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府外，九个人十匹骏马静静的伫立着，一名男子朝着他们走来，来人身披一件纯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在雨丝中迎风飞舞，一双雪白的靴子纤尘不染。雨丝被无形的事物，隔离开了这人的四周。
等这人翻身上空着的白马后，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羽王府外。十个人纵马扬鞭，直到将乔丞相的马车护送回了乔府，才又转身离开。
已是宵禁，街道上的人迹罕见。一队天子卫拦住了十人十马。
为首的那个身着白大麾的男子，并未停下，其后的一个人纵马上前，将手中的令牌晃了晃。
“原来是羽林军，失敬失敬！”天子卫的人让开了路。
自始自终，十个人都没有说话，只缓了马速，等天子卫的人让开了路，才又加速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等这十个人消失，天子卫的人才一挥手：“速去报告羽王爷。”
……
主事大厅里的那把流金大椅，被云飞羽一脚踹成了粉碎。
十一留在了碎月轩，十五只能默默的呆在暗影之中，看着云飞羽将他的怒火发泄到主事大厅里的摆设之上。
怒气渐歇，十五拿过来同样的流金大椅。
云飞羽一把推开，看着十五不满的皱起眉头：“十五，我真该杀了徐鸿彩！”
“王爷下得了手吗？”十五也不怒，只将大椅再次送到了云飞羽的身边。
“哼，空长了幅好皮囊！分明不知羞耻。”云飞羽忿忿道。
“其实王妃真没有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十五漫声解释道。
云飞羽冷哼一声，“纵然是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她有对不起我的心。”
“王爷，其实，事情弄到今天这个样子，还真不能全怪王妃。这三年来，王爷对王妃多有疏忽，您也听王妃说过，是徐管家对她照顾有加，她才活过了这三年。”十五接着说。
云飞羽垂头，他承认十五说的是对的，但是，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应该为了他而忠贞一生的吗？
攸的，云飞羽想起徐鸿彩曾说过的两句话。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求之不得，是蜜糖，求之而得，是砒霜！”
云飞羽安静了下来。
“或许，您应该去看看王妃。”十五建议。
“不去。”云飞羽态度强悍。
“那王爷去林侧妃那里休息吧。”
“不去。”
“不如，我们陪王爷去城外郊游？”
“郊游？大晚上的？还下雨？”云飞羽嘴里不太乐意，心里却是微动。
十五看这情形，心知有戏，便去安排了下去。云飞羽是姖国大将军，带着的二十暗卫，都曾随他征战沙场，收拾起行装来极快。
不多时，酒，帐篷，食物，都收拾了起来。
十五又专门低声吩咐了十一几句，才又回到了主事大厅里，请云飞羽出游。
姖国帝都建在一条泯江之侧，三面环江，原是兵家必争之地，用作帝都，凭的不是天险，而是姖国开国皇帝的一句话：天子守险地！
临出府前，云飞羽冷然一声：“夜游泯江。”
二十暗卫恍然，轰然应声。
一个时辰的奔驰，夜色浓浓，已到泯江的一处山峰，山间小路上只能行两匹马，高举的火把在山间形成一条弯影。
“王爷，不行了，休息一下吧，太黑了，雨也越来越大。”前边有人喊道。
云飞羽很快同意休息了。
暗卫都有过随军的经历野外宿营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很快帐篷篝火搭建好了，虽然夜雨急，但带的家伙实在，篝火在雨中跳跃，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云飞羽站在半山，看着沉入睡眠的帝都，一天来的郁闷消散一空。
二十一个人围成一圈，在篝火边坐定，雨也缓了下来，成了细细的雨丝，天上甚至有了稀疏的几颗星辰。
“王爷可要喝点酒？”十五笑道。
云飞羽拿起一根燃起的木棒，在空中舞出碎碎火星：“拿酒来。”
一瞬间豪气冲天而起，二十一人中有二十人尖叫了起来，只有一人，黑色的大麾将整个人都围了起来，只漏出了尖尖的下巴，在火光的照耀中有一层细细的粉白，看不清面容。
云飞羽只沉在自己的气氛中，根本就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怪异的人儿在。
“王爷，好似又回到了征战的时候了！”
“都让开，酒给我，爷爷要喝个痛快！”
“王爷，何时再带我们出征，天天在帝都，身子都生锈了。”
云飞羽哈哈笑了：“兄弟们，总有再上战场的一天。”
他的目光灼灼：“来，让我们痛饮吧。”
暗卫都嗷嗷叫着跳起来。
一边架起火烤肉，一边从马身上拿下大量的酒。
火光跳跃下，一直围着大麾的那人，慢慢翘起嘴角，没想到云飞羽还有这一面。这便是乔安歌，原本是在碎月轩里禁足，却被十一硬拉了过来。
她的身子还没好完全，此时只感觉到寒冷，向篝火边靠了靠，又拿起根树枝，轻轻的挑动着火。
“今日痛快！痛快！”云飞羽说道，手里搂着一个酒坛子，原本精致的脸在酒的刺激下发红，平添了几分粗犷之意，双眼也醉意蒙蒙，“十一，十五，来干了！”
暗卫当下纷纷起哄，也一同都拿起了酒坛子。
云飞羽不以为意，哈哈笑着，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又将并不太熟的烤肉从架上拿下，大口大口的吃肉。
“……榆关风雪……”他忽地张口唱道。
与其说唱，不如说吼，因为太过大声，声音沙哑，听起来倒别有一番味道。
王爷在唱歌了？大家渐渐安静。
“……吹白少年头……”
似乎不成曲调，但这般吼出来，又是这般夜色里，听的倒是有些滋味。
“……一川风雨……”
几个人加入了进去，声音渐高。
“……几回掷春秋……”
这边的乔安歌转过头，看向豪情万纵的云飞羽。
“此时看起来，还像个人。”她低低的嘟囔道。
十五弯腰回到：“你那里知道我家王爷！好好看着，是不是比那个阴柔脂粉的徐鸿彩强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