女子不可轻信。”
魔物闻言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怖。
“本君心中有数,届时一并献祭。”
幽幽魔音落下,峡谷诡谲莫测,似是宣布着一场杀戮游戏即将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