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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查拉图斯特拉(4)


“2053年前的老师一直在RDACS从事史前文明和异世界文明的研究工作。尽管他十分出色,可他太年轻了,提出的主张也太过犀利,和组织内的首席科学家观点完全对立,根本没法共事。本来这些学术争论是常有的事,历史上很多著名的争论也被人们传为美谈,然而在RDACS,老师却因此受到了排挤,失去了展现才华的机会。后来ECRC迁入信岚,原RDACS终止运作,原本不得志的他因为掌握了多学科的知识,被调入新ECRC,并在那里终于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地方,不但如此,他还遇到了最好的搭档——你的父亲。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全然不同,对未知事物的追求却是完全一致,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要把事情做到极致的意念,两种思维碰撞产生的火花给予了他们无限的创造力——老师每次说道和你父亲为了一个小问题可以争论两天两夜不吃饭不睡觉,脸上总是带着怀念的微笑,连我们也对他们一心一意的专研精神深深佩服。防空军做事一丝不苟,也是那时候由他们两人熏染出来的,这种精神一直影响到现在。

“然而老师仍然恋恋不忘自己在RDACS从事的研究。战争期间各地突然展开保护罩,阻止了雅克萨斯人的入侵和气候突变对据点内居民生活的影响,但那其实并不是人类的技术,——即使到了现在我们依然没有技术建造同等面积的防护体系,当时全靠了赛尼提人的帮助。”

“难道发现了活着的赛尼提人吗?”

德里克摇头:“没有。赛尼提人在地球的遗迹很多要么沉入了地下,要么被时间销蚀殆尽,真正能保留下来的并不多。尽管如此,其中的一部分虽然外表已经破败,但核心却保存完好。雅克萨斯人的入侵启动了某一个遗迹的防御体系,随后其他遗迹的防护罩也相继展开。我们应当感谢赛尼提人留下的宝贵财产,正是这些防护罩在最危急的时刻挽救了人类,否则,不管防空军有多么英勇善战,也只能再支撑半个月而已。防护罩的保护让地球军队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当信岚的防护罩展开的时候,ECRC里面赛尼提人留下的仪器忽然全都开始工作,原因很快查明,原来是奇特的无线电信号启动了这些仪器,紧接着又探测出信号源位于千波湖底……”

“难道那就是RDACS总部的真面目?!”

“当时还只能归类为赛尼提人废墟,连防空军水下基地都不算。和其他废墟不同,虽然经过上万年的岁月,废墟的防水外壳依然在照常工作,机器人探测显示遗迹内部设施保存相当完好,几乎还是崭新的。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地证据表明这是赛尼提人一个很重要的指挥中心。老师和你的父亲作为ECRC的工作人员奉命进入遗迹调查,就在中心电脑前,你的父亲忽然准确地读出了屏幕上出现的异型文字——你应该知道原因。”

“鲁纳文字(Rune)?可那是天上界的文字,难道赛尼提人和天上界有很大的关系?!”

“相信你知道你的父亲并不是人类,而是2039年‘天裂’事件的幸存者。他不是单纯的神或魔,而是由神魔所生的神魔者,尽管如此,他的生命之核是完整的,天界自存在以来的记忆也完全植入了他的脑中。他能认识鲁纳文字,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老师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后十分激动,你父亲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天上界流传下来的有关赛尼提人的所有记忆,纠缠他多年的谜团豁然解开。赛尼提人和天上界的蒂维尼提人都是在突然之间出现的人种,其中蒂维尼提人擅长运用超自然力,赛尼提人虽然也能使用超自然力,但对自然科学更为热心。两边都是很聪明的人,但似乎天生就合不来。赛尼提人和蒂维尼提人的争斗持续了150年,最初,使用超自然力的蒂维尼提人占了上风,他们一度把赛尼提人赶到海底;70年后,使用自然科学的蒂维尼提人又逐渐占了上风,从海底回到地面。争斗又持续了80年,最终以赛尼提人的全胜结束,蒂维尼提人同赛尼提人达成了协定,整个种族迁入异世界定居,从此不再返回。他们进入的异世界,就是现在的天上界。一直以来,天上界都遵守同赛尼提人的协议,没有返回原来的世界。得胜后的赛尼提人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看到一百多年来两族的争斗导致地球生灵涂炭,开始反思这场无谓的战争,同时也开始发出疑问,是谁创造了自己和蒂维尼提人,让两族生来就好争斗,为了寻找答案,他们把目光转向了宇宙,决定进入太空寻找答案,只留下少部分人留守地球。谁知道很多年后一场突然的意外杀死了留守地球的很多人,只有其中的小部分活了下来,他们失去了家园,连身上的超自然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能像其他原始人种一样,靠打猎和种植为生,随着和其他人种的通婚融合,连最后的一点文明特征也被磨灭,这种混血人种成为了现代智人——人类的祖先。”

“人类自诩为赛尼提人的子孙,没想到和赛尼提人的血缘关系其实这么淡。父亲真是对世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赛尼提人团结一体,热爱自然,作为人类进化的方向标倒也合适。可是人类如果成天沉浸在美丽的幻想中,自身却不努力进取,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那就是莫大的悲哀。老师说‘赛尼提人’是一包兴奋剂,也是一包毒药。没想到真的被他说中了。”德里克闭上眼,笑着摇了摇头,既觉得好笑,也感到悲哀。“老师是最坚定的‘查拉图斯特拉’,他的理想就是彻底毁掉蒂维尼提人,宗教、庙宇、旧道德,这些他所鄙视的东西都是以神魔的威慑作为支持,消灭了蒂维尼提人,人类才能醒悟,新的世界才能建立,人类才能踏上赛尼提人的进化轨迹。”

元总算知道了RDACS存在的意义。RDACS就是查拉图斯特拉,是反对天上界的据点,父亲是无神论者,所以他要毁灭整个蒂维尼提文明,让人们不再为宗教误导,只需要时刻对过去反思,就能实现自身的超越。那时候人类就真的是赛尼提人的后裔了。

“父亲的想法,我想我能理解。”元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老师的伟大理想如果真的实现了,也是人类迈向正确进化方向的第一步;可如果失败了,元,你必须知道,后果将由所有人类一起承担。蒂维尼提人的进攻,人类光应付都已经十分艰难,更何况还要****?元,你自认为凭现有三台机甲的力量,进入天上界作战的成功率有多大?——中国有句话叫‘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但你们的生命,连其他人的生命也会成为老师伟大理想的代价,你认为这值得吗?”

元沉默了,人类和天上界的冲突,本身并不是两种文明的冲突——人类和天上界已经和平共处了上万年,人类对蒂维尼提人始终怀着神圣的敬畏,蒂维尼提人也遵照着约定,很少进入人类的世界,原本相安无事,却因为人类对天上界的突然入侵而引发了战争。人类已经在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天上界的生灵同样也是,战争,没有不流血的,死亡和伤痛都无可避免。元和父亲一样都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虽然身上拥有一半的蒂维尼提人血统,他并不对天上界抱有好感。但仅凭着这种厌恶就要对另一个文明发动战争吗?他做不到——那样的话就像希特勒,厌恶犹太人,结果把无数犹太人投入死亡集中营一样!元渴望和平,蒂维尼提人放下他们高贵的姿态,和人类和平共处,那是最好不过的。

忽然想到梦中那个“唯一的真神”提到查拉图斯特拉,现在看来所指的就是父亲。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毁灭天上界做准备,看来已经有相当的把握。元从“神”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恐惧,他们开始害怕查拉图斯特拉的力量,这种力量可能还不足以摧毁整个蒂维尼提人文明,但也能对天上界造成前未有过的破坏——人类第一次拥有对天上界如此巨大的破坏能力,所以他们吓呆了。元想到了梦中的瑞儿,两个完全不同的瑞儿,一个凶恶残忍,一个温柔多情,那又是怎么回事?!

“奥林大哥,你知道瑞儿的事吗?”

“瑞儿?”德里克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把话题转到瑞儿身上。

“事实上,在昨天以前,我和她就已经见过面了——也算不上见面,但我的的确确在自己的梦中见过她!”

德里克对元的奇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微微一笑,说:“我只是负责DHR系统和赛尼提文明的研究工作。瑞儿三姐妹作为晴空号的候选驾驶员,是由卫小姐领来的,她主要研究生物学。我和瑞儿认识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瑞儿在一系列的测试中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才被选为晴空号驾驶员。她的事你最好去问卫小姐,我是一问三不知。”德里克脸色忽然一变,元问及瑞儿,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相处了一个月的孩子竟然一无所知,瑞儿的身份太过神秘,一切有关她身份的材料显然都精心策划,看似平常,但和个人的极不平常相比,形成巨大的反差,欲盖弥彰——老师对瑞儿的格外重视,又说她是实验中比元更重要的要素,难道老师还有连自己都隐瞒的绝密?德里克恍然大悟,要解开这些谜团,瑞儿是关键,揭开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奥林大哥、奥林大哥?”元对德里克的出神感到奇怪。

德里克回过神,对元微微一笑,不露声色。

“你说瑞儿还有姐妹吗?”

“嗯。她们三姐妹几乎一模一样,卫小姐说她们是三胞胎。不过似乎三人的关系不太好,对其他两个人都很冷淡。元,对老师的事,我知道你现在也很迷惘,我的话并不足以全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的——去问老师吧,相信他会告诉你答案。”

元低着头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忽然PDC弹出时间提示,元一看,大叫一声:“不好,没有时间了!”于是站起来,对德里克说:“奥林大哥,我先走了。”然后快步跑上大堤,朝入口而去。

德里克注视着元远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元心事重重,下午的训练也时常走神,训练结束后,工作人员提醒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元也知道原因,只是心中的疑问不解开,自己实在很难安心训练。元向工作人员弯腰道歉,然后急匆匆地跑到杨易的办公室。

“嘭”的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元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我这里可不是你裴伯伯的办公室,进来的时候务必记得敲门。”杨易倒并不生气。

“父亲,我有话问你!”元表情严肃地说。

下回:瑞儿的咏唱

杨易不得不表露的内幕

瑞儿,蒂维尼提的咏唱,一场不算战斗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