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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四岁的记忆


  穿过雕花木门,四周昏暗无比。身边盘旋着黑色薄雾,远方依稀有光,可惜太远,一时半会儿触不到。

  脚下是坚硬的土地,往前走,甚至能听到鞋子摩擦砂石响起的刺啦声。寂寥的气息蔓延了整个空间,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人,形单影只,孤寂又没有尽头。

  进入梦魇控制的地方,曲幽幽和小冰失去了联系。手链的光芒被黑雾遮盖,只能看见它泛着莹莹绿光。

  她咬紧牙关,不认输的向前走着,不打算妥协。

  在黑暗中最怕一个人寂寞的走,心头会生出黑洞,无限放大黑暗,心生恐惧,越走越忐忑。

  她迈着脚步,在缝隙中寻找记忆,大概走了好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光。圆圆的小球散发着柔和,依恋的围绕在她身边。她心头一动,伸手触摸到了光团。光线缠绕,将她裹在其中。

  ……

  十年前。

  曲幽幽十四岁。

  曲幽幽从小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十岁前,妈妈也不在身边,她是和外公长大的。

  曲家老宅偏僻,她如孤魂野鬼般生活了十年。

  十岁前,她沉着冷静,遇事不慌不乱,早早便是个小大人。十岁跟着曲婉,也就是她的妈妈,进入了城市。用了两年时间,她学会了交流,学会了笑,学会了逛街购物,也掌握了现代人该有的技能。

  十二岁,她进入A市初中学习,接受普通人应该接受的教育,听从妈妈的话,开始交朋友。

  和普通的小朋友不同,她从小就特别冷静,不怎么会和人交流。她花了两年时间,才融入人群中,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十四岁,初三,在后山草坪午休的时候,她第一次遇到谭影。

  ……

  曲幽幽所在的初中名叫津南初中,是A市最好的一所初中。环境优美,升学率高,听说背后有一所大财阀支持,所以学校才会修建的古典高雅。

  曲幽幽接受了两年的教育,顺顺利利的考入津南初中,旁人甚是羡慕,可她却觉得理所当然,没有骄傲,也不谦虚。

  津南初中是一所贵族学校,她的同学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十三四开始学习礼仪,大多数人都看不起普通人,像高贵的天鹅,很少有人愿意低下脖子。

  曲幽幽恰好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她交的朋友虽然性子温和,可骨子里的高傲还是会时不时的蹦出来,不能说讨厌,只能算不喜欢。

  曲幽幽的成绩中等偏上,长相虽然甜美,可天天板着一张脸,刘海长的早就遮住了眼睛,根本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她最爱在午后逃课,躺在树荫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睡一个下午。

  她的存在率太低,逃了好几个月的课,老师竟然没有发现。估计发现了,也不太愿意管她。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奇怪的存在,能不和她沾上关系就不和她沾上关系。

  她四岁的时候开了天眼,能见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像是没有眼睛的婆婆,断了腿的爷爷。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她和别人说了这些,他们都对她敬而远之,慢慢的,她也不经常谈论这些事情了。

  学校后山的草坪上有一只会说话的兔子,是她午休的时候发现的,和它说了几句话后,她经常去后山陪它。就算不说话,也能躺着一起午休。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微风轻轻拂动,绿叶飘洒,闭着双眼可以感觉到温暖的气息。

  她身上穿着津南初中的制服,白色T恤,藏蓝色裙子。立领的外套盖在腿上,她单手蒙着眼,陷入了浅睡。感受着微风,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像做了好梦。

  只是安逸没有持续太久,她睁开眸子时,眼前站着一个男孩。

  男孩长得很高,笑容阳光,穿着和她相似的藏蓝色制服,和她的裙子不同,他穿着藏蓝色的裤子。

  见到她醒了,男孩很惊讶,不过惊讶没有持续太久。他从容的坐在她身边,从地上拔了一根草,塞在嘴里乱嚼。

  他和她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不同,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吸引人。曲幽幽第一次见到他,心就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不过她掩藏的功夫很深,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现在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谭影咀嚼着小草,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

  曲幽幽眨了眨眼,朝他笑了笑,“你不是也在这儿吗?”

  谭影学着她,躺在了草地上。

  之后的时光,他们经常在后山遇到,晒太阳,午休,曲幽幽知道了他叫谭影,谭影也知道她叫曲幽幽。

  那次相遇后,他们成为彼此心中特殊的存在,无关爱情,只是淡淡的爱慕与好感。真正让他俩有交集的,是那只会说话的兔子。

  在他俩相识后的三个月,曲幽幽当着谭影的面,和兔子说了话。和看不见的东西说话,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曲幽幽把谭影当成了熟人,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做法是不是奇怪。

  ……

  草地绿油油的,天气越发闷热起来。她在水潭边找到了一个午休宝地,谭影不要脸的非要蹭过来。午后很静谧,树上的知了不分昼夜的叫着,她躺在树下,睡得正熟。

  蓦然,她听到了兔子凄厉的叫声,她睁开双眼,发现水潭处有个人沉了下去,没有等她行动,谭影已经跳入水潭。

  谭影的水性不错,很快就把人捞上来了。

  掉进水潭的女孩是四班的徐静雅,性格温和,学习成绩也很好,没道理想不开跳水潭。曲幽幽连忙走到徐静雅身边,看着她吐出了水,慢慢有了呼吸。

  “幽幽?”

  “嗯?”她看了谭影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她。

  “徐静雅的衣服都湿透了,你把你的外套借给她。”

  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洒着碎光,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可是在他幽深目光的注视下,她好像被蛊惑了心神,伸手把外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