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白正坐在一张短凳上喝闷酒。
这却不是一家酒馆,甚至没有搭起一顶帐篷。
抬头就能看到昏暗的天空,地上规规矩矩的摆着几张矮桌,几张短凳,围成一圈,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圈外一副扁担,一头有灶,炉火正旺,灶中喷香的卤煮随着火苗跳跃。
这里居然有酒,李白从住处出来的时候约莫着戍时已过,本不奢望还能找到喝酒的地方。
但这摊子就像是为他准备的,恰巧就在离李白的住处几里外的地方,恰巧李白跟大乔拌了几句嘴,走出来后就发现了这个摊子。
一路行来,走走停停,李白与大乔有说有笑,再加上梦奇这活宝,几个月以来也不觉得寂寞。
来到代县之后,他们多停了几日,因为再行数里就出了雁门关,那里向东延绵千里的长城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李白需要好好盘算一番。
然而浓情蜜意的恋人也会有拌嘴的时候,尤其是谈到公孙离这个话题上,李白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但大乔总喜欢揪着不放,这一次,李白没有妥协,他想出来清净一下。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一定有不少。
因为李白刚喝了几碗酒,卤煮还没有上的时候,他四周的矮凳上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他还有整整七张短凳,七张矮桌,不多不少正好七个人,李白被围在中间,八个方向,只有李白背对着的是那一负扁担,扁担旁边蹲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驼背、弯腰,手揣在袖筒里,双目无光,脸上的皱纹在炉火照映下清晰可见。
(二)
七个人有高、有矮,却都很瘦,精炼,手臂有力,目光尖锐,从他们手掌上的老茧可以看出,这几个人起码有六个,至少练了十几年的剑。
因为他们面前的矮桌上都放着一柄剑,三尺长的剑。
他们几乎是同时坐过来的,又像是早就坐了很久,因为有六个人在大碗喝酒,只有坐在李白正对面的那人没有喝,他跟高,皮肤却很白。
他只顾低头吃矮桌上一碗滚烫的卤煮,只有努力弯下长长的身子才能吃的到。
他吃的很急,仿佛一个月都没有吃过东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即使落在碗里,也没有影响到他对卤煮的兴趣。
他终于吃完了,直起身子,松了口气,他把手中的竹筷轻放在矮桌上,取出一块方巾,没有擦汗,却饶有兴致的擦着手。
他的手也很白,手指修长,从他擦手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很自豪有这样一双手。
如果你也有一双这么白、这么长的手,你也一定会有这样的自豪感。
如果你认为他的手只是漂亮,那就错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剑,并不是桌上的三尺长的剑,这柄剑短小而灵动,似乎是附在他的指尖。
无论你注意的是他的手,还是桌上的剑,都不可能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
寒光一闪,剑已经刺向李白的咽喉。
(三)
李白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手上,身处这种状况,你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能退出这个包围圈,因为身边另外六个人也已经出手!
这个优点是从明察秋毫的狄仁杰身上学到的,李白绝对是一个学东西很快的人。
他的退路只有一个,背后那负扁担,也只有那个方向,没有刺骨的杀气。
那个卖卤煮的老人,似乎不会武功,除了对自己的卤煮摊,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
无论如何,李白只能赌一把,这一次,他赌对了。
李白顺利的退出包围圈,却已经中了两剑,一剑在右臂,一剑在左肩,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如果不勉强中这两剑,他可能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泣血已在手,李白使出“珑月剑法”第一剑,一招二式。
对面的人一招不中,已经揉身上前,决意让李白没有反击的机会,但是没想到李白的反击来的这么快!
李白这一招二式,势如闪电,一剑斩断对面人手中的短剑,连同半个手掌,漂亮的手!
痛楚并没有传到对面人的大脑,李白已经使出第二式,对面人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倒在地上,脑袋顺着倒下的方向滚落一边。
其余几人的剑几乎同时再刺向李白,却都刺空,李白身形一闪,又回到出剑的地方。
离李白最近的两人大喝一声,又刺向李白,李白第一剑已经使完,只能勉强抵挡。
幸好二人都忌惮李白手中殷红的宝剑,不敢迎剑而上。
李白攻势顿减,六人压力减少,六柄剑又向李白攻来。
第三、第四、第五剑。
李白又中一剑,但他已经使出第五剑,“珑月剑法”第五剑!
(四)
五道人形剑气从李白的剑尖中喷涌而出,如江河之水,奔流直下。
六个人同时倒在血泊中,李白本不想杀人,但泣血一出,他就红了眼!
六个人没有一个活口,泣血剑却没有沾血,已是殷红之光更甚。
李白收起泣血,目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他看了一眼扁担旁的老者,已经瘫倒在地上,目瞪口呆。
李白叹了口气,他忽然想到一间可怕的事情。
急忙转身飞奔向自己的住处。
可惜已经晚了,可怕的事情,往往就会在你最害怕的时候发生!
大乔和梦奇已经不见了,屋中没有打斗的痕迹,他原以为以梦奇的能力,保护大乔绝对没有问题。
他错了,这种错误,一生中并没有机会犯几次,有的人一辈子只犯过一次,可足以遗恨终生。
李白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狄仁杰和李元芳共有的特质,他曾觉得自己根本学不来,但此时,只有冷静!
(五)
这肯定不是'异鬼'所为,那些'异鬼'身上有独特的气息,与人不同。
如果是人所为,却比'异鬼'更可怕,因为人的需求比'异鬼'多的多,这世上最险恶的不就是人心么?
李白不敢往下想,他逐渐感受到剑伤的痛楚,尤其是大腿上的一剑,深犹入骨,幸好未伤及动脉。
他在大乔屋中找到了金创药,显然她和梦奇是被掳走的,走得匆忙,连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翻找,他们不是为财,而是冲人来的。
他们很有可能跟伏击李白的那一波人是一伙的,只是一边要的是活人,一边要的是死人。
大乔一向想的周全,一路上的应用之物都是她在准备,可如今她生死未卜。
如今李白身边,没有狄仁杰的运筹帷幄,没有李元芳的淡定自若,又没有了大乔的细心照料,只能靠他自己。
屋中还留着大乔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比普通的脂粉味略淡一些,却截然不同。
这种香气可以在空气中停留很久。
对,香气!
李白眼中一亮,或许这样就有可能找到大乔。
这也是唯一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