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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兵员的来源


  抗联兵员的来源渠道很多。除了联合土匪,自动入伍外,还有其他多种手段。根据日伪情报记录:“党部募兵,经选拔入队,因本溪、宽甸地区没有地方党部,袭击村落或使政治委员潜入村落,担任反日宣传讲演,征募希望自动参加的人,伴随集团部落的组成和保甲制度的实行,户口调查严密起来,以致不能接近居民,募集队员颇感困难,依靠绑架带走,进行政治训练强迫劝诱。”

  由于兵员来源复杂,战斗任务繁重,许多抗联战士没有多少军事素养,这和关东军有很大差距。

  国歌歌颂的是东北义勇军,后来很多义勇军转化为抗日联军,继续作战。东北抗日义勇军,是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三省爱国军民自动组成的民众抗日武装。1935年,上海电通影业公司拍摄抗日影片《风云儿女》,留学日本的田汉参照日本的进行曲作词,聂耳谱曲,最后在日本东京完成作曲,4月下旬《义勇军进行曲》诞生。

  1932年秋,东北抗日义勇军30万人。他们大都是胡子土匪发展而来,哪怕光着膀子也要冲锋陷阵,没有那些政客冠冕堂皇的理由。

  辽宁兴起邓铁梅、王凤阁等义勇军,吉林出现李杜自卫军和王德林救国军,还有各地自发的农民武装如红枪会、大刀会、黄枪会等纷纷揭竿而起,东北抗日运动风起云涌。德惠义勇军当之无愧,至少能拥有国歌一个“音符”或一个“笔划”。这就是当时震动中外的义勇军抗日运动。

  东北土匪被称为胡子,抗联也被称为红胡子,一方面原因是抗联劫掠日寇和伪满政府财产,一方面抗联受中国共产党领导,是红色武装。

  “爷爷生来不信邪,敢把天地扯半截,松花江是咱娘家的客,兴安岭是咱亲生的爹,头上顶着关东冒烟雪,一嗓子吼出个十三省,一嗓子吼出十三个爷。”

  描述东北抗联的电视剧《十三省》,讲的是十三名抗联干部奉命以“结绺子”的方式,装扮成土匪开展抗日的传奇故事。

  “五省”是十三人中排行第五的耿殿臣,首领是报号“三省”的耿殿君。两人都是从山东到东北汤原县黑金河矿淘金的工人,后来“十三省”大大都牺牲。

  由于思想复杂,意志不坚,加上叛徒、汉奸出卖,德惠抗日义勇军仅一年就失败了,连他们的足迹都无处可寻。加上日本侵略军的猖狂进攻,整个义勇军本身的弱点和历史局限性,这一轰轰烈烈的抗日运动未能坚持下去,到1933年上半年即陷于瓦解。

  除杨靖宇外,赵尚志、李延禄、周保中、李兆麟等都曾在义勇军中工作过。从1932年到1934年,在中共满洲省委的领导下,东北各地党组织先后建立了磐石、巴彦、海龙、延吉、和龙、珲春、汪清、安图、汤原、饶河、珠河、密山、宁安等十几支抗日游击队,并在义勇军瓦解之后,掌握了一部分武装,建立了反日联合军和抗日同盟军。从1933年9月至1936年1月,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工作,在游击队的基础上相继组建了东北人民革命军6个军6千余人,游击区40余县。东北抗日联军中有40多股土匪加入。

  东北有这样的民谣:“苦日子过不了另打算,白天还是庄稼汉,黑夜背枪变抗联。”

  日伪三天两头到乡下来要捐、逼税、抢兽皮、夺药材。许多人不愿受气,常常带着全家躲进深山里。敌人的招更毒,屯里找不到人,就把锅灶给砸了,然后到山里去搜。搜出人来,不是打就是杀。老百姓于是找咱抗联去,相信准给大家做主,就这样参加了东北抗日联军。

  无独有偶。2002年,我在沈阳结识了一群义勇军将领的后代。他们大都来自农村,穿着朴素,言谈不多,说着一口辽宁土话,让我感到分外亲切和尊敬。透过他们的眼神,仿佛看到先辈驰骋疆场、奋勇杀敌的英姿。他们目的不过分,就是要求给前辈一个烈士称号,并享受烈属待遇。然而我至今也没有见到他们谁达到了目的。

  高鹏振,土匪出身,报号“老梯子”,寓意步步登高。1931年九一八时,因伤在沈阳养病,亲眼目睹日军侵略,义愤填膺。9月27日,成立“镇北军”,竖起兴中抗日大旗,这就是最早的抗日义勇军。200多人后来发展成千匹铁骑,驰骋辽西,与日寇激战,但是3000多人也曾被16个日本兵撵得跑出60多里。

  1937年5月,高鹏振负伤,被叛徒杀害,年仅40岁。房子被烧,5名亲人被害。儿子被迫隐姓埋名,改名叫张汝,由于特殊的经历,胆小怕事。解放后当教师,被批斗,晚年家境困顿,儿子因车祸没钱治而落下残疾。我看到82岁的张汝在病床上写的亲笔信:“岁月流逝,七十多年过去了,回首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今思亲人,不禁潸然泪下,千言万语,欲诉无从,心绪已乱,写不下去了。”

  2002年,最早的义勇军中健在的还有王玉楼。

  王玉楼,辽宁黑山县人,1913年出生。属虎,9月初生日,村里属他年龄最大。

  1930年,王玉楼受地主迫害,被逼卖了地,换了14支枪,参加了高鹏振的土匪,报号“大快车”、“草上飞”,意思是跑得快。按辈份,高鹏振还叫他老舅。17岁任警卫小队长,管100多人。

  九一八后,他在锦州见过张学良,一起吃住。张学良鼓励说:“弟兄们,有我张学良就有你们,中国人不能亲日!”王玉楼每月军饷是张学良发的27块大洋。

  他和战友每人骑两匹马作战,一匹负伤或战死后再换乘另一匹。第一仗打死24个鬼子,缴获24支步枪,3挺歪把子机枪。他共打仗几百次,能在马身上打枪,2、3里地外能用枪打在马身上。在辽宁康平、法库一带,杀得日伪军警狼狈不堪。

  一次负伤,他自己把肠子塞回去,伤口用鸡皮包上,庆幸的是,40天好了。伤痕如金灿灿的勋章一样珍贵。

  王玉楼后来加入杨靖宇领导的抗联。他说见过杨靖宇,我有些不信,怕他记错了。他说:“杨靖宇挺和蔼,大个子,高鼻梁。”我说能有多高,他郑重地说:“比你高多了!”杨靖宇一米九十多。

  2001年秋天的王玉楼

  1933年抗联攻打哈尔滨日军仓库,王玉楼在撤退中被俘,被以“反满抗日”之名关进监狱。

  中国警察用刑,上铁床和滚钉板,灌凉水。日本次长坐在太师椅上乐得直拍巴掌。王玉楼对警察说:“咱都是中国人,你不该这么狠!”他始终没交待根据地位置,手指被打断至今还歪着。

  他至今还恨汉奸。我说:“你现在见着汉奸怎么办?”他眼睛一瞪:“我整死他!”“你能打过吗?”我问。“我暗里拿把刀,也得捅了他!”老人坚定地说。

  王玉楼在监狱里被迫做军用皮鞋、马靴。后来还修丰满水电站,日本投降才出狱,回到阔别10多年的家乡,娶妻生子,过着平静的生活。文革时说他欠日本人民血债,他十分气愤。

  谈起自己的生活,老人感叹:“抗日一生,一点好处也没有,一块钱也没给。我不图钱,最主要不平衡。张学良到我眼前,也得给碗饭吃!”他说要去国务院说道说道,地址都打听好了,国务院在北京长安街道南有招待室。有人曾许诺为他办英雄补贴,拿走1000元“活动经费”,这几乎是他全部积蓄,一去了之!老人有些失落,就喝起了闷酒。不过老人也自豪:“死后我也甘心,我没当亡国奴。是中国人,做中国事。”说了能有20多次“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始终拥护共产党,死后做鬼也是共产党的鬼。”

  老人经常动情地想念战友,梦里还与他们欢笑,最后醒来时才发现都已远去,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就经常哭。

  我离开他家时,他执意送到门口,小三轮车拐过墙角,我还见他向我张望。我有些神伤,也许不会再见到老人了。

  落日余辉,渐渐褪尽,暮色袭人。我离开这块当年义勇军出生入死战斗过的热土,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我们几乎每天都要聆听的旋律,雄心勃勃地走向远方。

  国歌作者田汉还写诗,精练地刻画了义勇军光辉英勇的形象。

  在长白山一带的地方,中国的高粱,正在血里生长。

  大风沙里,一个义勇军,骑马走过他的家乡。

  他回来,敌人的头,挂在铁枪上!

  抗联利用土匪,日本侵略者也是如此。

  日本大特务土肥原贤二,外号叫“土匪源”。从日俄战争到九一八事变,长期在东北从事武装土匪、发展土匪的任务,与东北的各地土匪保持密切的交往,向土匪提供大批的枪支、金钱,以便关键时刻能为己所用。让土肥原贤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土匪领枪领钱时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为大日本帝国效力。但真想使用时,这些土匪们却掉转枪口,加入到反侵略的阵营中。但是还是有许多土匪投靠日本。到了1942年,由于日本军队实力过于强大,义勇军、东北抗日联军,还有纯粹的土匪,几乎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