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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三十九


  我见我爸和我妈要继续讨论让不让我爷爷去麦加朝觐的问题,我赶紧闪了,我怕我再待一会儿,我爸就反悔了。他这个人很情绪化,搞不好会让我的情绪也会所有波动。

  我妈冲着我喊话:“你开斋吃饭了没有?!”

  我说:“吃了,在学校吃的!”

  她要是知道我中午的时候和海结吃了一碗拉面,还不得又过来给我上一堂关于封斋种种好处的课。

  我躺床上看了看我的伤口,又红又肿,特别的难看。伤口哪儿有好看的?幸亏没长脸上,要是长脸上买阿伊莎肯定不会喜欢我,她又不会欣赏我的才华……我爷爷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他从来不说他之前的关于我们家的历史,到他那儿就截止了…他爸他爷爷是怎样的人呢?会不会也是动不动就要打死他那种?…暴力真的会遗传…我明天一定要说普通话……我胡思乱想的睡了过去,半夜我妈喊我封斋,我刚要起床,就听我爸在外面喊:

  “上你的学,封什么斋!你敢起来封斋,看我不打死你!”

  于是我又睡下,我妈进来偷偷的走进来给我放了一碗粥悄悄的说:“封上,别管他!”

  我说:“我空腹封,更诚信!”(不是信誉的意思,是虔诚的信仰的意思)

  我妈说:“随你!”

  她放下粥悄悄又走了回去,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一想到我被开除了,我明天怎么办?蛋哥说明天必须见到我,难道他有办法?就这样吧,活一天算一天……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早上起来冷极了。

  这片热土需要雨的时候从来不见雨,要是一下雨,热土立马就能变成一块冻泥,早晚温差大的厉害。我特别讨厌这个小城下雨,一下雨旁边的池塘田埂里的青蛙就铺的满大街都是,然后就被滚滚车轮碾的稀碎,让人触目惊心,又恶心。它们一点儿都不吸取经验教训,还一直往街上爬,这世界有什么好,非得以死相搏。我踮着脚尖好不容易到学校,还有一截距离的时候听见吵闹声,要不是我以高等生物的姿态同情地上的青蛙,我早就飞奔过去了,我就喜欢围观。

  果然,学校门口聚了一大批人民群众,还有很多人民群众的后代——学生,都掺和在一起,我走过去一看,学校大门却紧闭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群众有些说说笑笑,有些无限渴望的看向学校里面。这种架势我只在去年高考的时候见过,我在数学卷子上写完了作文出来的时候学校大门口就拥了一大帮人。唯独没有我爸和我妈,他们才不会跑到学校门口等着我考试凯旋出来,我爸不是那种人,我妈认为我不是那种需要在门口等待的人。他们对我很放心,没把我放到孤儿院,那已经算是满满的爱了。

  而且我爸也觉着在学校门口等考生出来也是一件极傻的事情,有本事你天天上那儿等去。我赞成我爸的观点,但是他只看到了一个点,我看问题比他有宽度,我看到了面。一到高考,全城戒备,仿佛中央首长莅临小城似的,我们这个小县城主干道就那么几条,弄得很多人回趟家还得搞迂回战术……我们这儿甚至还宵禁,大妈们的广场舞都不能跳了、小贩不敢吆喝了、吵架的只能选择打架、打架的只能选择低调的默默的打、看****的当默片来看,看****顺便叫床的都改成了振动……高考不是在考学生,也不是检验整个社会是否心系教育,而是在表明整个社会的智商,就这么简单!

  “让那个混蛋校长给我出来!”

  这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居然知道校长是个混蛋,我迅速转过头想寻找和我志同道合的人,但是没有看见。就见很多戴着回族白色小圆帽的人议论纷纷,雨声淅淅沥沥的,听不明白他们在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学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雨里等待学校开门。莫非是学校要倒闭,我靠,这是我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啊!对!肯定是,学校又没钱,连我当时的一万五都拿不出来。我这样忖度着,就看我们学校的门卫,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子蹒跚着走到门口,群众和群众儿子都涌了过去。

  “开门!让那个混蛋校长给我出来!”我看一个回族中年人很气愤的喊道。

  “校长不在,去市里开会去了!”门卫老头站在离门两米的地方喊话。

  “狗屁,开什么会!?让他到我这儿来开会!”一个青年戏谑的说,说完还不忘朝人群里看一看,那意思是想得到大家的赞许,但是大家没有理睬他。可见他仅仅具有意见领袖的嗓门,还不具备意见领袖的长相和气质。

  “让学生进去,学生进去上课!”那中年男人喊道,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自己想进学校想到的计谋。我还不太确定学校是不是要倒闭,于是问我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傻的青年,我觉着我的智商能驾驭得了他。

  “怎么了?你们想重返校园上学?”

  他看了我一眼,看我没有穿校服,想必觉着我是站在他们这个队伍里的,我心想即便把校服纹在我身上,我也不会站在学校的一方。校服,是件衣服,学校老想着把它当做一面旗帜来用,这件神奇的衣服,美观和保暖就不说了,穿着它就感觉像光着身子在在万众瞩目下散步。特别是每年到雷锋日的时候,满大街各个学校的学生穿着不同的衣服清扫路面,像极了监狱里的犯人在劳教,特别是那些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学生,萎靡不振的,更像被纳粹关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即将要被处决的犯人。

  说起纳粹,我突然想到,我们校长就是一个纳粹,有一次早上,看他站在门口教训一个没有穿校服的学生,可能是学生嘀咕了两句,我就看他扬起右手要打,那学生倒是聪明,赶紧捂住脸,但是,万万没想到啊,我们校长真的是一个机智的人,他是声东击西,就在那个学生捂左脸的时候,他华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了他的左手给了那学生右脸一个生猛的巴掌。打得那学生跑出去了好几米。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想,想必这一招是他混迹江湖的杀手锏,属于自家祖传的掌法,后来我又见识了一次这种掌法,对,就是混账校长和他那个傻蛋儿子的金刚掌。绝对是祖传的!

  我觉着这种老师,这种校长,在教育学生不穿校服这件小事儿上就用打的方式已经暴露了他粗鄙的人格,而且他的手段还这么卑鄙,只有纳粹才会想到这种卑鄙的手法,他不是在教育别人,而是在娱乐自己。我爸虽然打我,但他都光明磊落,从来不玩儿阴的。想到这里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真后悔当初给他那傻蛋儿子脸上踩脚印了,我就应该学他这个混账老爹的手法教育他。

  那位具有雪亮眼睛的群众到底是没有看出我是学生来,可能我也不像个学生,我们只是高中毕业了没地儿去又回来的一群孤单的游魂。他犹豫了一下问我:“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了,我正好路过,凑个热闹!”

  “这个混账校长不仅破孩子斋戒,还向上面反映把清真寺的喇叭卸下来,别念邦克!!说是影响学生上课,你说他混账不混账!”

  “哦,这样啊,我也觉着他是个混账!”

  我这才想起来事情的起源来,那次升国旗的时候,国歌被邦克声给搅乱了,我看他踱着步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在逼回族学生破斋戒的时候他又和秘书低头耳语,想必是在谋划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