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种植着青稞苗的原野上,一行七人奔跑在丈宽的道路上,带动滚滚烟尘。前边五人穿着黑衣军士布甲,后边两个则是兽皮麻衣开垦农装扮的,双眼被麻布紧勒,手里牵着一条绳索,被前边两人拉着。
在他们后面不远的村庄中传出绝望的恐惧声,听的几人心中悸动。脚下跑得不快,那只有拼韧劲,当韧劲也不管用时,计谋也就应运而出出了。回到丰城的路上有不少的村庄,分布在主路的两旁。他们来到时,村中平静祥和;他们离开时,村里鸡犬嚎叫,嘶喊声传遍四野。他们知道后面来的是什么,他们也知道当他们把事情告诉村民们时,会发生什么事!恐惧战胜了理智,什么也不管不问的七人只顾着沿着大道跑向丰城。
离村庄不远的村子里传出的声响自然惊动了村子里的人,当他们一无所知的出村子去看个究竟时,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他们一生最恐怖的时刻,然后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呐喊,将这恐惧传递到下一个村子。
杀戮一直在这逃跑的七人身后进行,但速度却赶不上他们的脚步。当他们到了丰城的边界时,他们看到了一队身着黑甲的城防军士。
“后面有喝人血的怪物!”,筋疲力尽的他们躺坐在地上,对赶到丰城边界的军士说。
“早知道它们来了,你没看见他们在修筑土墙吗?”城防军士手指着不远处正在完善着土墙的苦工,看这些人的穿着,他们应该是来自周围村庄的村民。
“那,吴城那些村庄的人呢?”黄五心中有些愧疚却面不改色的问道。
“一部分来了,大部分的人都没理会我们。”黑甲军士后面走过来一个一个身材魁梧,脸型方正面色微黑的青年汉子,一身黑袍腰间却锢一条四指宽的银白铁带,在黄五眼中显的比穿着兽衣的刘三还不伦不类,这么明显的装束自然让黄五想到了这个人不就是随新督军来的人吗?
“我是黑甲的首领欧阳震,现在你们已经是我的部署了,徐市,带他们去驻地。”欧阳震脸上慎重的表情一直没消失,看了黄五几人一眼,吩咐完就转身去看土墙那边,用树干做一个木质的框架来做一个简易的矮城墙,这些人做了这么多长时间了还老是出毛病,害的他这个做首领的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
黑甲军士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短髯健壮之人,向欧阳震施礼后,指着黄五七人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这位老哥,我们是前段时间前往林子里猎蛮的队伍,就这样子归属你们,怕不合规矩吧!”李大爬起来走到徐市跟前,小声低问。
“今日不同往时,上面发下话来,只要是在这片区域出现的人都统归欧阳首领。”徐市回头淡淡的回了一句。“在这里也挺不错的,听说在丰城附近的被一个叫做李统领的头儿聚集了起来,前往石头山去烧石头去了,那叫一个惨啊,进去一个,嘿嘿,出来活生生的一个白面鬼。”
李大听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他的家就在丰城,连忙走快几步紧跟徐市,拉了拉同样在丰城安家的黄五,朝黄五挤挤眼,而黄五本来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当即小声问道:“徐老哥,每个人都要去吗?年长的妇人,羸弱的幼童可没什么用吧!”
“那是当然,她们干不了重活,运运材薪也是可以的。只是有些富户不愿低下身份,听说付出了好大一笔粮食才了事,这事闹的动静挺大的,好像是王都统下的令才没起更大的纠葛。好了,你们先去驻地西边的井边打来水好好洗洗,那边是领黑甲装备的地方。”徐市一手指向黑甲驻地深处一个上书两个漆黑大字的木质房子。
李大心里稍稍心安,毕竟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应付下这次徭役还是没问题。李大看向一脸愁容的黄五,知道他家里钱粮不多,看他样子也就没在这事上多作纠缠,随机低声问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啊?”
“仓,什么?后面的不知道!‘车’吧”,黄五也没什么学问,小的时候没接触过这东西,等到长大了才多少知道点简单的字。
看着去井边打水洗澡的几人,徐市一脸鄙视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挂在了脸上,“哼!那两个字都不知道!仓库,欧阳首领今天早上才告诉我的,一群土包子还说什么仓车,哈哈!”
吴城,夜晚
白天血色怪物的疯狂冲击依然没能奈何吴城高达一丈五的宽厚城墙,当夜晚来临,怪物们如同归家一般在夜色中快速消失,留下了城头上疲惫与满是伤患的吴城人。
灾难来的快,离去的也是让人放不下心来去大胆地休息。一簇簇的火光在城墙上照亮不大的一片城墙,满是抓痕的墙头显示出怪物们爬墙时的疯狂,背倚着墙的士兵打着瞌睡的眸子,彼此调戏着身边的人,哀叹着自己怎么没受伤,否者也用不着在这个时间点来看什么墙头。战士们偶尔抬下头看下城中灯火最亮的地方,心中满是羡慕,此时那些受伤的人应该被人当成英雄一样的招待吧!丰盛的晚餐,暖和的被窝……
城墙上不时扔下一把凶猛燃烧的干柴,幽暗的火光帮助城墙上的人看清城外的情况。暗红色的地面上,插着样式各样的武器,每隔不远就出现一片黑色灰烬。
追寻着人血气味而来的食腐鸟盘踞在城楼上,偶有一直扑棱着翅膀飞向篝火,却被不耐烦的军士挥舞着长毛赶走,引起一阵阵毛骨森然的呱呱声。
夜半时分,守城战士的家人给他们送来了热饭和过夜的衣物。张二十的老母带着他的弟弟张三十也来到了这里,看着儿子疲惫的样子,张母拿手碰碰张二十的脸颊,慈爱的说道:“刚做好的青稞大饼,还有些粥,来三十给你哥哥端过来!”
老张家的小儿子是个勤快人,不等张母说完就把饭食送到他哥的面前。张二十表情一脸的不自然,每当自己像个英雄一样的被家里人照顾时,他总能想到自己并未能给自己的家人带来足够的尊重,用另一种说辞就是他感觉自己有愧于张家,辜负了家人对他的期望。张二十很不满城里的那些痞子对自己家人的看法,但他无能为力,尤其是当弟弟张三十被别人欺负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吃着张母送来的饭,张二十心里一阵庆幸,因为今天那几个老是捉弄自己的老痞子都负伤回城中休息去了,至于他们是怎么负伤的,张二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却在为自己下手轻了几分而略微有些懊恼。
突然一声惊呼在城墙头爆出,“哪里怎么了!”一个忙咽下嘴里东西的士兵忙不迭指向城中。城墙上众军士马上看去,却发现原本伤兵休息的地方,此刻竟迅速的化为一片火海,借着这冲天火光,可依稀看见火海外围竟是为了一层层的铁甲兵,还有一些弓箭手不时的向里面射着箭矢。
手里使劲拿住差点掉到地上的青稞大饼,张二十努力挺着身躯看着城中发生的一切,轻轻抹了下满是冷汗的额头,嘴里喃喃道:“经这一下,里面的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