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捉弄人的吧,象二小姐这样的人,也有人肯娶？”r
“二小姐虽然残疾,可她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有人娶也不足为奇。”r
“这倒也是。听说聘礼是一根松枝,代人提亲的媒婆说,要把松枝拿给二小姐。肯不肯应允这门亲事,由二小姐自己决定。”r
朝露听到这儿,眉梢几不为人察觉地微微一扬。r
眼前现出这样一幅画面。r
听风涧,明月当空,松影摇曵。r
少年侧耳聆听风鸣,绿衣如松,黑发飞扬。r
他居然真的找到自己了？很好,看来今晚她得去听风涧会会他。r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从门内跑出来,边跑边斥责。r
“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竟敢在背地里议论主子,这还了得。”r
两个家丁涎着脸说：“是柴姨啊,我们这是当着二小姐的面说,怎会是背地里议论？”r
“你们还敢狡辩？”r
来人正是朝露的乳母柴萍,她扑上前想拎两个家丁的耳朵。不料脚下不小心绊着了门槛,眼看就要摔倒在地。r
朝露缩在袖中的手不为人察觉地悄悄弹了弹。r
正在朝前扑跌的柴萍奇迹般挺身而起,稳稳地站直了身子,象是把刚才摔跤的动作反过来重新做了一遍似的。r
两个家丁惊得瞪大了眼睛。r
好一会才惊叹：“柴姨,好身手啊。你居然装作不会武功,瞒着我们。柴姨,你说该不该罚？”r
柴萍自己也懵了。r
她明明就要摔倒在地,明明这一跤会摔得很惨。可是身下突然象是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托着她一般,她身不由己地就站起来了。r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r
这种情形已经有过好几次了,都是这半年来发生的。r
朝露在心里暗叹,打从这具身体一出生,柴萍就伴在她身边,对她照顾有加。r
整个朝府,或许只有她才是真心爱着这个残疾女孩的吧。别人对她的照顾和尊敬,未必是真心的。r
可是,一大把年纪的柴萍偏偏不会照顾她自己,走路莽莽撞撞的,好几次差点不小心摔倒,害她分心救她。r
朝露心头思虑着,手扶着丝绳,步履如常往大门口走。r
柴萍瞧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朝露,顾不得发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r
侧头朝两个家丁横了一眼,骂道：“若再让我听见你们乱嚼舌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
两家丁互相对望了一眼,冲着柴萍跨入门内的背影扮了个鬼脸。r
朝露任由柴萍扶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脚下的路。r
她们进入了天井,往前走十八步路,是一道走廊。走廊拐过去,再穿过一个花园,便到了她居住的清心院。r
身体旧主人的记忆犹在,很模糊很零碎很单调。r
闭上眼睛,她仿佛就变成了那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可怜女孩。r
她每天只能扶着丝绳或者墙壁,日复一日地散步、发呆、吃饭还有睡觉。r
可是她不是那个女孩。r
眼睛闭上了,可听力还在。r
她听见身后,后山的方向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