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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春都去哪儿了(2)


  人,最怕的不是没有路,而是迷了路。当梦想蹉跎时,你的城是否依然挺立。当梦想入手时,你的城是否依然纯粹。当你一路跋“城”涉水,你是否依然像当年怀揣梦想时一样素心不变。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在青春路上,我背着球杆,用手指一点一点搭建我的城、我的时光。那里有梦想的华丽和斑斓,也有无言的孤独、落空和伤痛。

  青春和人生,并不是要留住什么,你留不住任何留不住的东西。

  你只不过,遇见了,执着了,感受了,负担了,经过了,想念了,然后用它们在自己的心里,搭建起属于自己的时光城堡。

  过去不属于你,将来不属于你,世界不属于你,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你。除了它。

  你的泪光

  眼睛是心的窗户,心是眼睛的源泉。因此,眼泪从来都不仅是眼泪。

  它让眺望远方的你,懂得一路上的坎坷曲折。它让迎着迷茫的你,有一个可以宣泄和停歇的心灵角落。它让梦想初放的你,洗去尘埃,静立如初,重新上路。

  对我来说,眼泪好像有固定模式,稍微感人一点,马上就哭。

  比如分别,刚开始去美国比赛,一去几个星期、几个月。每次爸妈都去机场送我,我妈每次都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嘱咐,我也跟着哭。我以为去几次习惯了就好了,可很多年了,还是这样。

  我生气也会哭,受委屈也会哭,想憋也憋不住。碰到被误判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我为什么哭啊,明明没有错,但眼泪偏偏不听话。

  有几次误判,我真不想哭的,想去说理,而且想好了要这样这样去说,但还没张口,已经忍不住先哭了,一哭更讲不出理来。

  2006年亚运会我拿了两块铜牌,哭得稀里哗啦的。本来输的过程就挺委屈,比赛结束给我爸打电话,刚好有媒体在。

  我爸说:“啊,输了。”

  我能听得出来他的口气,他非常希望我赢,但我是他女儿,女儿比输赢更重要。

  他接着说:“打得不好,没事,输赢无所谓,回来吧。”

  我一听,满心的泪瞬间就倾泻了。

  开心的时候我是很难哭出来的。

  2010年亚运会是我最低谷的时候。我真没信心走到最后,每一场比赛的对手都是曾获得过世界冠军的,每一场比赛都可能是终点。

  2007年和2008年我分别拿了两个冠军,2009年我想凭我的实力再突破一个冠军,要拿三个,结果拿了四个亚军。2010年亚运会很多人都不看好我,有媒体问,如果你拿到冠军会不会哭。我说会哭会哭,因为我泪点那么低嘛。前面斯诺克选手拿冠军,我都快哭了,要是我还不更哭啊。

  比赛前一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明天该怎么打,结果失眠了。眼睛以前做过激光手术,空调太大或者休息不好,很容易干。第二天,我惊心动魄打完了,终于赢了,所有记者举着摄像机等着我哭。我想哭,可是眼睛太干了,怎么挤都挤不出眼泪来,不过倒是急出汗了。

  我的记忆里,哭得最厉害的基本上都是韩剧惹的祸。我很容易专注、投入一件事情,看韩剧,哪怕是第二遍,都能哭得嗷嗷的,上不来气,真的哭到心都痛。

  所以,一般我不看悲剧,只看喜剧。不幸的是,连喜剧都能暗算我。

  看《秘密花园》时,中间有一段,男女主角要交换灵魂。女主角进入脑死亡状态,男主角玄彬愿意跟她交换灵魂,玄彬开着车冲入雨中……玄彬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他很享受他的一切,他有财富,有地位,但他却愿意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孩,放弃自己,让她占据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永远坠入无边凄冷的黑暗。

  决绝的爱和决绝的痛,让我哭到不行。

  看多了,哭多了,我自认为强大了,可是这个春天,还是被《来自星星的你》打败了。那个流星雨飞舞的夜晚,二千闭眼许愿,都教授在耳边作最后道别,嘱咐二千好好照顾自己,不许拍吻戏,不许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要开心地生活下去,万一他真的回不来,要彻底忘记他……

  和流星雨一起飞舞的,已经不仅仅是流星雨。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也让你有了独特的表达方式和美的方式。

  男生,别指望拿眼泪当武器,但姑娘落泪,曾连长城都折了腰。男生怎么哭,也看不出美来,但姑娘一哭,却成就了另一种青春美学、人生美学。

  有多少男生,迷恋你的泪水,心疼你的泪水,猜测你的泪水,却又不解你的泪水。

  因为,它是每个女生的小秘密。

  不畏世界,不失自己

  时光昏暗,人声遥远,寂静的地下室,一块块斑驳的白瓷砖像网一样罩着我。

  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空气中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沉闷。我埋头打球,一杆又一杆。汗水挣脱了毛孔,挣脱了衣服,滴落在球台上,很快又被蒸干。

  突然,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城里。白色的瓷砖像冰面一样反射出清冷的光,手指肿得像胡萝卜,我还在打球,球杆却总是抓不紧,一出杆就打偏了,越着急越打不准,越打不准越着急……

  月光隐匿在城市的灯火中,从窗帘的角落里飘进来。我从梦中醒来,摸了摸自己的手,那曾是我独一无二的时光。

  从十五岁开始,我跟随爸爸学艺,一父一女从此摸爬滚打在昏暗的日子里,咀嚼着痛苦,却低着头在心里仰望着幸福。

  爸爸把球馆地下室放杂物的小仓库腾出来,给我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那里成为我的战场,也是我的闺房。

  一开始,爸爸是我唯一的教练,教我在地下室练球。我每天最少要练八个小时,准备比赛的时候,每天至少要练十二个小时,没有双休日,一练就是六天半。未来是一条大河,我没有通关攻略,没有鸡血励志书,只能拼自己。

  夏天,怕风影响球速和球路,破坏以后的判断和感觉,连电风扇都不能吹,练到快要中暑快要晕倒了,还得挺着。冬天,没有暖气的地下室像冰窖一般,长时间站着不动,人很快冻得像冰棍。

  四季的风景全被关在了门外,四季的痛苦却一个也不少。

  有一次感冒发热我打了点滴,第一天打左手,第二天打右手。右手打完点滴,打球一发力就会胀痛。我跟爸爸请假,爸爸说:“好,那休息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太苛刻了!那还不如干脆不休息了,我气鼓鼓地拿起球杆回到球桌边继续练球。

  为了提高出杆的稳定性,爸爸自创了一套“一杆穿瓶”训练法。桌上放一个空的酒瓶或矿泉水瓶,我架上架手,对着瓶口运杆、送杆,但是不能碰到瓶子,要一杆穿瓶,练的是卖油翁的本事。

  爸爸还买了个沙袋绑在我手臂上,增强训练,一绑就是十几个小时。绑到后来,胳膊上每块肌肉都好像是别人的,完全没有知觉了。如果绑在腿上,说不定现在我已经身轻如燕,可以飞檐走壁了。

  经过长长的地下训练之后,爸爸开始带着我到全国各地拜师学球。

  我背着球杆,一路走,一路打。那时候,经济拮据,在外地练球需要各种费用,为了省钱,我们只能住最便宜的旅馆,吃最便宜的盒饭,喝自己烧好的装在塑料瓶里的凉白开水。一直到今天,我外出还是习惯随身背着自己的白开水。

  我们穿行于一个又一个城市,经历一场又一场失望与希望的交织,守护着从叶绿到花开的梦想。

  1998年春节前一天,我从北京学完球,赶回山东过年。那时,早已一票难求,爸爸好不容易才排队买到了站票。我得了重感冒,高烧39度多,浑身虚弱无力,精神恍惚,跟着爸爸茫然地拥挤在坚硬的风和拥挤的人群中。我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服,北京太大了,未来太远了,苦涩却如此之近。

  上车后,爸爸找到列车长说了好多好话,才补了一张卧铺票。爸爸赶紧让我去睡,我想让爸爸去睡,爸爸坚持让我去睡,我一着急就哭了。后来我们约定,前半夜我睡,后半夜爸爸睡。

  我一躺下,就昏睡过去,夜里三点突然惊醒了,顶着头疼爬起来找爸爸。他坐在人群中无力地打瞌睡,我晕眩着拉爸爸去睡卧铺,他怎么也不肯……

  我们仿佛就这样一直拉着,从开始到现在。爸爸用尽力气,为我撑开翅膀,而我全力挥动翅膀。

  很多年了,那些夺冠的好时光常常模糊,那些艰难的时刻,却如此真实,如此清晰,如同掌心里的纹路。

  台球训练和比赛完全靠右手支撑,为了保护右手和平衡左右手,在日常生活里,我要练习成为“左撇子”。长期俯身训练和比赛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运动伤害,尤其是腰椎和颈椎,每次腰伤发作,都肿胀疼痛难忍。

  我比很多80后姑娘经受了更多身体上的苦,后来我才明白,更大的苦,却是从身体渗进心里的。练球学艺的岁月里,我走的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根本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如今,当我走到塔尖之上,一身黑衣四处征战时,明天又将在哪里。

  人生之难,无非是上去难,下来更难。但正是这些不甘于蜷缩的挣扎,才能压得住梦想和人生的阵脚。

  如果有人问,今天的我来自哪里,我的答案是我来自这里。如果有人问,我的不同在哪儿,我的答案是在这儿。如果有人问,我将怎么走下去,我的答案是,靠自己,做自己,不畏世界,不失自己。

  世上终究没有任何险,比爱更值得去赴。

  只有她是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经历了等待,经历了相遇,走过了爱情的四季,走过了细小却危险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