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酷仔说:“你还没睡?”r
麦春水的视线机械地移到电脑上。屋子里没有开灯,电脑的莹光弥漫开来,有丝诡异。她从床头爬到床尾,脚不沾地地坐到了椅子上。她是前几天才将电脑搬到卧室里来的,之所以这样做,是本着醒了上网,累了睡觉的原则。r
她说:“他死了。”r
她不侈望梅川酷仔能感觉到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悲伤,她只是想说出来。她需要和某个人聊聊。r
梅川酷仔发过来一个图片,是只小狼抱着小白兔安慰的画面。r
麦春水忽然就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她现在不想得到任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梅川酷仔忽然问:“你会去参加他的葬礼吗?”r
麦春水说:“会。”r
梅川酷仔说:“不要去。他想带你下去。”r
麦春水说:“你胡说什么,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不去?而且我才不信什么鬼鬼神神,如果你下次再说这类的话来吓我,我真的会将你拉入黑名单。”r
梅川酷仔说:“好心没好报。你去了会后悔。”r
梅川酷仔说:“尤其去他的葬礼,不如来跟我见一面。如果这次再不见面,以后就没有机会了。”r
麦春水说:“为什么?”r
梅川酷仔说:“你知道原因的。”麦春水疑惑地说:“我不知道啊,你告诉我啊。”r
梅川酷仔说:“我前面告诉过你的。明天我在东大马车道旁边的油站旅客店等你。你一定要来哦。”r
麦春水忽然想到,他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东大马车道。为什么人要这么残酷呢?师勇勇死了,她好悲伤,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川酷仔居然还在开这样的玩笑,她流着泪,发过去一个“拜拜”的表情,然后将梅川酷仔拉入了黑名单。r
……r
天微微亮的时候,麦春水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她穿了套暗色的衣裙,早早地等在花店门口。r
她想,应该买一束白百合。r
虽然师勇勇与自己之间,其实并没有像师太太说的那样,进入“恋爱”阶段,可她隐隐约约觉得,师勇勇其实是爱自己的,这种爱就是恋人之间的那种爱。白百合是相思泪水的化身。也许,今天以后,她并不会再为他流一滴泪,但至少她会想念他,至少让他觉得,她会想念他,并为他而流泪。r
花店门终于开了。整夜的封闭空间,使这些花儿散发出来的香气混合后再分解,融合,终于造成一种令人晕眩的气味,很香,也很臭。r
花店的老板娘脸色惨白,暗色的嘴唇像正开盛的一朵食虫猪笼草。r
麦春水说:“买一束白百合。”r
老板娘说:“谁死了?”r
麦春水说:“怎么?白百合一定是要送给死去的人吗?”r
老板娘说:“难道我看错了?你双目红肿,一身黑衣,难道不是去参加葬礼的吗?”r
麦春水被人点破,心中暗暗佩服这个老板娘观人于微的本事,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被人看透的感觉实在不好。她拿了白百合,急匆匆地离开花店,打了辆的士,直奔师勇勇的家。r
结果到了师勇勇的家里,才发现这里除了摆一张师勇勇的黑白色遗像,他的爷爷守在遗像前哭泣外,根本没有其他人。r
他的爷爷说,葬礼是在黑山火葬场的殡仪馆里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