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猛然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冷汗浸湿透了。我抚摸着极速跳动的心口,低下头掐着眉心。已经有十几年没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突然梦到这个,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虽然我一直对当年的那件事耿耿于怀,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回过老家,也不知道当年那个黑影是谁,爷爷也没有再出现过。
当年的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纵使我的介怀再深,又能怎样呢?
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正想继续睡觉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然后门的钥匙孔转了一下。透过走廊的路灯,我看到一个寸头青年推开了门,带着一个妹子进来了。
他对身后的妹子做了个嘘的手势,鬼鬼祟祟的把门关上,然后打开手机灯光,拉着妹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他可能是想确定我睡了没有,然后把手机灯光照向我的床。但当他照到我的脸上时,他不禁吓了一跳,立刻愣住了。
“初……初九,你还没睡啊?”
他笑嘻嘻的对我说了一声,然后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我看着他跟那个妹子,不禁笑了笑:“你不也是吗?”
这家伙叫卢余,是我的大学同学兼死党,因为我们嫌弃学校的宿舍不好,就一起出来合租了个小区房。
这家伙天天出去鬼混,经常带些外面的女生回来过夜,这也就算了,每次的动静还不小,吵得我睡不着。我说过他几次,这家伙不但没改,反而挑我睡着的时候才带回来。
这次被我当场撞见,他只好让那个妹子先回去,然后无精打采的坐到我床边。
“去给老子弄瓶水来。”
我急忙踹了他一脚。
“是是是,杨老大。”
他瞥了我一眼,很不情愿的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然后扔到我身上。
“我说你这个富二代,想**的话在外边开个房不就行了?每次都带回来干嘛?”
我喝了口水,瞥着他问。
但他没有回答我,估计是好事被我搅了,正在气头上,不想理我。我也懒得鸟他,臭德行。
“诶对了,我问你个事啊。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两个人都不说话,显得很沉闷。卢余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过身来看着我问。
他这句话,令我喝水的动作恰然而止。鬼这个字眼,如同一个特殊的音律,挑动我内心深处一根紧绷的弦。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描淡写的问他:“咋了?你撞鬼了?”
“去你大爷的,你丫才撞鬼了!”
卢余立刻对我骂了一声。
“瞅你那怂样,那你干嘛问这个。”
看见他的样子,我不禁嘲讽了一句。
卢余说,今晚他在酒吧听到有人讨论,说城西有栋百年老楼,非常邪乎,不管是开发商还是zf,敢染指那块地的都没有好下场。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想跟我聊聊。
“都是胡诌的,哪有什么鬼。地皮邪乎不一定是鬼怪,兴许是风水出了问题呢?”
我感到很无语,现在的人,碰到点玄乎的事就往鬼身上推。世上的鬼这么倒霉啊?整天无缘无故的背黑锅。
“说的也是。”卢余点点头,然后又奇怪的看我问:“不是…你怎么知道是风水问题啊?难不成你是个风水师?”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胡诌的,快滚回去,别打扰老子睡觉。”
我把被子翻了个面,继续躺回床上睡觉。卢余切的一声,也回了他的房间。
但我并没有睡着,我总觉得,我突然梦到十几年前的那桩事,可能不是巧合。我有种感觉,这可能是一种预兆。
第二天晚上,我跟卢余去学校瞎逛。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看到下边围起了黑压压的人,估计又是学生会在做宣传了。我懒得过去围观,但卢余这家伙是哪热闹往哪凑,硬把我拉了过去。
等我们走近时,却看到人群内部拉起了警戒线。一看到警戒线,我就皱起了眉目,因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不会拉警戒线的。
“别拍了!别拍了!”
我们挤进人群里,几个警察在挡着围观拍照的学生。虽然严声勒令,却没能让“热情激昂”的学生们收敛。
而我们也看到,警戒线里的空地上,正躺着一个女生。此刻,她的脑袋已经裂开了,鲜红刺目的血液流了一地。
跳楼。
这些年大学生跳楼的新闻屡见不鲜,我不是很能理解。正值大好青春,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这么把生命结束了,人生才走了几步啊?
我正唏嘘时,卢余突然拉住我说:“初九,你看这个女生,好像是薛然她们宿舍的。”
听到这话,我也急忙凑过去看女生的正脸。她从楼上摔下来,脑袋已经裂开了。从后面看没什么,可正脸的血肉都挤成了一团,非常的恶心,只看一眼,就差点让我的胃翻江倒海起来了。
但我依稀能看得出来她的容貌,的确是薛然她们宿舍的。这个女生我见过几次,一身的社会风尘,平时说话胡胡咧咧的,自认为天老大她老二的,我个人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但我没有关心这个,而是立刻转身挤出人群,掏出手机给薛然打电话。却发现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只好拿卢余的手机打过去。
“喂?”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清脆声音。
“媳妇,我看见你们宿舍有个女生跳楼了,你没事吧?你在哪啊?”
我急忙问。
听到我的声音后,薛然的声音立刻带了哭腔。她说她在宿舍里,她很害怕。
“别怕,我就在下面呢,你下来。”
我说着抬头张望了一眼,然后就挂了电话。
过了不久,一个穿着吊带牛仔衣、留着一头长发的美女走下来了,她慌张的四处张望了几眼,目光扫到我后,像极了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女孩,突然看到了父母一般,喜极而泣。
她不敢看那个血淋淋的现场,而是急忙冲过来扑到我身上,双手抱住我的腰,一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哭道:“初九,我好怕。”
“乖,别怕啊,有我在呢,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了她一句后,拉着她就要离开。
我想叫卢余一起走,可那家伙依旧挤在那里,跟别人交头接耳的讨论。我知道他的尿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也就把他给扔下了。
我带着薛然走到学校的草坪上,她一直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会离开。看得出来,那个女生的跳楼,让她感到很害怕。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我也想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会跳楼。但我不想让薛然再受到什么刺激,也就没问出来。
“初九,我不想待在学校里,我们出去吧。”
就算我在身旁,薛然也依旧感到非常害怕,不断扯着我的衣袖说。
我很奇怪,有必要这么害怕吗?不过女生都是胆小的,我也没有多问,就带她出了学校。
我带她去吃了点东西,又跟她去逛了会儿街,才让她心稳了些。看着她又像个小公主一样活蹦乱跳的,我也感到很高兴。
逛得累了,我们就找了间奶茶店坐下来。薛然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了,我站在柜台处点单,女服务员笑意盈盈的询问:“帅哥,要喝什么?”
“这个,还有这个,谢谢。”
我点了两杯奶茶后,也对女服务员笑了笑。然后坐到薛然的对面,细细的打量着她。
她微低着头,抿着樱桃小唇,黑得反光的秀发遮住了她的眉眼。打进门开始,她就一言不发,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帮她挑了挑秀发,握住她的手问。
“初九,我想跟你住一块,我怕。”
薛然抬起头,很是慌乱的对我说。
“我当啥事呢,完全可以啊。现在我跟卢余合租,今晚你先跟我回去将就一晚,明天我再给你租个房子。”
我顿时就笑出声了,我们俩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想跟我住一块直说不就行了。不过因为之前的某件事,我暂时不能跟她同居,只能给她找房子。
“不……我就要跟你住一块!”
让我没想到的是,薛然听到我要给她找房子,态度竟然非常强烈起来。
看到她的反应,我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我很了解薛然,她是个慢热的女孩,就算我们的关系再亲热,她也不会这么强烈的要求跟我住一块。
能让她这么反常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什么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问。
“那…那个死掉的女生,她不是自己要跳楼的,是…是…是被鬼推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