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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医院里,临床的一个小男孩怕扎针大声哭叫着,跟大人的哄劝声和喝斥声混作一团,刺得我头疼,转过脸,声音还是一样的刺耳,心里却不再那么烦闹。r
眼前的床柜上放着一束黄玫瑰,那种颜色对于现在的我,过于刺激,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种花的花语是道歉,大学时有一次我把宣宣气坏了,就是在花店老板的指教下抱着一束这种花在她楼下站了一个下午。此时眼前摆着这样一束花,我无力去猜想它们来自谁之手,只是看了心里莫名的慌和疼。r
正好姐姐进来了,我让她把这花扔了去,她不明所以:“挺好的花扔什么?你不爱看我摆家里去。”r
“扔了去,哪也不摆这脏东西!”我一声大吼惹得全屋的人都看我,背后那个小男孩此时也不哭不闹了。姐姐看我一眼说发什么脾气,再吼你还得跟这多住两天!说着拿上花出去了。r
我无法克制地想起了雷子,跟我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发小,无话不谈的铁子。记忆中一起打闹戏耍的片段让我感到瞬间的温暖,但马上被那天夜里的一幕遮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脏乱,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别了,我曾经的兄弟……r
忽然想起我在洗浴中心那次,他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衣不遮体的丑态百出,那时他的心里是否曾像我一样慌乱?不会,我想,无关痛痒的观望龌龊与切肤之痛的目睹肮脏之间隔着不可跨越的沟壑……r
从小到大第一次得了肺炎,还有轻微的并发症,整整在床上躺了四天,打了一周的点滴,不停的抽血化验和手背上麻乱的针眼让我焦躁不已。终于带上开的一大袋子药离开医院回到了家里。r
晚上老妈给我熬了皮蛋粥,我当着她的面儿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她在一旁一边给我吹一边不停地抚摸我的头。r
老爸回来一看我喝皮蛋粥就跟老妈嚷嚷,说你这么点常识都没有,他现在怎么能喝这个呢!老妈也不示弱,又是打电话又是上网查,看我到底能不能吃这个,看着他俩热热闹闹的斗嘴,我心里暖暖的,又说不出的失落。r
电话响了,我看是毛子的就没接,心里怕他会和我说些什么,又或者只是自然的逃避。我住院时他和小寒每天最少一趟的跑,我一听见动静就装睡,听着他们在一边跟老姐焦急地问这问那。有一次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一软,眼睛就湿了,赶紧假装翻身擦在枕头上。r
这边电话刚消停家里的电话就响了,我没多想拿起来就接了。r
还是毛子的,我看一眼来电显示,他不是用自己手机打的。他在那边用少有的温柔语调嘘寒问暖,又说来家里看我又说等我好了给我接风洗尘,我笑笑说我都这样了,也沾不上什么尘了,等我能动弹了找你吧,他没再多说,寒暄着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