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审问。”在晴香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怎样被胁迫入会之前,殷知成功地把矛盾的焦点引向了元。殷知的提示一下子惊醒了暮雪,她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把元推到课桌旁坐下,然后命令晴香也坐下。“接下来,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住在身边这位可爱的学妹家里呢?”
元此时总算明白了殷知那一声审问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元自觉并没有做亏心事,便很老实地说:“其实是我父亲要我住到晴香的家里。”
暮雪眉间高挑,一副“这样的谎话你也敢拿来骗人?”的表情。
“是真的!因为父亲说队员只有吃住在一起才能产生信赖,在作战的时候凭借默契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就要我搬到宫泽前辈的住处一起生活,我也是昨晚才搬的家,现在连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来学校了。”
暮雪把嘴一噘,回忆起之前晴香确实说过她的哥哥和元在RDACS一起工作,而且元的话里面又提到作战什么的,估计真的是这样子没错。元平时从不撒谎,他是属于那种一撒谎心里就会很自然表现出来的人。暮雪凑近元的脸,和他只有一寸之遥,和元对视了半天,最后终于把头一抬,说:“信了你了。不过你在RDACS工作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虽然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伯父也在那个机构里,不过他不可能也把你弄进那里面吧,你在那里面干些什么?老实交待!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可不会客气!”
元知道隐瞒已经没有用了,只得说:“暮雪前辈知道昨天在市区东郊第7封锁区的战斗吧?我干的就是那个工作。”
“确实昨天有RDACS消灭了一个怪物的新闻,说是使用了两台前防空军的旧机甲——你不会是被伯父拉去当地勤了吧?!”暮雪的猜测到这里就停止了。
“实际上比那个更危险一些——我现在是机甲的驾驶员,那台银灰色的机甲就是由我驾驶的,而黄色的那台是由晴香的哥哥驾驶。”元注意着暮雪的脸色渐渐变坏——“为什么要干那种危险的工作,笨蛋,你随时会死的知不知道!”
元知道她肯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说了,好好地解释一番看来是有必要的,否则依暮雪前辈的个性,很可能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早知道那天那些人要带你走的时候我就应该拦住,不让他们得逞,这样你就不会见到你父亲,去做什么机甲的驾驶员。你知道那天我有多么担心你吗?结果实际情况比想象的还要遭,做什么工作不好偏要和那些怪物作战,要是被那些怪物杀了怎么办!元,你干吗这么傻,不知道拒绝。是伯父强迫你的吧?我会叫我的父亲把你从那个地方调离出来,一定的!”
“我想保护暮雪前辈,我想保护大家。”
“前辈?!”晴香的脸上略带微笑。
“回来的时候暮雪前辈曾经问我发生最坏的情况时候我会怎么办,如今我找到了答案。我想去战斗,消灭怪物,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也许我会死,可又有什么关系,从生到死是自然界的必然,与其碌碌无为地要靠别人保护,还不如靠自己的能力保护更多的人。”
暮雪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一些,她从没见过表情如此坚决的元——不容的他人有丝毫的否定,这是一项温和的元所从未展现的刚强一面。
“这样的元,很帅吧?”殷知在身后问道。
“确实。”暮雪无意识地回答出来,之后立即发怒地质问她说:“为什么你这些事也知道?!”
“因为是顾问的关系。”殷知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回答。“越州的生父是出色的机甲驾驶员,这一点上他继承了东羽优秀的血统,所以不必担心。”
元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老头儿的事?”
殷知突然停下手中的活,扭头回答:“因为认识——大概。他对战斗的领悟令所有人都很佩服,包括我。”
如果这时候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肯定又是那句“因为是顾问的关系”,所以元只说:“殷知你是天生的怪人。”
“总而言之你在RDACS工作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讨论,身为你的会长,我有必要到晴香的家里考察一下,了解一下你的实际生活状况,如果晴香家的情况不能达到我制定的5星标准的话,那么晴香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越州前辈会搬到我的家去。这样可以吗?”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我到晴香家纯粹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怎么能说搬就搬?”
晴香很认真地考虑,然后作出了一个十分正式的决定:“前辈的要求虽然有些苛刻,不过我会努力达到的!”
暮雪越发感觉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生对待事情的认真果决,真是会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对手呢。这样的竞争才会有意思,所谓的竞争并不是打倒对方,而应该是实力的展示,学会赞美对手,并从中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最终迎取胜利,如此一来竞争更多了积极的意义。说到底,她并不是想把元从晴香家里弄出来,她的目的是想了解这个竞争对手的实力,以方便日后的行事。
“那么放学之后我们就一起去你家看看。”
“嗯。”
因为是周六的关系,并非正常的上课时间。元今天就一节课,暮雪和殷知属于什么时候都可以翘课的类型,晴香也是只有一节课。所以在下课之后晴香就回教室取书,会长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跟了去。信大的课程安排可是出了名的奇怪,每日的课程不多,一般情况下最多只有半天的课程,也许是为了弥补因为课程较少引起的时间紧张,每个人在周六或者周日都安排有课。总课程的多少是和年级有关的,像晴香所在的专业,每天4节课排的满满的,外加不少外出的实习课程,因此周六周日总共就一节补习课。元所在的烂尾专业,本来课就少,好不容易在周六弄出一节做做样子而已。除了坐车来学校看看,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现在一来社团教室里只剩下殷知和元两个人。殷知在屏幕面前用惊人的速度疯狂地敲击着键盘,甚至不用看屏幕——因为屏幕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是只对暮雪前辈的问话有反应,其他人问她事,她抬一下头,认为没有必要回答,立马又埋头干自己的事。所以是在会里是一个类似于幽灵的存在。尽管如此,她的顾问的地位却相当的牢靠。
元待在活动室里,无聊地干坐着。殷知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的意思,仍旧敲击键盘。
不知过了多久,百无聊赖的元突然问:“为什么你还要用键盘打字,用大脑不就行了吗?”她是元认识的人中唯一还在用键盘的人,虽然她的打字速度的确不一般。
“因为比较快。”她简单回答说。
“你还真是个怪人啊,难道你不认为大脑直接输入比指挥手敲击键盘更快吗?”
“因为我的思维中枢同人类不相同,不在大脑而在手上。”殷知给出一个相当难以置信的答案——是人听见都会以为她是个外星人。
“奇怪的人!”元小声说。
“我是姆瓦星人。越州和你的父亲都是神魔者。”殷知停下了工作,面无表情地对着元说了上面的话。
元站了起来,惊奇地注视着殷知。元知道姆瓦星人(姆瓦即Mura)是被雅克萨斯人奴役的种族,也是最早叛逃到人类阵营的外星人,他们主要在防空军管辖的ECRC(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现在的RDACS前身的组织)为地球人工作,并带来了相当先进的技术,正是他们的介入使防空军的研发能力急速跨越,逐渐扭转了武器上的劣势,最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而战后出现的第4次工业革命,很多也是采用了他们现成的技术。然而尽管为人类付出了这么多,他们的命运却并不好,由于陆军敌视一切外星人,战争结束后陆军政府没有答应姆瓦人居留地球的要求,所有的姆瓦人同防空军外派部队一起开始了“光荣的远征”,继续着流亡生涯。
其中的少数人依然非法居留下来,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元初中的数学老师就是一个叫鲁尔(Lur)的姆瓦人,而且同他的生父和养父的关系似乎都相当亲密。
此外元对殷知知道自己是神魔者的事也十分惊恐,他靠近殷知,冷冷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谓神魔者,即是天神和魔生下的后代。由于天严(一堵天墙,将天上界分为神界和魔界,用以阻止神和魔相互的争斗,同时也隔离了两族的交流。只在一个叫天严之阙的地方有一个缺口供出入。详细说明会在前传中明确描述)的阻隔尽管神和魔的生命之核仍保持基本相同,但身体的变异使神魔之间的生殖出现困难,虽然能够产下后代,但神魔者的身体状况会一直处于一个不稳定状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每个月的一天你的身体都会产生相当的不适感,这和女性的情况相似,当然在生理上又完全不同。你的父亲曾经就这个疑问请教过鲁尔和我,我们的结论是这是一种身体自身的进化:由于神魔者身体机能的非完美性,肉体本身会在身体机能衰亡之前发生突变,更改遗传信息并通过加快新陈代谢的方式完成细胞组织的更新,从而使身体恢复到健康状态。当然这种变异是在上一次变异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进,因而很大程度上只是比前者更好一些,并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随着一个生命周期的结束,另一次变异又会开始,这种进化的累积最终能使神魔者的身体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以后的变异次数会随之减少。这种进化性变异虽然会对神魔者产生强烈的肉体疼痛,但却是有益的,能够修复身体和机能的创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越州的身上应该没有任何伤疤,即使有也会在下一次变异发生时完全消退。”
“是。”除了左肩上的那个“真”的印记,他的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伤痕。
“越州不是一个真正的神魔者,准确地说你是神魔者和人的后代,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没有守护者的原因。东羽将最强悍的守护者封印在元号机内,为铁甲赋予了灵魂。身为东羽的嫡子,守护者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从沉睡中苏醒并完成了契约的转移。它将像保护你父亲那样保护你。今后人类同天上界的战争,很大程度上会是守护者和天兽的战争。你的父亲是一个懂得如何战斗的人,他曾把机甲作战发挥到极致,我们都很尊敬他,希望有一天你能超越你的父亲。”
“既然你是姆瓦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曾经和暮雪的父亲达成协议,在暮雪的有生之年保护她不受伤害,这是我的职责。”
难以想象,暮雪前辈的父亲会和一个姆瓦人达成这样的协议。
“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过多地透露将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那么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希望你能对对话的内容保密,同时我也会对你的身份保密。”
话刚说完,暮雪就破门而入,随后晴香抱着书也跟着进来。
暮雪注意到元和殷知靠的很近,就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元正在为之前的对话所困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殷知指着屏幕说:“这个。”
暮雪立即好奇地盯着屏幕,晴香也靠近过来,元见她们都围了上来,也想知道殷知给她们看的什么好东西。
三个人一看,居然是晴香的那个什么什么的网站。头条已经从早上的“公敌”改为“神秘男后宫大曝光,校园女王同神秘萌娘对决晴香様!”除了元的通缉令头像,还公布了数张时暮雪和殷知同晴香走在一块的抓拍照片,真得佩服那群无聊男生的效率。当事人居然全在这里,除了殷知指着自己的图片完全不懂地问暮雪“萌娘”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人脸色都相当阴沉。暮雪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无所不知的顾问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好容易四个人躲过狗仔队的盯梢,上了暮雪的豪华轿车。殷知坐在副驾驶上,暮雪在左后座,晴香在右后座,至于元,虽然他表示自己缩到行李箱里也可以,不过俩女生不由分说把他放在了中间。(后宫男的幸福生活?!以后人还会更多哦,敬请期待!)一行人朝第2区第5大街玉山公寓进发。
元的心里现在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能没有那么多种)五味陈杂,由于看了那个网站上的东西,晴香和暮雪都阴沉沉的。估计她们真的以为元有建后宫的想法,虽然两个人对元都是比较有好感的,不过想着被纳入后宫,总而言之相当的不爽!殷知的话也令元是相当的费神儿,这又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的奇遇。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还没有解开,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神魔者?父亲的儿子?“真”的真身?越东羽的继任者?元号机驾驶员?防空军子弟?能够改变未来的一个人?到底哪一个身份能完全代表自己呢?他扪心自问。
就这样,一行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来一会儿就到了玉山公寓,从公寓入口坐电梯上到15层,朝1508号门走去。门前一个人正蹲在那里,神情十分悲伤,双手捧着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抬头见到晴香,立即像看见救星一样,呼喊着她的名字跑过来把她抱住,眼角的泪光隐约可见。
晴香埋怨着:“真是的,你又忘了带钥匙?”然后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他。
暮雪没有想到元的住处还有一个走成熟性感路线的漂亮御姐,以为一下子又多了一个劲敌,急忙向元问这人是谁。“他是薰前辈。”元并没有领悟到她话外要反映出的重点。
“薰前辈?”暮雪听这名字以为是女人。
还好殷知立马提供补充:“宫泽薰,宫泽晴香的哥哥,22岁,信大毕业,未婚,目前正在RDACS工作,是DHR2号机的驾驶员,虽然男人的身体,但心理上却是完全的女性。对这类情况,医学上称之为‘心理变态’;通称就是‘人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