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看到过一个老木碗柜没有？它老得有些发黑了。它上面刻着许多蔓藤花纹和叶子。客厅里正立着这么一个碗柜。它是从曾祖母继续下来的；它从上到下都刻满了玫瑰和郁金香。它上面有许多奇希奇怪的蔓藤花纹，在这些花纹中间露出一只小雄鹿的头，头上有许多花角。在碗柜的中心雕刻了一个人的全身像。他看起来的确有些好笑，他露出牙齿——你不能认为这就是笑。他生有公羊的腿，额上长出一些小角，而且留了一把长胡须……”r
海贝真的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梦中就看到了这个木碗柜和这个长得很奇怪的老头，他在笑。可是不断地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你不能认为这就是笑……你不能认为这就是笑……”r
清晨起来的时候，头很痛。r
房间里静悄悄的，桌子上有桌纸条，海太太和海先生都已经去各自所在的单位上班，早餐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r
那天，是星期天。r
她没来得及吃早餐，忙打电话给师勇勇。“勇勇，今天我们去爬山好吗？”r
师勇勇在电话里犹豫了下，说：“海贝，我已经决定和麦春水去逛步行街，听说那里来了个什么剧团，当街表演献艺，宣传某种品牌的电冰箱。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r
海贝心里一阵失落，说：“还是算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还得温习功课。”r
挂了电话，她无聊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用微波炉加了热，然后取出食物，独自吃着。她觉得桌子底下似乎钻进了什么东西，脚面被什么东西压住，刚准备看个究竟，一张脸忽然从桌子下面露了出来，她猛吸口气，人就往后摔倒在地。r
海贝的食物咽在了气管里，她瞪大眼睛，身体扭屈，整个人因为心脏的收缩而痉挛。r
她根本没看清眼前这个人是谁，大脑就已经空白。麦春水皱了皱眉头，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让海贝爬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猛地一掌击在她的后背，海贝嘴一张，一块硬面包吐了出来。海贝大口地喘息着，因为受到惊吓和差点被噎死的双重打击，脱力地倒在地上起不来，甚至连头也抬不起来，只看到一双穿着红色运动鞋的脚，走出了房门。r
麦春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拍拍手，走出海家大门。埋怨地说：“还说做什么朋友，胆子这么小怎么做我的朋友？师勇勇也太没眼光了。”r
她站在路边，歪着脑袋看向海贝的家，见海贝好像已经起来了，从窗户里看见她跌跌撞撞地跑到电话旁，给谁打着电话。“不过，她也挺可怜的，看她的样子，身体这么弱，精神也这么弱，一定常常一个人在家闷头学习。”r
她给师勇勇打了个电话，说：“勇勇，今天我不能去步行街了，我要去看我妈，你约别人吧。”r
师勇勇失望地嗷了声，麦春水挂了电话。对着海贝的方向说：“找机会一定要你谢我。”r
那双红色运动鞋，在海贝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当时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经历了一场什么。她给海太太打电话，说房间里刚刚有其他人。海太太吓坏了，丢下工作就回了家。r
海贝一头扎进海太太的怀里就哭了起来。r
海太太的眼睛也湿润了，几乎要陪着女儿一起哭。也因为这件事，海太太又将门加了两道暗锁。海贝说：“这样开门会很麻烦。”r
海太太说：“就因为麻烦，所以才能防备住不怀好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