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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放下了筷子,把杯子往前推了推,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表,我通过他这一系列动作意识到,这场难熬的饭局终于要结束了。r
其实桌上的那几位和我一样,也都没怎么动口吃东西,大伙儿都瞧出了二当家的意思,又寒暄了几句,二当家的一句话,这顿饭局便就此收尾。r
起身离座儿时服务员开了大灯,我无意间瞥见墙上的字画时再次吃了一惊,正面的墙上是一幅张大千的《仕女图》!r
这幅画绝对价值不菲,在这里我也丝毫不用怀疑它的真假,看来这座外表普通得甚至有些陈旧的楼阁,内里果然是奢华非常,雷子告诉我的可谓犹有不及而无过之。r
外干内秀,这本就是中国官场的衣冠作风,这样看来,天府有高官坐阵的传言确实不假。r
几个人颇有讲究地依次来到了外面的厅室,没有做太多的逗留,说了一些客套的话,便朝外走去。r
我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跟出去也不是不跟出去也不是,郭天看穿了我的心事,告诉我在此稍等,我百般客气地跟那几位道了别,把他们送出了门。r
现在这儿就剩下我自己,倒也不用绷着了,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的铁盒儿里抽出一支烟来看了眼,是印象云烟,放在平时这种烟也算是高价位的了,但在这座水深难测的阁楼里却如何也谈不上是奢侈了。r
点了烟深吸两口,我把身体在规矩的方形沙发上展开,这一晚上总算是能随意地摆个架势了,刚刚那场饭局憋得我现在都想跳起来大叫几声。r
“要想立,先当秘。”这是一个久在官场却终究不得志的落魄之人告诉我的,我在西直门地铁碰见此君,我那天正好去见一个客户,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回来时又恰巧跟毛子小喝了点,估计他是把我也当成了官场失意之人,部分青红皂白一顿教导,言语中也颇有些滋味r
等他得意洋洋地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难得清净的地铁站里发呆时,我才恍然大明白,这人八成是个我听说过没见过的高智商疯子。r
前段时间有几个科学家凑在一起一阵横竖研究,最后得出个结论:精神不正常的人往往在某些方面有常人难得的造诣。后来我跟毛子又深入地研究了一下,结论是在某些方面有特殊造诣的人,往往是精神不正常的。r
我们都想标榜自己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却又都想自己能在某方面有别人没有的天赋和造诣,这似乎有些矛盾的两个念头琢磨得太深了,没准真就把人逼疯了,那时候没准也能灵光闪现地来点儿天赋,但是这天赋却又根本无法带来当初如饥似渴的愿景了。r
也许,人的悲哀不是不能得到,而是得到了却不能享受。对的东西出现在错误的时间,也不过是个闷响的狗屁吧。r
胡思乱想着,我不禁叹了口气,恰巧郭天走了进来,听见我打住的半口气儿,问我这是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什么,示意了下手里的烟说正准备偷着奢侈下,不想被你发现了。r
郭天还是一如既往爽朗地笑了笑:“没想到老弟也是瘾君子啊,同道中人,同道中人,来,我带你去腐败下。”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跟上,转身朝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