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默不作声,眼泪却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小姐,我只是为你觉得不值。吴公子哪点不好?待你真心实意,又是个性情温润的人,你若是跟他好好地在一起,也不会吃了这么些苦头。眼下看着司徒公子对你是用心,可人心难测,我只怕他不能待你长久如此地好,反倒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思。”r
珠熙心里感伤,听她这般说,不由地也默然了。她心里何尝不是这般七上八下呢?从遇上司徒书鸾开始,她见过他的冷漠、绝情,见过他的柔情和温存,她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时常沉溺在他的宽和与宠溺当中。可越是沉溺,就越是会不安,会仓皇,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故态复萌,收起对她的依恋和疼惜,又如当初那般地冷漠和冰冷。r
末了,如意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反倒安慰起她来,“小姐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以后司徒公子来的时候,我会格外注意的。”她低着头,推门出去了。r
珠熙失神地走过去坐在桌边,好半响,脑袋里都空空荡荡的。r
秋心打了热水,推门进来,就见她一脸地失落,“小姐,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r
珠熙慢慢地抬头看她,“秋心,你说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待久了的人,如果抱着一个热腾腾的火炉,会怎样呢?”r
秋心眨巴眨巴眼睛,“那不就暖和了吗?”r
珠熙苦笑,“暖和是暖和了点,可这火不光是能给你暖意,也能烧得厉害,让你全身是伤,体无完肤。”r
秋心扑哧一笑,“小姐,你又糊涂了,怕烧着手,那等暖热了,撒手搁地上不就得了。”r
珠熙的笑越发惨淡,“怕只怕一直抱着,分不清什么时候会烫着手,怎么都不肯松开,结果……就这么被烧得连心都没了。”她心里一阵阵地发冷,话像是说给秋心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没了倒也好,再不怕伤着了。”r
秋心听她越说越玄乎,脸色惨白,不觉也有些心慌,忙放下手里的盆,走过来握住珠熙的手,焦急地说,“小姐,你别老这么吓我啊,刚刚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司徒公子才刚走,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r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什么的。”r
秋心说,“你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挺乐意上街去的吗?也不准我和如意跟着你,这阵子倒是劝你出去都不去了,我看啊明天你还是去逛逛得好,以前在锦城时候帮你备着的男装不还有吗?你扮成公子哥儿,我和如意扮成小厮,跟着你去寺里烧香好了。”她算了算日子,又有些懊恼,“不行,才刚过了初七,慈安寺的香火要到十五呢,要不就去集市上走走,京城的集市比锦城热闹,我们去买些小玩意回来,热热闹闹的,你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r
“初七……”珠熙无目的地重复了下,猛然惊醒过来,初七!算算日子,距离上次见过皇甫郡已经过了十五天了,避开了十七而二十七,如今又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个初七,她这些日子小心谨慎地不敢出门,归根结底就是怕那皇甫郡看出些破绽来,因而压根不敢以韩奕的身份上街。r
难不成要一直这么躲下去?她心里暗暗懊恼,为何偏偏招惹上那个难缠的公主呢?和穆峰过招又不敢认真,只怕他在交手之际就看出她的身份来。现在倒是弄得一团糟,有心想去渡来客栈打听身世,却又不敢贸然出门。r
如今只能盼着那公主熬了这么多天都未见师父上门,早早地放弃了。这样她才能以韩奕的身份再去继续追查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