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师太太终于不再啜泣,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麦春水的脑袋开始迟钝,渐渐地有了睡意。r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全睡着,但她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不是清醒的。因为她听到师太太不断地在说话,语速很快,声音很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到后来,她只觉得师太太那张本来并不算很胖的脸无限地放大在自己的眼前,神情疯狂怨毒,大声地喊:“就是你害死我家勇勇的——就是你害死我家勇勇的——”r
“就是你害死我家勇勇的——就是你害死我家勇勇的——”r
一声接着一声,麦春水的脑海里被这两句话充溢,如被海浪冲刷着,片刻间没有记忆,没有思想,空白的只留这两句话,每个字折开又组合,组合又折开,像颗颗尖利的石头,打击着她的脑神筋。r
“啊!——”r
她终于叫出了声,猛地坐起身来,发现师太太也与她一样,坐在床上,身体僵直,双目漠然地看着她,不自觉地又是一惊。r
“师伯母,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麦春水抹了把自己脸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师太太。r
“我听到你在叫。是勇勇来找你了吗?”师太太的话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麦春水涩然地说:“对不起,师伯母,是我做梦乱叫打挠了你。”她再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将电视打开。但刚刚打开,就被师太太抢上一步,关闭了。“吁——”她说:“你开电视会很吵,勇勇就不敢来找我了。”r
她将麦春水推回床上,命令道:“现在,你必须睡觉。”说着,她还自作主张地为麦春水盖好了被子,然后自己也爬到床上,说:“必须睡觉,睡着了就能见到勇勇。”麦春水机械地躺着,觉得全身都不自在。r
师太太又忽地扭过头,郑重其事地叮嘱麦春水:“一定要睡啊。别偷偷地爬起来。”r
麦春水任命地叹了口气,僵直安份地躺着。r
她不想再做恶梦,只努力地睁大着眼睛,即盼望快点天亮,又害怕天亮了但什么事都没发生,途劳无功。r
终于,她听到一点动静,似乎是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她长舒了口气,暗暗地高兴,“看来爸爸和师伯伯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几乎就要按耐不住自己,也爬起来出门,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却碍于师太太,一动也不动地躺着。r
几分钟后,又是一片安静。r
似乎麦加堂和师先生,也不过是出来看看动静而已,随即又回到了房间。麦春水一阵失望,就在这时候,却听到一声尖叫的惨叫响彻整个旅客店。r
麦春水和师太太同时坐了起来,师太太说:“是勇勇回来了?!”r
麦春水利落地跳下床,说:“师伯母,你别再发疯了,我们得出去看看。”她也不等师太太答应,自己当先跑了出去,先到隔壁客房喊麦加堂:“爸爸!出了什么事?”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麦加堂和师先生根本就不在房间里,院子里有几个人影匆匆地往库房旁的那间房子跑去。r
麦春水从身型看出罗罗也在其中,忙喊:“罗罗!出了什么事?”r
罗罗说:“不知道,好像是老板的叫声。”r
麦春水此时也赶上了罗罗,说:“她就住在那间房子吗?”r
罗罗说:“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黑凄凄的,好像没电了。”r
麦春水说:“可是刚才还有电。”r
罗罗说:“我得先去另一边的库房那里,电箱在库房内,看看能不能修好。”r
麦春水说:“好。”匆匆和罗罗打了个照面,继续往那间发出惨叫声的房间跑,麦加堂和师先生果然在房间里,他们拿着手电筒,神情凝重地查看情况。只见女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被泼了满身的血迹,头上身上,甚至连床上,都是红红的血迹,她惊恐的双目似乎要凸出眼眶之外,不停地发着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