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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的铁甲(1)


一个曾经遭受外敌入侵的种族,在还未完全医治好战争创伤的同时又以同样的理由去侵略别的种族,结果遭受了相同惨败,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越州元

杨易敲了两次写有“行政总长”的办公室门,随后并不等屋内的回答,径直开门走进去。

略显昏暗的室内一个男人端坐在投影屏幕前,他双手托着下巴,认真观看着屏幕上的战斗录像。忽然,他开口对杨易说到:“不是告诉过你进来的时候不要敲门的,你这人真是麻烦。”

杨易回答:“别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以为你是怪人。”

“能在RDACS工作的哪个是正常人?听说元号机天然驾驶员已经抵达RDACS。”

“嗯,元看起来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我给了他时间要他在明天中午之前答复。不过据我的了解他会答应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考验,要他当场做出决断,我不太有把握。”

“是啊,他可不像你,你一个ECRC的首席科学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小公司的技术员。雪藏了将近20年,你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回到这个地方。”

“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眼下我们的首要工作就是完成‘雪龙’小队的创建,希望陆军的家伙最好撑得久一点,否则在四台DHR形成初始战斗力之前政府就将信岚夷为平地,实验的进度就将被严重破坏,我们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行政总长把桌上的一张打印纸递给他,说:“欧洲的情报,说用于空战的晴空号机已经组装完毕,整机已经开始试运行,测试数据良好——这是好消息。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怎么把那么大一个DHR跨过半个地球弄到信岚来,看来又要到陆军总部跑关系去啦。”

“晴空号驾驶员怎么样?”

“那边选定的人是169JYulanta(169·J·由兰塔),她已经开始进行基础驾驶训练,格斗技巧的训练也进行的很顺利,当前她的状态是J组里最好的,所以那边才决定把她作为晴空号的驾驶员。”

“169?那估计是叫Raie(瑞儿)吧。竟然是她!”杨易若有所思。

总长听出他的口气不一般,便改口说:“要是你觉得有问题,可以立即到那边说明情况,相信现在换人还来的及。”

杨易摇摇头:“没有,只是那孩子的心和别人相比不一般呢,也许她就是晴空号的天然驾驶者,Yulanta说所有的孩子中,就那孩子同她最像。”

“看来你和Yulanta都很看重她。总之到时候她会和晴空号一起过来,到时候你们再好好叙旧吧。”

杨易苦笑说:“那孩子恨我,也恨Yulanta,不同的是她对我是单纯的恨,对Yulanta还有亲人之间的爱。

先不提这个。那么现在元号机及驾驶员已经准备完毕,驾驶千波丸号的宫泽薰可以随时投入战斗,晴空号机及驾驶员也能很快抵达,而在旧基地建造的雷石号机还处在第三建造阶段,其驾驶员的适任者还未选定。在可预计的短时间内我们能够使用的DHR数量为3台,而当前我们真正可以进行明天的初次战斗的将只有1-2台:确定可以出战的宫泽薰的千波丸,以及很可能加入的越州元的元号机。大家都很明白明天的作战对整个RDACS意味着什么,胜利了RDACS能够继续存在,如果作战失败我们将在这件事上永久丧失话语权,甚至有可能导致整个实验的失败。为了尽量保证明天作战的成功,我希望将作战时间推迟到下午5点30分。”

“你想为元号机加入战斗争取时间,这我理解。不过政府的人都是按着框框办事,出击的时间不是想改就能改的,RDACS就是为了替陆军的‘一号实验’善后才存在的,结果如我们计算的一样,陆军突击部队在他们面前实在不堪一击。”总长指着屏幕上陆军突击部队登陆异世界后惨败的画面,笑着说,“要是我们不及时赶到,‘友军’很可能会告到我们的钱主那里,那时候我就不好说话了。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要得罪钱。这样吧,明天照计划运送千波丸号到达第七封锁区,但不要主动出击,只需要呆在那里稳住阵脚,让陆军部队也好有点底气。晚上七点以前,不管元号机是否加入,千波丸号都必须开始战斗。那怪物已经变得不太稳定了。”

“这样很好,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杨易说着转身离开。

“你这假斯文的习惯很不好,还是改了吧。”总长也不回头,脸对着屏幕说道,“另外,替我向元问好。”

杨易走到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改不了了。”然后开门出去。

时间已经是晚上,尽管元强制自己处于保护性休克状态,然而到了晚上9点的时候,忍不住头疼的利害,他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楼下大厅喝了不少的水,因为实在有点饿了,从冰箱里翻出几袋牛奶,看看日期,马上就要过期了。看来父亲最近很少回家。元把冰箱中已经过期的食物和蔬菜拿去扔掉,打开一袋牛奶拿到房间里喝。

元坐在床沿,咬着吸管,打开了PDC。全息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几个未读的消息,除了之前因为关机没有收到的暮雪前辈的几条消息之外,到达信岚之后又来了几条消息。

1.《还好吧?》————来自“暮雪前辈”,打开之后前辈坐在汽车上的影像出现在眼前,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主要内容就是问从车站分手后发生的事。

2.《担心》————来自“暮雪前辈”,主要内容“人家现在可是很担心你哦,如果那些家伙是假冒的,立即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救你。”

3.《给我回复》————来自“暮雪前辈”,“我现在已经到家了,如果你没事的话,记得告诉我,免得我担心晚上睡不好觉,明天黑眼圈不好见人只能见熊猫。”

4.《欢迎回来》————来自“五川”,“我现在在RDACS给我父亲当学徒。刚刚看见你,不过不太方便打招呼,只好用消息告诉你,欢迎你回到信岚,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另外雅美和西河就要结婚了,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藕断丝连,否则朋友之间就很难相处了。嘛,你现在有暮雪女王会长作应援,相信也不敢打别的女生的主意,看来我是有点多虑了(傻笑)。”

5.《元你好》————来自“雅美”,这是一条文字消息,“会长发来消息,才知道你已经回到信岚了……不管怎样大家能在一起就很好——可是你其实可以不用回来的,你不在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如今的信岚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信岚了,所有人都可能死掉。会长说你被三个神秘人带走了,没有事吧?如果你有危险我会替你联络警方。另外,有个消息还是要告诉你,我和西河已经订婚了,婚礼的时间定在11月16日,可以的话希望你和会长能做我们的伴郎伴娘,也希望你和会长能早日举行婚礼。元,那天的话我不后悔。”

6.《欢迎归家,结婚万岁!》————来自“西河”,“你小子总算回来了,要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事少了你的参加,我会遗憾终生的哦。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我买彩票中了特等奖——不对,是本人正准备跨入婚姻的坟墓!新娘可是你认识的人哦,咱们爱心会里面的美人——会长……当然是不可能的,除此以外只有雅美才能佩得上本大爷,所以本大爷一开始就把目标设定在她的身上。经过走路加小跑的爱情追逐戏之后,现在本人郑重宣布,雅美小姐将在11月16日披上本人精心挑选的婚纱。祝贺我们吧,记得到时候要送礼的哦。(脸色变沉,靠近镜头)收礼不收N白金。老弟正在洗澡,他要我代他向你问好,当然如果你对他的裸体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为你现场转播,以上。”

元看完消息,倒在床上,深深吐了口气。

结婚——吗?结婚啊。元的头脑中从来没有结婚的概念,他的心中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快乐,就是幸福的全部。既然已经很快乐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呢?雅美和西河就要结婚了,那么他们是不是会变得更快乐呢?西河应该是这样吧,他可是少有的这样神采奕奕,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比平时更加开心;雅美呢?元不知道,从雅美的信息中看不出她不开心,也看不出她不开心。要是能见到本人或许就能确定了,而且他们虽然会结婚,但学业应该不会终止,这样大家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

于是元在书写框中写道:“我没事,放心。祝你和西河永远开心。”随后将消息发送给雅美。

至于前辈的消息,元觉得还是不要回复的好,否则前辈肯定会对他被“劫持”之后的事刨根问底,元自认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自己很可能把所有事都说出来,这样反而给更多人带来烦恼。

元把PDC切换到电视模式。很久没有回来,他想了解一些信岚的新闻,然而每一个频道都是关于城市戒严的消息,并提醒市民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告城市临时应急中心,中心还公布了统一的接听电话:800。元无聊地切换着频道,在信岚4台新闻频道中播放着据说是登陆异世界的陆军突击部队的战斗画面,画面中同白天所见的轻型机甲相同涂装的中型机甲正遭受着异世界生物的围攻,处境相当艰难,空中的飞兽从四面八方俯冲下来,他们虽然攻击力并不强大,但却很好的袭扰了机甲部队,整个队形被打乱,各台机甲几乎都各自为战,很多时候刚刚打死一个袭击自己的飞兽,另一只又扑了上来,更多的飞兽开始加入战团。此外一些生存在地面的怪兽更是造成机甲部队伤亡的主力,他们依靠巨大的质量和坚固的外壳,以极高的速度撞向机甲,只要稍不注意,便能把机甲撞到天上,这样落地之后整台机甲便基本上瘫痪,失去了最后的抵抗能力。而画面还特别放大了位于远处的衣着奇特的人们,他们显然是那个世界的居民而非人类,他们中有的人做着奇怪的动作,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还有的人则只是在观看,镜头指向天空,一个漩涡正在形成,显然那不是由乌云或是沙石构成的物体,而是由光,具体说应该是光流构成的一个漩,并且在不断膨胀,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明白那正是能量的汇聚,而那些能量很可能被用来攻击机甲集群。果然元的预测不幸言中,一道光束从涡旋中心射出,漩涡投影正下方的机甲连同怪兽和其他物体全都被吸上半空,然后在强力之下撕得粉碎。

随之战斗结束,整个战场并没有尸横遍野的惨象,却更像一个绞肉场,到处都是被撕成碎片的怪兽残骸和回复到零件状态的机甲碎片。

幸好飞行摄像机位于战场以外,在攻击之后还能工作。画面中那些异世界人走进战场,他们对人类科技的好奇如同人类对他们的超自然力的好奇一样,他们仔细地检查机甲的残骸,当其中一人注意到摄像机后,一把抓了过去。并很快被上传给看来是地位最高者,那人似乎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然后开口用人类的语言(具体到汉语)开始警告:“我希望人类明白你们犯下的巨大错误,如果你们再进入神圣的天上界,我们将废除与你们的祖先订立的契约,战火将会无可避免地引向全部人类。你们会受到比现在惨重的多的惩罚。”

随后,信号终止。

元取消了观看,影像从眼前消失,现在他所面对的是草青色的天花板。

战斗画面并没有在思想上对他有任何的改变,他反而对那些异世界的人感兴趣。如果那就是人们所谓的天上界的话,那么那些人就应该是神仙或者魔了,看来以前的传说并不都是虚构的。人类为什么这么想要进入那个世界呢,虽说是天界,可是就所见的地方也比这里好不到哪儿去。人类在未受邀请之下就擅自闯入了原本是人家生活的地方,就像是曾经侵入地球的雅克萨斯人那样,人家当然会反抗了。“人类对(天上界)如此的着迷,并深信能从中获得他们一直想获取的好处”,因此说白了就是人类无尽的贪欲引发的祸患,而现在人类正在承受无限膨大的欲望带来的灾难,这根本就是因果循环。一个曾经遭受外敌入侵的种族,在还未完全医治好战争创伤同时又以同样的理由去侵略别的种族,结果遭受了相同惨败,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元禁不住冷笑了起来。

然而突然元感到身体开始失去控制,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像是快被吸食掉似的。元知道自己的痼疾犯了,这种病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抑制,他勉强爬到书桌上,拉开抽屉,找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送入口中,也不要水,直接咽了下去,然后一下子瘫倒在床上,痛苦地扭动着。强烈的撕扯感从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传来,深入到骨髓。血液在沸腾,元感觉到各种液体在身体中高速流动,每一个细胞都在死亡、很快新的细胞又会代替原有细胞,白细胞吞噬着死亡细胞在内的所有异物,不久自己又被别的白细胞所吞噬,元依靠残存的毅力极力对抗着这常人根本不曾受过的痛苦,止疼药对他而言不过是最低限度的安慰剂而已。他担心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个病手上。因为对抗疼痛消耗着大量的体力,元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呼进新鲜空气……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觉得身体透支的时候,意识也变得模糊,终于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时间已经是次日早上6:30,正是PDC起床提醒的时间,他是被PDC唤醒的。元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除了,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不过似乎从昨天开始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外加同病痛作斗争消耗的体力,此刻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弄食物。还好冰箱中还有3袋过期日期是今天的纯牛奶,刚好可以用来补充一下体力。将3袋牛奶喝的一滴不剩后,元想起答复的时间就是中午,而他还没有做出决定。

正如他之前所认为的那样,一切都是由政府中那些贪婪的政客引发的,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就是2039年发生在信岚郊区的“天裂”事件,大作家兼记者的BenLane(本·莱恩)的话很有预见性:“神话世界的发现开启了人类进化的又一个分支,人类最终会在自然科学进化及超自然力的利用方面做出抉择,而人类的本性就是占有,因此他们很可能采取折中的方法同时发展两种完全不同的科技体系……迄今人类对神话世界知之甚少,‘天裂’事件也不会从根本上对现状有多少的改变,我们认识一个完全不同的体系所需要的时间,将不会比认识一个新文明花费的时间短,甚至有可能更长,而且长的多。然而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他们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所有的事,这种近乎冒险的做法很可能给整个人类文明带来灾难性后果……我们还不是很了解他们,而他们对我们分析甚至比我们来的更透彻!这在发掘物已经得到了证实……当所有人都在为进入太空时代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天裂’又使人类对神的世界想入非非,人们已经在幻想进入超自然力的时代,攫取可能远超过太空时代的巨大利益……却忽略了‘天裂’中可能存在的风险。”不幸的是本·莱恩的预言通通应验了,人类现在正在吞下自己的愚昧和贪婪带来的恶果。

——可是

————可是

那些无辜的人呢?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受伤害的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