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城邦最高统帅部会议厅。
长桌边,正前方那属于最高统帅伯纳姆?达克威尔的座位一直空着,但上面传话下来说有要事宣布,必须所有人出席到场,这不像是达克威尔一贯的风格,所有的诺克萨斯官员全部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窃窃私语着。
“泰隆,你说达克威尔是想干什么?”卡特琳娜偏过头,埋在泰隆耳边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总感觉今天很奇怪。”泰隆微微侧头回答道。
“我也觉得。”卡特琳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卡特里娜对于她父亲的消失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她知道人多耳杂,所以卡特琳娜从来不在除泰隆以外的人面前提起关于她父亲消失的任何事情,每当有人问起她杜?卡奥将军的近况时,卡特琳娜都会表现得很自然地反问一句“我父亲他前些天出远门了,怎么,他没通知你吗?”然后偷偷观察提问者的神态变化,想从中发现些什么,只是往往都是徒劳无功。来问的人往往都会惊讶地感叹一句“哦?我还不知道呢,请帮我祝将军大人旅途愉快”。
卡特琳娜双手环抱胸前,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臂,这么多天来,她从来没有松懈过。她隔着桌子死死地盯住对面不远处的德莱厄斯,在卡特琳娜心中,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他了。
德莱厄斯本是从属于她父亲麾下的一名高级将领,平时仿佛也是都听令于杜?卡奥,但那天德莱厄斯却突然出现,称自己是奉他父亲之命追杀奈德丽。从奈德丽口中卡特琳娜得知自己的父亲的那些个怪异癖好,虽然在诺克萨斯的黑市和地下这种行为也是可以视为不见的,但主人公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受害者也还竟然是自己儿时最好的玩伴。
卡特琳娜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理清思路。
奈德丽逃跑之后过了这么多年,父亲都没有提起过任何相关的事情,也从没见过他想要追杀某个人,然而德莱厄斯却偏偏在杜?卡奥消失之后才来“奉命”追杀奈德丽,未免也太奇怪了。
会不会……父亲的消失和德莱厄斯有关呢,德莱厄斯以为奈德丽知道实情,想要捉她去拷问。毕竟父亲所接触过的其他权贵、泰隆,以及卡特琳娜她自己,都不是德莱厄斯可以随便动的人物。所以他才会从最容易的人开始下手?
奈德丽说过那时候她被关在斗兽笼里,台下有很多打扮得很富贵的观众,那么德莱厄斯知道父亲的这一习惯也很正常了。
卡特琳娜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敲了敲自己脑袋。
“烦死了。”她仰头靠在了座椅椅背上。
“别去想了。”泰隆突然将手按在卡特琳娜的手上握住,捏了捏,安慰她。
卡特琳娜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斜着眼睛从眼角部位瞥了泰隆一眼,故作镇静地问道:“你这算是例行公事安抚上司,还是,什么意思?”
泰隆摇了摇头,答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不再看她。
卡特琳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中却渐渐感觉到安稳,泰隆宽厚的手掌给她一股很强烈的安全感,要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还没碰到卡特琳娜,就被她一刀子切了手指吧。
卡特琳娜偷偷打量了泰隆几眼,“其实长得还不赖嘛。”她心想。
达克威尔大将军仍然是没有露面,卡特琳娜倚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泰隆是一只老鼠,没错,一只老鼠。
因为他常年生活在诺克萨斯地下部分的地底通道里,泰隆好像是个孤儿,他不知道什么是家庭、不是什么是温暖、不知道什么是善良。那时候的泰隆一直都通过抢劫和偷窃为生,其实在弱肉强食的诺克萨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泰隆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高超的用刀技巧,那时候大概是年幼无知吧,泰隆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能力,因此,很多组织都派了刺客去胁迫他。要么选择加入那些组织,要么就被杀死。
泰隆看不起那些所谓的组织,所以从来没有做出过肯定的回答。
而那些组织也没有收到过泰隆的回答,因为他们派出去的刺客和杀手,最后变成了尸体都在街边的阴暗角落被发现。
那些组织对泰隆的存在感到恐慌,他们收服不了他,就只能派出越来越多的刺客高手去追杀他,然而泰隆总是乐此不疲地抹开那些人的喉咙,然后带走他们的武器。
直到有一天另一名用刀高手的出现,泰隆一开始以为这个人和以前的所有人都是同等货色,并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他信心满满地伸手在自己披风下面拿取暗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藏的所有武器都已经被那个人给缴了去。泰隆继续防守着,他发现彼时的自己能做的就只剩下防守,一名刺客失去了武器和先机,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泰隆直接选择了闭上眼睛等死,但眼看着那个人的致命一刀就要落下,却停在了泰隆的脖子边上,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诺克萨斯的一名高阶军官,可以赐予泰隆荣华富贵,而他要的同样也只是泰隆的效忠。
泰隆接受了这个人提出的条件,因为他只接受比自己强大的人所下放的命令。
那时候卡特琳娜只比泰隆小一岁半,作为杜?卡奥将军的大女儿,她的用刀技巧几乎快要赶上自己的父亲。
卡特琳娜喜欢和自己一样强的人,所以她天天都要找泰隆比划几下。
卡特琳娜最喜欢骄傲地对旁人说:“你只能在杜?卡奥家族看到瓦罗兰大陆上最致命的三名用刀高手:我的父亲,我,泰隆。”
想到这些,卡特琳娜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和泰隆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仿佛早就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有时候嘴很贱,但心肠却是很好的,至少泰隆一直都全心全意地对她好,至于其他人怎么样,卡特琳娜从来没去想过。
突然有人“啪、啪”拍了两下巴掌吸引注意,所有人都闻声看过去,只见斯维因杵着拐杖走进会议厅,直接迈向达克威尔的专属位置坐下。
全部的官员都哗然大惊,斯维因将拐杖在地板上很大力地敲了两下,众人便马上安静下来,见状,斯维因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到:“这一次之所以这样紧急地通知大家务必出席这一会议,是因为我们敬爱的、青春永驻的最高统帅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于昨晚酒精中毒暴毙了……”
官员们又一次喧哗起来,显然他们无法相信,斯维因不得不再一次用拐杖敲了下地面,“请肃静,当然,刚才那一段话并不是重点,接下来我所要宣布的是,”他故意顿了顿,“由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的遗书所见,我,杰里柯?斯维因,现在,已成为诺克萨斯的新一代最高统帅。”
这一次所有的官员直接沸腾了,但斯维因竟然直接拿出了达克威尔的遗书放到长桌上让众人传阅,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达克威尔的手印和他的官印,看过遗书的官员都忿忿地闭上了嘴巴。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去打扫我的新办公室了。”斯维因直接无视了所有人,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厅,留下了一众面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的官员坐在那里。
斯维因来到达克威尔的办公室,只不过现在这间屋子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属于他了。他刚一进门,德莱厄斯就跟着进来了,德莱厄斯大大方方地就走到屋子壁橱面前的那座华丽的王座上面坐下,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达克威尔这老不死的,弄个椅子这么舒服,怪不得他整天都粘在上面。”
“德莱厄斯,我想你需要注意一点,”斯维因关上房门,“新的最高统帅是我,而不是你。”
德莱厄斯的脸色马上一变:“我认为诺克萨斯属于我们两个人。”
斯维因笑道:“我是说,在别人面前你需要注意一下罢了。”
闻言,德莱厄斯也笑了起来,“现在不是没有别人嘛,不过,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他扶着王座的扶手问道。
“我要单独前往艾欧尼亚,你需要做的事便是时刻准备好军队,无论是等半个月还是半年,我要你得到我的信号之后,”斯维因跺了一下拐杖,一字一句道,“立即出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