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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证梦


月月走了,她终于伤心地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王佳星的心里再次传来那种熟悉的疼痛。他并没有用手去抵住胸口那最柔软的地方,而是任凭那种疼痛在心中汇集。最终,当那彻骨的疼痛凝成一团血色的雷团后,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瞬间,他感觉他的身体血肉横飞,他已不复存在。他的灵魂载着他心中的至爱,从此离他而去,留下的只是心脏破碎后的血色狂流。

他的鼻中有鲜血滴落,落在他手中洁白的信笺上,与那曾有的泪滴交融,一滴,两滴,三滴……

每一滴鲜血,就仿佛就是一声呐喊:月月,你别走,你别走……

可是,月月她走了。那滴滴血色的呐喊也无法把她唤回。

绝望,他仿佛坠入绝望的海洋。那黑色的汹涌的浪涛拍打着,挤压着他那已破裂的心脏。他不禁张口,“噗——”一口口鲜血从唇中涌出,将信笺上的点点血滴覆盖。

呐喊式的呼唤,那只是一丝脆弱的希望,她怎敌那汹涌的绝望的海洋。

月月的信,已被鲜血淹没,再也看不清每一个伤心字。

王佳星端着红红的信笺,呆呆地立在窗前一动不动。仿佛过了千万年,也仿佛只是一瞬间,信笺上的鲜血已经渐渐干结,他也由僵硬的岩石变成了风化的沙土,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他的身体就会轰然倾塌……

这时,门铃响起。片刻,客厅传来王老妈的声音,“谁呀?哦,是佳雨啊,快进来。”

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随即传来谢佳雨的声音,“姨,佳星在吗?”

“在,这小子一回来就躲到卧室不出来了。你找他有事呀?”

“是有事。姨,我先进去看看他了。”

谢佳雨敲了敲门,屋内没有动静,随即她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便推门走了进去。她一进门,只见王佳星呆呆地立在窗前,她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愧色。

她轻轻地走到王佳星的身边,刚要开口,却见王佳星的脸上,衣襟上全是血迹。她急忙惊呼,“佳星……”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佳星,你没事吧。”

王佳星脸色苍白异常,他那空洞的眼睛只是直盯着窗外的黄昏,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就不知谢佳雨到来一样。

谢佳雨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她缓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掏出湿巾为王佳星擦拭脸上的血迹。当把王佳星的脸擦干净后,她才把王佳星手中血色的信笺轻轻地拽到手中。

信笺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谢佳雨手拿着这红色的信笺,瞬间泪如雨下,“佳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月月才走的。”

一听到“月月”二字,王佳星就好像被勾起了遥远的记忆一般,他那早已死去多时的思绪慢慢地复苏了。

“月月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王佳星木然而立,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这时,谢佳雨才如梦方醒,急忙把信笺放到柜子的抽屉里藏了起来。随后,她把王佳星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退了下来,随手藏在床下。这些做完,她又在衣橱里找出一件衣服帮王佳星穿上后,这才拉着痴痴傻傻的王佳星向门外走去。

两人走到厨房边,谢佳雨冲着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的王老爹和王老妈只说声“叔,婶,我找佳星和月月有事,他们今晚就不回来了”,便开门扶着王佳星离开。

谢佳雨把王佳星扶进她的车内后,开车便向医院赶去。在医院,当经过三个小时的彻底检查,结果发现王佳星并无大碍,身体一切正常后,她才放心地把王佳星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谢佳雨不想惊动他人,直接把王佳星带进了自己的卧室。经过三个小时的折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此时,王佳星的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可是,清醒后的他,依然是木然地倒在谢佳雨的床上沉默不语。

“佳星,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谢佳雨坐在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我没事的。”

见王佳星肯说话了,谢佳雨稍稍放下心来,说道:“月月离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她临走时告诉我。刚一接到消息,我怕你出事,就马上去找你了。”

“她走了也好。她走了,就不会再伤心,不会再流泪了。”王佳星无力地说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不然,月月是不会走的。”谢佳雨愧疚地问道,“我知道,月月现在恨我,她应该恨我,我不怪她。”

“我也是刚刚知道,她一直把你当作她最大的劲敌。”王佳星说着,叹了一口气,“唉,女人呐,真是永远也看不透。”

“也许,你改变主意,不去自首,月月她还会回来的。”谢佳雨劝道。

王佳星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猛地摇头,“不!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佳星,你为了我们谢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我们深感你的大恩。可是,如果让你再为了谢家去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这不仅不值得,我们谢家也受不起啊。佳星,你回头吧。”谢佳雨再次劝道。

王佳星转头看向谢佳雨,说道:“佳雨,你不用再劝了,我这么做不仅只为你谢家,我更是为了闰湾镇的乡亲。我答应乡亲的事情,如果食言,我王佳星还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可是,你要坐牢的呀!”谢佳雨急忙提醒道。

“坐牢,有那么可怕吗?”王佳星看向屋顶,目光渐渐变得辽远,仿佛透过屋顶已看到了深远的宇宙和那早已逝去久远的时光,他似在喃喃自语,“我王佳星是幸运的,这种幸运是你们不会有的。感谢这种幸运,让我得到了生活中的一切,包括幸福和痛苦,包括欢乐和悲伤,还有,包括即将失去的自由和因此而换来的荣耀。感谢时光,让我回到这个完整的世界。”

谢佳雨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已经确定,王佳星是不会再回头了,不禁脸上充满了哀伤。看着这个曾被她伤害过的男人,这个在她心中悄悄住下的男人,这个此刻决意要肩挑道义的男人,她的泪水轻轻地滑落。

“佳星,我,我可以爱你吗?”谢佳雨俯身轻轻地吻上了王佳星脸颊。

王佳星一愣,急忙坐起说道:“什么,你爱我?佳雨,我为你谢家做的事情,是我出于朋友的情分才做的。如果你把爱情当作谢礼的话,我绝对不能接受。”

“佳星,我是真的爱你!”谢佳雨随之坐起,脸上的清冷早已被一抹红晕取代,她深情地看着王佳星,说道,“我已经悄悄地爱上你很久了。因为你,我曾钦佩月月的眼光,我也深深地嫉妒月月的眼光,为什么我就没有她的本领,能把你早早地拉在我的身边。”

“不要再提月月了,一提到她,我的心就难受。”王佳星摆手说道。

“对不起,我们不提她了。”谢佳雨急忙话锋一转,随后说道,“佳星,你相信缘分吗?你相信命运吗?你相信前生今世吗?你相信我才你最后要爱的人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王佳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我只问你相信吗?”谢佳雨追问道。

“你让我怎么相信?”

谢佳雨抱住王佳星的胳膊,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到底存不存在,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回答我好吗?”

“好的。”王佳星点头说道。

“你是不是经常梦到我呢?”谢佳雨脸色微红地问道。

王佳星一顿,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是的。”

听到王佳星的回答,谢佳雨的眼中折射出一丝柔和的光芒,“在那些梦境里,是不是有无穷无尽的闪电?”

“是啊!”王佳星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谢佳雨。

“是真的吗?”谢佳雨眼中的光芒开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语音也亢奋起来,“在梦里,我是不是常跟你说:佳星,对不起,月月走了,我会像她那样好好爱你,请给我时间,我会做得跟她一样好。我是这样说的吗?”

怎么回事,我做的梦,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是她走进了我的梦里,还是,还是我走进了她的梦里?王佳星的大脑瞬间变得混乱了。

“我是这样说的吗?说啊!”谢佳雨急切地追问道。

王佳星愣愣地点点头,“是的,是这么说的。”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是惊讶地看着对方,所不同的是,谢佳雨那惊讶的眼神中还带着兴奋和深情。她的眼睛开始不再清澈无物,因为,在那里面从此真正地有了一个人,有了一份爱。

谢佳雨慢慢地拉起王佳星的大手,突然,她的躯体不由得一颤,体内似有闪电划过;王佳星心里更是一惊,那种在梦中感受过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闪电,体内划过的一定是闪电!那闪电,曾在他的梦里伤害过他,也曾在他的梦里安慰过他。多么熟悉的感觉,如今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王佳星不禁痴迷——

这,这是梦吗?不,这已不是梦!

这都是真实的吗?不,一切都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