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她独自抱着木雕，蹲在门口，哭得一塌糊涂。她当然不想再偷，只是，不偷，钱叔的手下就会找上门来。r
她不怕挨打，她只怕他们找上沈奶奶。她那身子骨，若再挨一顿，估计立马就没命了。r
“木头啊木头，”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木头上，“你说，我该怎么办？”r
木雕安静地待在她手里，那木雕上的面孔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没有生命。r
隔几天，钱叔果真带人找上门来。沈奶奶把小草反锁在家里，拄着拐杖独自在门外和他们谈。小草隔着玻璃窗，手里攥的全是汗。她想着，若那群人动手，她就砸了玻璃冲出去。r
沈奶奶说，这孩子是孤儿，她没爸没妈，是我一个孤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不能看她这么混下去。你们要真想把她拉走，就多等个几年，等我死了，我两脚一蹬看不见了，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r
钱叔竟然没动手。他只看了沈奶奶一眼，说，我不跟老人过不去。不过，西安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到哪儿都有我的人。小草要真想走回头路，我给她个机会。不过，她要是再偷，那我就把她当自己的手下好好调教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下手没轻重。r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走了。r
沈奶奶回来就从枕头底下，拿出存了400块钱的存折来，交给小草。r
你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回西安了。r
奶奶，我不走。小草抓着奶奶的手，哭了。r
走吧，这地方没啥好留恋的。奶奶也是有今儿没明儿的，我是没什么可怕的了。你日子还长着呢，别叫那群畜生把你耽误了。听奶奶的话，明天一早就去买票，往外头跑。奶奶没用，也没多少钱，就这点钱给你买个车票，以后就靠你自己了。r
奶奶。小草哭得心都碎了。r
那一晚到后半夜，沈奶奶病重，快天明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躺在床上，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手颤抖着，指头摇啊摇的。r
小草看得懂她的意思，她是让她走。r
她的眼泪，又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