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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个执事,犹豫


当手中的棋子只剩下最后的国王,那么,我要怎样继续下去,这盘结局未定的棋局。-----夏尔。凡多姆海恩

微凉的空气。

手指触摸到的石椅传递着同样微凉的触感。夏尔环顾着空旷的废墟,灰暗的色调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包容在内。

灰暗。

就像自己短暂而备受压抑的一生,即使终于到现在走到了最后的终结,也还是浓郁的灰色。夏尔微微扬起头,即使是明亮的月光,一旦进入了这片废墟,也会变得同样灰暗。夏尔无力的想着,闭上双眼,就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吧,已经,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塞巴斯不是也陪着自己等了很久了吗?嗜取灵魂的恶魔会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呢。三年,真是很久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和这个近乎完美的恶魔一起度过的。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塞巴斯在身边的感觉呢?习惯了塞巴斯叫自己起床的温柔问候,习惯了塞巴斯为自己穿衣整理的轻柔动作,习惯了塞巴斯每天烘烤的精致蛋糕,习惯了塞巴斯冲泡的可口红茶。总是被塞巴斯抱去洗澡按摩,总是被塞巴斯安排好每天的日程,总是由塞巴斯暗中解决女王交代的任务,总是被塞巴斯紧紧的抱在怀中保护着。

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无时不刻的温暖,即使明明知道给予这温暖的那个人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灵魂。带着强烈仇恨的灵魂真的就如此美味么,美味到让塞巴斯这个完美的恶魔甘愿屈身充当自己的执事,做着繁琐而重复的家务。脚步声缓缓靠近,夏尔依旧闭着双眼,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清楚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生命结束的少年。只是那双放在石椅上的手微微有些握紧的动作,透漏出他其实并不是对这最后的时刻毫不在意。

夏尔平静的脸色仿佛一张精致的面具,掩盖着那弱小的身躯几乎包裹不住的剧烈心跳。这心跳不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相反竟然带有一丝期盼的雀跃。夏尔紧抿嘴唇,是的,多可笑的感觉,猎物对猎人的到来竟然会感觉到雀跃。可是这感觉却是的的确确的存在着。

在这我们共同生活的最后一刻里,塞巴斯蒂安依然是自己完美体贴的执事,自己依然是只属于他的少爷。我们,这是多么美好又梦幻的词语,不是我和你,而是我们,没有分隔的距离,仿佛互相依偎,就如同每次塞巴斯保护着自己时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暖,安全。

温暖的怀抱是这个恶魔给予自己最频繁的关怀和保护。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如往昔的沉稳,不同的是以往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餐车的声音,而今天,塞巴斯,我最后一次还是你的少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你等待享用的美味。

“会痛吗?”夏尔没睁眼,只是感觉脚步声在自己面前停下。

“会有一点,”塞巴斯凝视着安静靠在石椅上的夏尔,似乎有蒙蒙的光晕从面前少年的体内散出,照亮了周围被灰暗笼罩的废墟。塞巴斯扬起唇角,自己的少爷,自己陪伴了三年的灵魂,不停的打磨雕琢,终于在自己手中变成了最美味的极品灵魂。三年的时间对于永生的恶魔而言不算什么,但三年时间对于一个猎物而言似乎确实是漫长的捕捉过程了。不过这三年时间对于夏尔灵魂的美味,只是为了让这美味的香气更加醇厚罢了,很值得。

“我会尽量放轻动作…”塞巴斯的声音再次传到夏尔身边,似乎带有淡淡的愉悦,夏尔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尽量弄疼我吧,将这生的痛苦,牢牢的刻在我的灵魂上……”夏尔打断了塞巴斯的话。

塞巴斯注视着夏尔的表情,说这句话时候的少爷,微蹙着眉,这样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呢。

夏尔将头向后微扬,即使闭着眼睛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面前塞巴斯凝视着自己的视线,明明塞巴斯还没有动手不是么,为什么,自己的心口已经有了痛楚的感觉,不自觉的皱眉,竟然不只是酸楚的痛感,还有……还有一丝遗憾。

夏尔,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大仇得报,现在的结局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得知的么,付出自己的灵魂供养恶魔作为代价,那么…?

夏尔思索着,看来常说的濒死的人都会看见自己一生的镜头竟然是真的存在,自己已经开始回忆了么,为自己系上蝴蝶结的塞巴斯,为自己赶车的塞巴斯,为自己挡住天使攻击的塞巴斯,为自己…

等等,自己的记忆里竟然全部都是塞巴斯…塞巴斯,你是我遗憾的原因么?

然而夏尔已经没有时间再更多的考虑,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而后自己的面颊上覆上了与塞巴斯怀抱的温暖完全不同温度的冰冷的手指。抚摸着,轻柔的动作羽毛般扫过夏尔的面颊,覆上了带着眼罩的右眼,感觉到眼罩被轻轻的扯下,即使到了现在,夏尔心里微微叹息着,塞巴斯,你还是这样的温柔。

双手托起夏尔的面颊凝视,塞巴斯心里很是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的人类是绝对不会这样全然不抵抗的任由恶魔嗜取灵魂的,少爷,你是塞巴斯见过的最特别的人呢。夏尔感觉到塞巴斯的靠近,终于要来取走自己的灵魂了么塞巴斯,塞巴斯蒂安这个名字是我为你取的,那么就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只是,这一次,是在心底的无声。

塞巴斯……越来越近的感觉……

塞巴斯……已经要贴上自己的面颊的感觉……

塞巴斯蒂安……

就在塞巴斯的唇贴上夏尔的瞬间,夏尔的双手不受控制的环在了塞巴斯的颈间,深深的唇舌纠缠。

塞巴斯蒂安……既然已经再没有机会见到你…再没有机会被你紧紧抱住…那么,我不要再留有遗憾……就让这最后的嗜取连同我的灵魂一起永远****……

塞巴斯突然瞪大了红眸,来自夏尔的吻……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变得剧烈。没有躲避夏尔生涩的吻,即使咬在自己唇上的感觉已经有些淡淡的腥甜。而后微微眯上自己的眼,夺取了夏尔的主动,加深了这个不在预料之中的吻。

深深的吻,掩盖了夏尔凌乱的呼吸。塞巴斯望着怀中已经昏迷过去的夏尔,少爷,你带给我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请原谅塞巴斯的自作主张吧,既然我们都已经等待了三年,那么也不会介意多这几天吧,现在,我不急着取走少爷的灵魂呢。

请原谅我,少爷,我想要知道这种心跳的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塞巴斯的手覆上了夏尔的额间,紫色的光一闪而过,封印了夏尔的部分记忆。少爷,等您醒来,我依然是您的执事,您依然是只属于我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