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倾儿’身后的寒影听得见,逍遥烬听见了,就连呆看着的欲夺都听得一清二楚,倾城却是什么也未听见一般笑道:“两位既然是来找我的,就先进来一起吃晚饭吧!”说完带着欲夺转身进了花团锦簇的圆月拱门,不看再多看一眼,那样的洛墨会蛊惑人心。r
晚饭设在了倾园的花厅,夜昙和一熏不知道因为何事,今日回来的也比往时晚了一些,两人到时晚饭已开始多时,一熏一身红衣似火云一般飘至倾城身边,雌雄莫辨的脸上是慢慢的深情,“小城今日考虑的如何,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r
一支飞刀贴着一熏耳际飞过,打破了那只插着数枝芍药的白梅瓶,削掉了几缕黑发,倾城向对面看去,却是寒影射出的那支飞刀,洛墨不知在发什么神经,一直对着自己笑。r
“寒影只是看见飞进来一只苍蝇,怕伤了倾儿,所以才会贸然出手,不想差点伤了这位公子。”洛墨倒了杯酒,冲着一熏真诚笑道:“洛墨治下不严,罚酒一杯,权当赔罪。”说完仰头饮尽杯中之酒,寒影也是圆滑之人,也倒了一杯酒笑道:“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是玩笑。r
夜昙是个火爆性子,登时就抽出了腰间剪刀,幸好被旁边的逍遥烬及时拉住,在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夜昙朝着自家老哥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哥,你自求多福吧。”收了剪刀坐下继续吃饭,夜昙这一站一座之间,着实把寒影吓得不轻,暗叹,又是一个不可招惹的女子,还是紫儿好啊。r
“欲夺,这又是在你在哪里找来的人,水平比前几批人高多了。”一熏看向洛墨,笑的妖娆:“不知道这位,能接我几招,嘻嘻,刚好最近手软了。”r
洛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了,还有那笑,倾城眉角抽抽,现下一熏一定是把洛墨和寒影两人当成欲夺以前请来‘追求’自己之人,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出些什么馊主意对付洛墨,这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这后果……r
“我吃饱了,先走了。”倾城放下碗筷就欲离开,坐在旁边的欲夺扯住倾城的袖摆,一指寒影道:“娘亲,这位叔叔的左臂受伤了,欲夺想试着医治一下,能不能让他们在家里住一段日子?”r
“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倾城担心的目光从寒影左臂扫过,在洛墨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转到欲夺身上,紧张的抱着欲夺问道:“欲夺有没有受伤啊?”r
“娘亲不要担心,叔叔的左臂好像是因为好几年前中毒未清干净,才导致现在用不了的。”欲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样子说不出的可爱。r
倾城揉揉欲夺的脑袋温柔的笑道:“这种事欲夺自己决定就好,娘亲不会反对的。”几年前,中毒,废了,倾城暗惊,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五年前的那只毒镖,射中的好像就是寒影的左臂。r
那些在梦中不断出现的画面,抱着自己的,背着自己的,逼着自己喝药的,抱着自己在屋顶飞跃的,陪着自己坐在房上观星的,温柔的为自己拭去眼泪,系上皮裘缎带的人,那张总是在梦中出现感觉冰冷淡漠却是模糊不清的俊脸、还有唇边偶尔勾出浅笑的脸孔,全部都与傍晚时分看到的那张挂着惑人笑容的脸,那抹矫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r
五年了,洛墨为什么会来找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对待洛墨,是因为爱吗?那自己呢?是的,倾城看见洛墨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一时之间还想不太明白,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继续装失忆,只是洛墨那般聪明,又能瞒的几时。r
倾城坐在院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石桌上的七弦琴,洛墨不知何时坐到了倾城旁边,自袖中取出一支全身翠色的玉笛吹了起来,笛声清越,曲调欢快悠扬,正是倾城除夕之夜弹奏的曲子,没想到只听了一遍,洛墨却可以把每一个音吹得如此到位,就连曲中幸福的感觉也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倾城惊叹不已。r
一曲终,倾城转头去看洛墨,却发现洛墨也正看着自己,洛墨幽黑的瞳孔里此时正被自己的缩影占据,蓦地又想到了那晚洛墨眼中的火热,倾城微红着一张俏脸扭过头去,“虽然是我儿子要你们留下的,但你们俩的房钱和伙食费还是要付的。”r
“倾儿觉得,我们俩应该付过少银两呢?只是这次出门太急,并未带太多银钱在身上。”洛墨有些为难的接着道:“要不这样吧,我拿自己来做抵押,倾儿觉得意下如何。”眼神澄澈多情,只是倾城看不见。r
‘噗’倾城刚刚喝进嘴里的花茶,被悉数喷了出来,这么肉麻的话从洛墨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哆嗦啊,幸好逍遥烬不在,不让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了,或许也正是因其不在,洛墨才敢如此大胆的说出这番轻佻之语。r
虽然习惯了公子近年来的变化,但是自己现在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影身形微顿,“姓辰的老男人,我警告你,少在那边用言语调戏小城,小心我一鞭子抽死你。”那边正酣战之中的一熏骂道,得了破绽,手中金鞭虚晃一招,抽身就向洛墨袭去,寒影持剑挡住了一熏的去势,“休想去破坏公子好事。”r
洛墨抬了衣袖就要为倾城擦去嘴角的茶渍,倾城扭头躲闪,却被洛墨制住了脑袋,无奈只得由着洛墨的手在自己下巴横行,洛墨边擦边对倾城开口道:“哪天让欲夺也给夜公子瞧瞧吧,我看他眼睛好像不太好。”说这话时,倾城看了,洛墨脸上毫无一丝调侃之意,那认真的眼神,真诚的话语,不认识他们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关系不一般。r
“真是幽默啊,辰公子,哈哈哈。”洛墨收回衣袖,看着倾城,淡淡的道:“叫我洛墨吧。”低沉的话语,还有昏黄的烛火中一闪而逝的失望,那种久违的孤凉,忽然让倾城默默收敛了笑意,原来洛墨始终还是洛墨,好想问一句,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r
一熏抽空望一眼倾城这边,正好看见倾城忽显忧色的脸庞,大喊一句:“姓辰的,真有你的。”不知是出去嫉妒,还是嫉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