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小方

这其中的辛苦不必细表。肚子和体力，脑力，心力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在这期间，他常想起麦春水和海贝，现在如果有她们其中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其实许多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很多时间都没有能力或者勇气将它实施。但一个落到绝境的人，常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非仪匪夷所思的事情来。r

第五天的时候，师勇勇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r

他又渴又累又饿，他想，一定会死在这里啦。这时候，他的心，开始绝望，并且因此而导致体力的急速衰竭，他躺在地上，从头顶摇摆的草枝的缝隙看被划得凌乱的天空。他慢慢地折下几枝狗尾巴草，拿在手里，心想，如果我死了，手里还紧抓着这些草，如果我这个死状再被麦春水看到，那她一定会很感动……r

他苦笑着。打算睡一觉。r

他知道，这一觉睡下去，可能永远都醒不来。这时候，他反而轻松了些，不是面对死亡时伟大到可以装做若无其事，只不过是绝望之后的麻木。他轻松地扭了下自己的头，想让自己舒服点，结果就发现了和自己的脸不过只有几寸距离的另一张脸。r

脸和脸之间，挡着一些细密的草茎。r

那张脸，很苍白，而且非常英俊，他的眼睛微微地闭着，像死了一样。师勇勇注意到他穿着的黑衣服，立刻吃了一惊，就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可是现在兜兜转转，居然无意间来到了他的身边。r

另外一个人呢？r

他在哪里？r

他想动动自己的身体，离开这个黑衣人远一点，可是他只是心里想想，肌肉连一点动的欲望都没有。r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人说话了。他的嗓子干哑，低沉。“不要怕。我早就看见你了，我的哥哥他已经离开我了，不会再来这里。”r

师勇勇张开嘴，无声地笑。r

黑衣人说：“我叫焦小方。”r

师勇勇说：“我叫师勇勇。”焦小方说：“我早就知道，如果你不是师勇勇，我们才懒得追你。”r

焦小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闭着眼睛，他好像连睁开眼睛的欲望也没有了。r

师勇勇说：“为什么？”r

焦小方说：“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r

师勇勇忽然想到了海贝，他不再问下去了，只是叹了口气。他开始后悔自己引导麦春水不去报警的愚蠢做法。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总有办法让你相信，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而且迫不得已的。然后你相信，你同情，然后他也将你算计在内，因为你知道的太多。r

焦小方说：“我会们死在这里。”r

不知道为什么，师勇勇忽然强烈地不想死。他想再见海贝一面，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他想看看海贝那张柔美得像花儿一样的脸，后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r

他爬了起来，说：“我们不会死。哥们，如果你不再想着杀死我，我们也许可以相互扶持，直到走出这个破地方。”r

焦小方说：“我走不了。我的腿……”r

师勇勇拨开草一看，焦小方的裤子撕的稀巴烂，腿上布满伤口。师勇勇说：“怎么搞成这样？”r

焦小方说：“是他动的手。”师勇勇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