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你,所以,我们才可能成为朋友。”莫问晓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竟一时入神了。
她莫问晓有朋友吗?估计没有吧?
被她骂过的姚市长是她的朋友吗?不是。因为姚市长怕她,所以不得不谄媚于她,但这与“朋友”一词无关。
马天阔是她的朋友吗?也不是。也许,马天阔知道一些她的过往,知道她的一些秘密,可是,马天阔也不是她的朋友。因为,马天阔也怕她。
莫问晓控制了很多人,所以很多人怕她,所以这些人都不是她的朋友。
可是,曹清汉却说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因为曹清汉说,他不怕她。
两个人以前从未谋面,从未有过交往,从未说过一句话。可是,曹清汉却能气定神闲地说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对于曹清汉的话,莫问晓选择了相信。
坐在一旁的王佳星,他再次暗暗地为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竖起了大拇指。谁说俺老丈人只会韬光养晦,只会韬匮藏珠?那是时机不到,时机一到必将霸气侧露!看没看见?与莫姨初次交锋,就立即扭转颓势,不仅仅是扭转了局势,而且好像还隐隐地占了上风。
为什么隐隐地占了上风?因为曹清汉的一句话后,莫问晓陷入了沉思。
莫问晓再次摇摇酒杯,抬头看向曹清汉,问道:“当官的都怕我,为什么你不怕我?”
这一句话看似平淡,却隐藏着霸气。莫问晓的意思是:你应该也怕我才对,你不怕我这不科学!
“哈哈,我为什么要怕你呢?”曹清汉扶了扶眼镜,身子微微前倾,做出反问状。
莫问晓没有与曹清汉对视,而是看向杯中的血红色,“在你的眼里,我不是妖魔鬼怪吗?”
“在未见面前,感觉你是妖魔。”曹清汉突然一笑,继续说道,“见面后嘛,呵呵,其实你,只是个女人而已。”
曹清汉的话越说越轻快了,而莫问晓似乎越听眉头越沉重,重得她不得不再次垂眉。
“女人”,这个词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陌生?
一个美丽得让人感觉寒冷的女人,那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啊,更是一个女人啊!可是,她为什么会对“女人”一词反而感觉陌生了呢?
“女人?你居然把我看作女人?”莫问晓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虽然,那一抹笑意仍然无法抹去脸上的冰冷,可是那也是万里冰山上,万年才遇的一朵含苞的雪莲啊!
曹清汉坦然点头,说道:“是呀,在我眼里,你就是女人而已。”
“相由心生!”莫问晓笑容依旧,说道:“别人看我是魔鬼,那是他们心中即有鬼。而你,却只把我看作是女人,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因为你心里没有鬼,只有女人?”
王佳星在旁边一听,得,这两人又开始“打情骂俏”了,弄得莫问晓都不是莫问晓了,也成了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女人了。老丈人啊,看不出来呀,你竟然是个调情高手啊。这不是明显的吗,找一个美丽的女人办事,先不说正题,而是变相地去夸这个女人。而这位老丈人的逢迎手法更高明,他不去夸莫问晓如何美丽,那样太俗,他却另辟蹊径,只提醒莫问晓是个女人。让莫问晓知道有人还把她看作是女人,这就足够了,她的美丽,用不着别人再去废话了,她都听腻了。
高,实在是高!深藏不露,藏得好深!王佳星对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再次折腰。
曹清汉面对莫问晓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没有笑,相反,他再次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说道:“对,我心里只有女人,且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陪我走过半世风雨的人。因为我心里只有她和对她的愧疚,所以,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别的东西了。”
“所以,你不贪权不贪利,只求与她生活在一起?”莫问晓问道。
“我虽身在仕途,但清苦一生,我和她聚少离多啊。”随后,曹清汉指指王佳星,再次说道,“我跟这些晚辈们也常说:我清廉一辈子,老了老了,就要跟她团聚了,我可不想因一时糊涂,结果进了大狱,那样才是得不偿失啊。”
“你的清廉,我早有耳闻。可是今天,你来见说,难道不是为谢家之事吗?”莫问晓再次问道。
曹清汉一听,回道:“莫问晓,我已经说过了,我此次来,不为谢家。”
“不为谢家?”莫问晓再次恢复嬉笑的表情,“说你眼里只有女人,莫不是你真的专程来看我的不成?”
曹清汉再次扶了扶眼镜,郑重地说道:“我此次还真的是专程来找你,为的不是谢家,也不为一睹你的芳泽,我为的是香城的百姓!”
“香城的百姓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问晓不解。
“有很大的关系!”曹清汉的身体再次前倾,说道:“你与谢家有什么恩怨,我曹清汉不管。可是,如果你与谢家的恩怨要是累及香城的百姓,那我这个曹市长就不得不出头了。”
莫问晓还是不解,问道:“曹清汉,我与谢家的恩怨是与你没有关系,可是,这又与香城的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太大了,我讲给你几点,请你静听。”曹清汉缓缓伸出左拳,弹出食指,说道:“第一点:当初,谢家刚刚拍下东城土地,拆迁工作刚刚进行,你却在背后发号施令,使得东城拆迁不得不停止,从此,你留给香城一个满目疮痍的东城。”
莫问晓一听,眼睛不由得一眯,点点头,问道“那第二点呢?”
曹清汉又弹出中指,说道:“第二点:现在,东城开发再次恢复,还是你从中作梗,使得工程停工,这让东城的被拆迁户回归家园的日程变得遥遥无期,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因为一已私怨而一手造成的,东城百姓岂不恨你?”
莫问晓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第三点呢?”说完,她把手中的酒杯“啪”地一下按在桌上。
王佳星一看,不由得心里发苦:完了,莫姨这回怒了。老丈人啊,刚才你们聊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说僵了呢?
曹清汉却依然神情自若,缓缓地把左手变成“OK”的手势,“第三点:因为工程停工,被拆迁户不能及时回迁,势必会群体上访;工地工人不能按时发放工资,势必引出混乱,而这一切都是你莫问晓一手造成的,作为香城的市长,我不找你那又找谁呢?”
“还有第四点吗?”莫问晓冷冷地看着曹清汉。
“有!第四点……”
“够了,你不必说了!”莫问晓一挥手,打断了曹清汉的话。
见莫问晓的情绪波动极大,曹清汉反而悠然一笑,继续说道:“通过景化镇建设一事,其实我知道你还是个有良知的人,所以,我才决定找你面谈,希望你与谢家的恩恩怨怨,不要让香城的百姓受到牵连,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曹清汉,莫问晓的眼睛眯了起来,“曹清汉,香城与我何干?百姓与我何干?我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你,回去吧!”
曹清汉一听,也眯眼看着莫问晓,缓缓说道:“莫问晓,我既然敢对你指手画脚,敢对你说三道四,东城的事,我这个市长就管定了!贪官们怕你,我曹清汉可不怕你!”
“你想怎样?”莫问晓再次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地晃动起来。
“我只想让东城马上开工。”曹清汉利落地回道。
“你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莫问晓把手中的酒杯举到额头前,一动不动。
“就凭我不怕你,就凭你奈何不了我!”曹清汉针锋相对地回道。
一听此话,莫问晓把手中的酒杯“啪”地摔到地上,碎片四溅,“曹清汉,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你是第一个,好,你不怕我,我就让你怕我!”
曹清汉一见,也不示弱,只见他抬手摘下眼镜,也“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莫问晓,如果东城不能立即开工,我将奉陪到底。你能要挟贪官,我就能揭你恶行!”
一见此景,一旁的王佳星现在哭的心都有了。这俩人儿,岁数也都不小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呢?一个摔杯子,一个摔眼镜,玻璃茬子飞得到处都是。关键的是,两人这一谈崩了,谢家就真的完蛋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急忙上前打圆场,“莫姨,伯父,咱们都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吵起来了呢?大家都先别说话了,都冷静一下吧。”
“佳星,现在没你的事。”莫问晓和曹清汉异口同声地说道。此时,两人倒是异常地“默契”了。
不过,王佳星的话还真是起了一点效果。此时,曹清汉和莫问晓也冷静了下来,各自坐在一旁都喘着粗气,各自寻思起来。
一段沉默过后,莫问晓率先起身,重新倒满三杯红酒,然后示意三人把酒端起。王佳星和曹清汉一脸不解,但还是把酒杯端起。
“你们远道而来,也是辛苦,喝了这杯酒,你们就回去吧。”莫问晓淡淡地说道。
王佳星一听,立即苦着脸问道:“莫姨,不再好好谈谈了吗?”
莫问晓脸色一冷,看着王佳星问道:“这,还用谈下去吗?”
完了,这次是白来了。不对,这次还不如不来呢。王佳星满心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