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小小和芸秀在孟波家中住下。孟波的孙儿孟正其实年纪才十九岁,取的是村西姜家的闺女,年纪才十六岁。正好芸秀也带个孩子,这小媳妇奶水充足,李贵赐这小子就沾了些便宜。
这一住就是三个多月,孟坚不知父亲为何收留两个女子在家中,平日间看父亲的样子倒像是老百姓见官老爷似得对待二女。他也问过孟波几次,可孟波总说他不用管,也不要问。
这天到了赶集的日子,孟波还是挑个担子去集市上想要买卖写东西,芸秀见他怪辛苦的就牵了马过来。
“孟大叔,用着马驼东西吧。”
孟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秀姑娘的好马怎得能贱用,我这老骨头还成,挑几十斤担子不妨事。”
芸秀也不勉强,她从袖中掏出两颗银旮瘩来递给孟波,“孟大叔,劳烦你在集市上买几尺布来,我孩儿长个快,这鞋子和衣衫都小了,要做新的了。”
孟波犹豫了下该不该接这银子,芸秀看出来他的心思便说到,“孟大叔,我们在这叨扰,吃喝住宿都还没给你支用银钱,这点布钱还是拿着吧。”她说着话把银子塞到孟波手中,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孟波挑了担子出门,那孙儿却从后面跟来喊他,“爷,桂儿给您做了馒头,你带上两个再走。”孟正从后面紧跑几步追了上来,把两个馒头放到担子里盖好。
孟波看着孟正笑到,“我这孙儿,孙媳还挺孝顺,等我从集上回来给我那小孙女带东西哩。”
孟正憨笑到,“爷不用惯着小囡,她还小啥都不知道哩。”
两人说了几句话,孟波启程上路。集市并不太远,去村也就二十里地,要放到孟波年轻时候一天跑三五个来回都可以。不过现在终究是老了,能走一个来回就不错了。
他怕赶不上趟,脚下就加快的速度,出了村过了村左的小河,再往西南去。走在一处羊肠小道上的时候,他老远见见着有人蹲在前面斜坡边上的一块大石头旁边。走进点看时候,那人却是孟坚。
他看着孟坚喊到,“坚儿,你不去拾掇地理庄家,跑这来发什么呆?”
孟坚也早看到了孟波,他蹲着身子侧头看着孟波,“紧做慢做,做再多也得败了。”
孟波挑着担子没答他话,知道走到孟坚身边才说,“你这娃说的什么话?”
“说的什么话,你还问我,弄两个不知道什么人到家里,这都三个多月了。。”孟坚也不敢看孟波,他就看着身前地面嘟嘟囔囔的说。
孟波摇头叹气,“坚儿,这事你不清楚,是我不想你们知道,知道了恐怕要招灾祸。”
孟坚转过头来问到,“灾祸?啥事,爹你啥事不能和儿说的?”
孟波摆摆手,“你先回,等我从集上回来再和你说。回吧。”说完话他就往前径直走了。
孟坚在原地蹲了一会看着孟波的背影,他也摇摇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往家去了。
符小小这几个月来都是帮着芸秀带孩子,她们到是和孟正以及孟正的媳妇姜桂枝挺合得来的。孟正和孟坚白天下地干活家里就只有这三个妇女加上两个儿童,桂枝做家务时候,芸秀和符小小就带着小囡和贵赐。说来也奇怪,小囡一哭小贵赐就会跑过去哄,小囡看见小贵赐逗她,没几下就呵呵的笑了。
说话就到了东天,农闲下来,孟波说是要给符小小和芸秀在屋后那空地上该两间房。孟坚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是自从那天孟波从集市上回来诉说了原因,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盖房需要材料人工,孟波这些年其实老早就准备了一些,本是想给这孙儿盖一院房子的,现在正好用在御鬼使身上。他心里想过符小小他俩为什么来了什么都不做,就是不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敢去问,他怕符小小翻了脸要了他一家人的性命。至于盖房子的事,其实是符小小让他做的,他没办法也只好答应下来。
孟语听得昏昏沉沉的,有点又想瞌睡,把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听着。老妪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故事。
眼看冬天过去了,这两件新房就在年关前三天落成了。符小小和芸秀兴高采烈的搬了进去,两家人中间立了一道矮篱笆,中间有个小门方便进出。符小小甚是满意,她招呼孟波过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孟波看那东西金灿灿,明晃晃的,并不知道是个啥。
符小小呵呵笑道,“你可别说我欺负老实人,在你家吃住那么久,加上盖房子,这一片金叶子估计也差不多了。”
“金叶子?”其他人听到这三个字都是吃惊,他们都听说过黄金值钱,没想到这小小一片金叶子竟然值那么多钱,尤其是孟坚,他忙凑了过来看孟波手中的金叶子到底长得啥样。
孟波拉过他的手来,把金叶子放在他手中,“坚儿这东西你去镇上的时候换些东西银两回来。”然后他低眉顺眼的看着符小小说到,“老汉多谢小小姑娘了!”
“你先别忙着谢,我还有事想请你做的。”符小小脸色一变说到。
“小小姑娘,但有吩咐,老汉力所能及的,顶部推辞!”
符小小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孟波,孟波会意到“坚儿,正儿,你们该做啥做啥去吧。”
支走其他人之后孟波洗耳恭听符小小的吩咐,符小小打量了下孟波,“你父亲孟德也是孟家嫡传,听说他只有你这个儿子对吗?”
孟波答道,“使者所言不错。”
符小小点点头道,“那么说,你也会刻符造像之法了!”
孟波听到这话,身体就像被雷劈到一样颤抖了起来,他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符小小两目如电,盯着孟波说道,“孟波老儿,你若是不会,那留你也无用处了。”
孟波头上汗水如珠,呼吸急促,他颤抖着说,“使者,这是,这是要老儿造像刻符?”
符小小说道,“那就是你会咯,我也不是想要你为我造像刻符,而是想让你教我。”符小小的话说的很直接,就是让孟波把这个技能传授给她。
孟波先是一惊后是恍然,他心中此刻欣喜了起来,“如此,如此更好,使者老汉我必将此中技法要旨亲囊享受。”
你道这孟波是好心啊,其实不知道的是,这孟氏一门所擅的刻符造像,并不是普通的刻符造像,而是刻鬼符造鬼像,本来这也无甚关系,只不过这些东西做出来后想要有特殊效果,那就需要用血祭喂,动了血脉之气必然影响骨血之亲,所以这孟氏一门男子大多活不过六十,女子也是如此。老孟波今年五十有九,只要不去做那些事,看身体情况应当高寿。
他一开始听符小小意思想让自己刻符造像,那肯定是要有特殊效果的,想到这里面的厉害干系,所以惊恐万分。等他听说这符小小想学,那就会少了许多恶果,自然是放了一些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孟家和百鬼窟的牵连,要是符小小学会了此法,以后就再不会来找他们孟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自废功力。所以想到此节他便欣喜了起来。
符小小聪明绝顶,看到孟波的前后变化自然是猜得八九不离十的,只不过她不想说破,她还是一幅冷冷的表情,象吩咐下人一样说到,“那就从明天开始,你上这屋来教我。”孟波欣然答应。
符小小和孟波说完事之后,进屋来找芸秀,可是不见芸秀和小贵赐。她心想肯定是芸秀带小贵赐去前面跟小囡玩了。这许多日子以来到现在,她的心不敢放松一刻,虽然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还是惧怕她姑姑派人寻来的。而且半年前,她放飞的乌鸦至今未归,这让她的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正要往前院走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她心下好奇,便直接从后院右侧出来到了路肩上往远处看。路上来了一队人,前面是四个吹鼓手,后面一人骑着一匹黑驴,身戴红布结成的红花,红衣黑冠,身后是一乘花轿和几个婆子姑子,还有几个小孩尾随其后。
原来今天是有人结亲,俗话说的好又娶媳妇又过年,不知道是来迎哪家的闺女了。符小小好奇,因为在百鬼窟的时候虽然也有婚嫁,但是和别处颇有不同。百鬼窟结亲都是黑沉沉的,而今天所见却是喜气洋洋,大红大绿看得人心生欢喜。符小小不自觉的就跟在了娶亲队伍后面,想要去一看究竟。
转过两道弯就来到了一处村院之前,那院门头上早已经披红挂彩,从门里到门外夹道站着不少的人。见迎新的队伍来了,一个带着软帽的半大小子提了串鞭炮在路当间点燃,然后仍在地上,捂着耳朵往后跑。
噼噼啪啪一阵鞭炮声响,哪知道却惊了新郎官骑着的毛驴,它一甩头,后退往后连踢两下,差点把后面的轿夫踢到,然后哼着驴音就往前乱窜,幸好新郎官机敏,早就翻身下了驴背,可那毛驴冲撞过来的势头马上就引发了人群的混乱。
符小小本想看看普通人家结亲的热闹,没想到却出了这一桩岔子,她是练过功的人,不自觉的就几个纵步跑在了毛驴身前,手疾眼快一把就抓住了毛驴的嚼子,凭她不高的个头弱小的体量,硬生生的把那毛驴给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