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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朱砂泪(二)


  见着自家小妹满脸泪痕的模样,安瑜一下就愣住了。

  “阿颜,你……”

  安瑜的话还未说完,安怀已经先一步走近安颜了,“阿颜!”清澈明朗的声音让安颜猛地回神。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安颜也不由得愣了,抬眼看了看站在厅外目光平淡的看着自己的萧凛,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嫣红。

  萧凛见她的视线看过来,淡淡地移开目光,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她身后的碧珠很快的挡在了她身前,朝安瑜、安怀以及萧凛行了个礼,“大公子,二公子,萧将军,我家姑娘身体有些不舒服,奴婢就先扶姑娘去休息了。”

  安瑜点点头。

  碧珠转身,扶着安颜离开,同时侧身挡在安颜身旁,不叫人看见她。

  回了自己的闺房,安颜立马就垮了肩膀。碧珠转瞬间就看见了自家姑娘那个耷拉的样子,也没那个心情去纠正她的不符合礼仪的举动,赶忙吩咐人去打水的打水,替安颜重新上妆的上妆。

  安颜坐在软榻上由着丫鬟们忙活,瞥了一眼忙碌的碧珠,问道:“刚刚和二哥一起回来的就是大哥这两年为之出谋划策的人吗?”

  “应该是,大公子没有明说,不过瞧那位萧将军和大公子熟稔的程度,应当是。”碧珠仔细地擦拭着安颜的双手,头也不抬地道。

  “碧珠,你去帮我打听一下……”

  “姑娘!”吸了口气,碧珠放下毛巾,打断了安颜的异想天开,“身为闺阁女子去打听一个男人,传出去了对姑娘您的名声不好……尤其是您刚刚还看着他哭了!”

  这话说得好扎心啊!

  “不过,姑娘您为什么会哭呢?”

  安颜摸摸小脸,自言自语地道:“是啊,为什么看见他会哭呢?碧珠,你说我为什么会一看见他就哭?”

  碧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您自个儿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没有得到碧珠的回答,安颜也不在意,反而自言自语道:“我刚刚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心里只觉得终于找到他了。难过,欣喜以及……”对不起。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碧珠闻言,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姑娘有喜欢的男子是怎样的表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以自家姑娘的这副模样来看,她家姑娘很明显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名为萧凛的男子。

  有时候,一见钟情真的是很扯淡,但是当你真的经历时,才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你还没有遇上那个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人罢了!

  大厅。

  三个同样俊颜出挑然气质却完全不同的男子各自落座之后,便像与普通朋友那般闲话家常。

  摆手挥退了上茶水的丫鬟,安瑜笑道:“阿颜刚才失礼了,晤风莫怪!”

  ——晤风是萧凛的字,两人在边疆多年,情分深厚,因此安瑜在得知萧凛的字后,便直接这么称呼了。

  萧凛摇摇头,“是我唐突安姑娘了!”

  一般男子在没有得到女子父母的同意之前,是不能直接见姑娘的面容的,不然冲撞到娇弱的姑娘们可怎么办?——虽然安颜姑娘的本性并不娇弱。

  安怀低头抿了一口茶,而后抬头看着兄长,“大哥这次回京能待多久?萧大哥此次班师回朝,又有什么打算?”最后一句话是问萧凛的。

  安瑜淡然一笑,“我想,边疆若无意外,我会一直留在京城。”

  萧凛一手敲打着桌面,一手端着茶杯,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若是边疆无战事,有可能会留在京中述职,但也不排除皇上会派我去镇守边疆的可能。”

  安瑜微微颔首,“我猜圣上不会再派你去镇守边疆,毕竟战事已定,而如今,宫中却还是需要能人帮圣上镇守,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圣上有意安排你接秦老大人的职位……”

  “京卫指挥使秦大人?”萧凛不解。在边疆待了许久,京里重要的人他都不怎么了解。

  安怀见萧凛脸上有片刻的疑惑,了然一笑,“秦老大人可算是三朝元老了,为人正直无私,公正严明,他的孙女秦韵和圣上是青梅竹马,等过两年及笄了,就会进宫,所以应该有可能会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上折子辞呈。唔……也可以说,秦老大人这是在避嫌。”

  “京卫指挥使负有掌统卫军、护卫宫禁、守御城门、拱卫京师等重任,不管是哪一项都关乎天子安危,平庸之辈绝不能够胜任。放眼京城,最适合担任这一职位的也唯有你。”安瑜沉吟片刻,继续分析,“圣上刚登基不久,手腕有了,人手却没有。京卫指挥使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应当会交予他颇为倚重的人的手里。”

  这话萧凛听明白了,当今皇上是在培养心腹!而很明显的是,萧凛就是他选择的人之一。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要想成为皇帝的心腹,私下里就不能和大臣们有所来往,不管萧凛是否要想要成为皇帝的人,不结党营私这一条就很重要。恰好,萧凛也并不想和那些酒囊饭袋的大臣们有什么关系!

  “阿瑜,你有什么打算?”萧凛笑问。

  “全看圣上的安排!”安瑜并不是很在乎自己能得到一个什么官职。

  安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我怎么觉得圣上有可能会让大哥做太傅呢?”

  安瑜的本事和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就冲着安瑜的这诡才,当今圣上都不会亏待了安瑜。

  闻言,安瑜无奈扶额。“希望这只是你的猜测,而且圣上也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想法吧?”

  当今圣上二十五岁,正值青春,而安瑜才不过二十出头,如果真的和圣上这种有能力,有雄心又有手段且年龄相仿的人一起办事,那么安瑜会觉得无比舒畅。相反,如果让他给比自己还大了几岁的人当老师,这感觉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萧凛似乎也想到了安瑜所想的,不由得低头一笑。见他们二人还有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遣人送萧凛离开后,安怀这才道:“两个月后就是阿颜的及笄礼了,大哥可有什么想法?”

  安瑜默然,“母亲的意思呢?”

  “母亲想请舅母当阿颜的正宾,赞礼,赞者,摈者和执事都还没有商定好,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和阿颜说一声比较好!”不然阿颜撂担子不办及笄礼了怎么办?到时候还不得闹起来啊?!

  安瑜头疼,“一起过去问问阿颜吧!”有个不安份的妹妹真是让人操心肿么破?

  两人到了后院,就看见安颜靠在过道的栏杆上呆呆地看着池里的几条狮头锦鲤,眼神涣散,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安瑜和安怀靠近也没有察觉。

   “见过大公子,二公子!”听见碧珠向二人行礼的声音,安颜目光一闪,双眼也变得清明,扭头看去已经走过来的兄长,心情很是愉悦:“大哥,二哥!”

  安瑜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和道:“怎么坐在这里?”

  “我在想事情!”安颜甜甜一笑,眼角的余光却擦着安瑜的视线看向他后面,发现除了安怀之外再无其他人时,心中不禁泄了气,眼里也多了一丝失落。

  安瑜装作没看见她眼中的失落,在她身旁坐下,问道:“你之前为何会哭?”

  安颜老实地摇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就是感觉心口一阵悸动,鼻尖一酸,泪水就毫无预兆地出来了。

  “大哥,萧凛他……成亲了没有?”

  碧珠捂脸呻吟,她们家姑娘果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安瑜眉头一拧,“你问这个做甚?”

  安颜低头,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下,不行吗?”最后一句倒是理直气壮的。

  安怀意味深明地睨了小妹一眼,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我和大哥有事要征求你的意见。关于你的及笄礼,你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没有?”

  安颜“啊”了一声,歪头思考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道:“大哥、二哥不用担心,我有主意。”

  “我们不担心,就是母亲那里……”

  安怀的话没说完,但安颜已经懂他的意思了,想了想,道:“一会儿我就去和母亲说会儿话。大哥,你还有事吗?”

  安瑜挑眉看她。

  安颜笑嘻嘻地拉住他的衣袖,讨好地道:“大哥,你带我出去玩儿好吗?我被困在家中都快要无聊死了!”

  碧珠默了默,上前一步实话实说:“姑娘,夫人说了,您今儿必须将那个荷包绣出来,夫人明日要过目。”

  安颜:“……”

  安颜苦逼地看着碧珠,那双漂亮的眼里含着水光,清澈明亮,看上去可怜极了。

  碧珠捂着胸口在心中大叫:“真是卑鄙!竟然用美人计!!!”

  撇过头去,碧珠眼不见为净,坚持道:“这是夫人安排的!”

  安颜撇了撇嘴,收回视线,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安瑜。

  安瑜笑得如沐春风,但眼里明晃晃的写满了“不可以”三个字。见安瑜这里行不通,安颜刚想开口求求安怀,就见后者已经先一步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安颜一眼。

  安颜怒了,猛地跳下长廊的石凳,提着裙角气冲冲地往房里走去,“哼!不答应就不答应,本姑娘不靠你们一样也可以出门!”

  话刚落音,房门就被她“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总算把这小祖宗给劝住了,碧珠松了一口气,朝二人微微一福身,便快速地跟上安颜了。

  被迁怒了的安瑜和安怀皆是无奈地摇头一笑。

  次日。

  将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交给了安夫人,得到了可以出门的允许,安颜扬眉吐气、光明正大的出门了——马车向秦府驶去,安颜靠在车里的榻上,端着茶盏却心不在焉。

  “姑娘,姑娘?”看安颜在走神,又听见车外的动静,碧珠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唤她。

  “嗯?嗯!”安颜回神,“怎么了?”

  “萧将军在前方捉拿犯人,我们是不是换条路走?”

  安颜掀起车帘的一角,往外张望,很快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一队骑在高大骏马的人拦在了他们前方。这些人身穿黑袍,胸口处绣着黑色的篆形“萧”字,可不正是萧凛的亲卫么?

  这队人马将路口都堵住了,且大多数人一看到那些骑士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谁,十分识趣地离开,就连围观的也不曾见。

  虽然心里对萧凛还是很好奇,但是理性告诉她,现在不是抓住别人问东问西的好时机,只得十分遗憾地绕道离开。

  “我们绕道走吧!”

  “是。”

  车夫正准备听从主子的话绕道时,突然安颜心有感应一般,放下帘子的手一顿,发现其中一匹骏马上的骑士倏然偏首望过来,明明在一群大男人中,却仿佛遗世独立,十分具有存在感,让人一眼就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犀利无比,视线十分精准地落在了掀着帘子偷瞧的安颜半掩的脸上。

  是萧凛!

  安颜看着他的双眼,滞了片刻,心口处又传来一阵悸动。

  发现是安颜,萧凛的犀利的目光顿了顿,很快就平和了不少,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控制什么一样。

  压下心中的躁动,安颜对他微微颔首,放下帘子,扬声道:“走吧!”

  听着车夫驾赶马车离开的声音,安颜捂着胸口半晌没有说话。

  到了秦府,安颜先去上房拜见秦夫人后,就去了秦韵所居的地方。

  秦韵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抚琴,手边的香炉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木檀香。桌上放着两杯茶,冒着缕缕青烟,看样子是才倒不久。

  这副美人如画的场景看得安颜一阵满足。

  和安颜不同,秦韵弹得一手好琴,绣工也是十分出色,就安颜那种四不像的女红在她面前只能是渣渣。

  “韵儿~”安颜高兴得扑上去,硬生生的破坏了这副美人如画的场面。

  “阿颜!”秦韵搂着安颜扑向自己的身子,嘴边含笑。

  软趴趴地扑在秦韵的怀里,挂在她身上,安颜愤愤地控诉昨日安瑜三人的“恶行”。

  秦韵听得发笑,摸摸安颜的脑袋,似是安慰。

  明明安颜比秦韵要大一两岁,这么一看简直就像倒过来了似的。

  碧珠和秦韵的丫鬟兰香看得忍俊不禁。

  “韵儿,我的及笄礼就请你当我的执事好不好?”安颜软软地撒娇。

  秦韵最受不了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头一软,刚欲答应,就听秦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了。

  “见过两位姑娘!”秦嬷嬷向两人行了礼后,抬头看了看安颜,犹豫着该不该在安颜面前说这事儿。

  倒是秦韵看出来了,淡淡道:“阿颜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是……”秦嬷嬷应了一声,小声道,“姑娘,那位贵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