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严冀静静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陌生女孩೿满头乌黑的发像是黑丝绒般的夜色೿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像青春一样美好的东西。r

t他默默走开。r

t“喂೿你去哪？”夏舞在后面急忙喊住他。r

t严冀并不回答೿顾自朝前走೿又在夜色的掩盖下೿蜕变为我行我素的独行侠。r

t橙黄路灯拉长他那没什么人情味的影子೿夏舞左看右看೿游移的眼光飘向荒芜无人的海滨公路೿她想起今晚的PARTY一定会闹到天亮೿海洛甚至还要安慰亲爱的落水猴男友೿不会再载她回到市区。r

t家里可是有门禁的೿夏舞有点六神无主。r

“喂೿没风度先生೿人长嘴巴是用来说话的ǿ”夏舞小跑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严冀೿晚风灌进脖子೿有点凉೿她缩着脖子迎着风走೿还真像只孤苦无助的小鹌鹑。r

t严冀终于有了点反应೿转身೿“你为什么跟着我？”r

t被这人这么冷冰冰地问೿夏舞真觉得鼻子上落了一尘的灰೿挺没趣的೿只好悻悻地回答೿“这附近只有你是人不是吗？”r

t严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悲不喜೿又是一副假人面孔。r

t深更半夜的೿被这样一种高深的目光打量着೿夏舞突然有点不太肯定了೿咽了咽口水೿“难道你不是吗？”r

t女孩亮闪闪的眼睛幽幽的೿咽口水的动作泄露孩子气೿严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自己对自己说：想不到严冀你还有吓唬小女孩的本事。r

t真是可笑的夜晚。r

t他抛了抛手里的钥匙೿终于开了金口೿“我去取车。”r

t夏舞大喜೿“啊೿那你能载我去市区吗？任何打车的地方都行。”r

t严冀不回答೿转身继续走೿想了想೿心里那点小邪恶又深深浅浅地浮上来೿脸色不善地转过身去೿“不过刚才谁说我是没风度先生来着？”r

t夏舞脑袋瓜转的还算快೿装糊涂೿“我没听到啊。”她嘻嘻咧开一口白牙೿“风太大了。”r

t随即伸出青葱玉手೿“你好೿我叫夏舞。”r

t严冀显然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沉默着转身向前走೿夏舞小动物一样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因为每次一提到她自己的名字೿她就有很多的话要说。r

t“我的名字很好记೿我的朋友一到下午或者喝下午茶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所以我想过೿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就去开一家专门经营下午茶的茶馆೿名字就叫夏舞茶。”r

t热情的小姑娘费了点口舌೿等来的却是呼呼低吟的海风೿走在前面的男人依旧冷淡沉默೿她由衷的想೿这个人真是不好相处。r

t可是终归还是不爽೿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的小姑娘೿嚷着೿“哎೿先生೿我已经告诉你名字了。”r

t“我听到了。”等来的又是这样没有实质内容的回答。r

t“然后呢？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接下来会主动介绍自己。”r

t“你怎么确定我就有一般人的逻辑。”r

t严冀一句话就堵死了夏舞೿夏舞跟在后面简直要呲牙咧嘴了೿“可是先生೿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这不公平。”r

t严冀手插着兜懒洋洋回过头೿说೿“你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小姐೿这样公平了吧？”r

t夏舞再一次无力抚额೿咬牙切齿道೿“刚才我真应该把你从游泳池上踢下去。”r

t“如果那样的话೿那你可能就搭不了我的车了೿小姐。”r

t夜色下的严冀೿终于露出今晚第二个笑容。r

t绵长寂静的海边公路上೿黑色的车子疾驰೿大有与风赛跑的趋势。夏舞紧张地抓着安全带೿偏头小心打量身边一脸安然的严冀೿眼见着车速蹭蹭往上跳೿她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血压心跳都跟着蹭蹭往上蹿升೿脑海里已经蹦出明天早报的头条：无名男女命丧海边公路。r

t她有种上了贼车的感觉。r

t严冀已经打开车窗೿呼啸的风灌了进来೿瞬间吹乱他的头发೿午夜的电台音乐也随风咆哮೿这一切让夏舞陷入漫无边际的迷乱中೿她觉得身边这个人又跟之前她见到的不太一样೿他不太安静了೿甚至可以说躁动೿似乎有什么情绪需要借此宣泄೿而无辜的她被卷入了这场情绪波中೿陪着他演绎这一场午夜惊魂。r

t哈利路亚ǿr

t夏舞突然睁大眼೿回忆起来他今晚喝了很多酒೿现在是一个酒鬼在飙车ǿr

t风把夏舞的长发吹得乱糟糟೿她手心都冒汗了೿勉强挤了个难看的笑೿“那个೿先生೿表哥೿你开慢点可以吗？”她指了指自己೿做了个作呕的动作೿“我有点想吐೿待会把你的车吐脏就不太好了。”r

t几乎是恳求地望着严冀೿眼里分明有着恐惧。r

t严冀把车速放慢೿大多数男人都痴迷于飙车的疯狂感觉೿他也不例外೿酒精与速度更是将这种疯狂提升到极致೿但是显然身边的女孩不容许他继续这种放纵೿车子开始稳稳奔驰。r

t夏舞大大松了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此刻风也开始温柔೿耳边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撞击声೿伴随着电台舒缓音乐的播放೿放佛刚才经历的是一场并不存在的午夜的梦。r

t严冀的电话响了起来೿看起来他并没有接的打算೿只是缓缓地开着೿夏舞小心观察他隐在夜色里的俊脸೿明显感觉车内的气压又下来了。r

t也许这个电话೿或者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才是今晚一切症结所在೿直接导致了这个男人行为异常೿夏舞腹诽。r

t多半是个女人。r

t手机铃声还是响个不停೿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点刺耳೿夏舞只好把注意力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月夜೿她知道远处的深蓝是一片海೿而再说五六个小时೿一轮红日将跃过海平面೿赐予万物重生的光芒。r

t她闭着眼೿感受着风೿酒精让身体轻盈೿烂漫的舞者夏舞有随风起舞的冲动。r

t车停了下来೿夏舞诧异೿见严冀一言不发的开门೿下车೿手里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大概出去接电话去了。r

夏舞开门出去೿见那人走到十几米远处停下接电话೿她耸了耸肩膀。r

t这人的隐私意识还真强。r

t忽略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生性烂漫的夏舞开始沉醉于这样美妙的月色里不可自拔೿鼻间是清新微咸的空气೿天上的星辰在光年以外微笑闪烁೿有风滑过她的发、她的脸颊೿她想起白天老师的一番话೿还有拼命起舞的谢一漫೿以及儿时关于跳舞的最初的梦想೿想着想着೿身体不由自主舒展开೿跳起了多年以前她日夜练习、连睡觉也在温习动作的一支舞。r

t那支舞的名字叫：悸动的梦。r

t所以当严冀结束一通并不愉快的通话抬起头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白衣女孩在风中翩翩起舞೿俨如夜色里的精灵೿长发在风里飘散೿细瘦的身体让他产生一种她即将被风吹走的错觉೿可是她没有೿她像是与风融合一起೿随风起舞೿旋转೿伸出手೿向风邀舞೿然后逃脱೿风于是追她೿她跳起೿再踮起脚旋转೿似乎谁也抓不住她೿她亦不会在谁的手里停留。r

t午夜电台沧桑男人的歌声正为她伴奏೿音符在海滨公路一路飘散。r

t多年以后严冀再次听到这首叫做《像风一样自由》的歌时೿他站在朦胧的夜色里೿许久都未说话。r

t我像风一样自由r

t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r

t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r

t你走吧最好别回头r

t无尽的漂流自由的渴求r

t所有沧桑 独自享受r

t我给你温柔你拒绝接受r

t我给你双手真实的感受r

t我给你自由记忆的长久r

t我给你所有但不能停留r

t我像风一样自由r

t多年以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听这首歌೿几乎要落下泪来೿这首歌就是他们爱情的写照೿在不懂真爱的时候放过爱೿在懂得真爱的时候追不到爱೿只因为他೿始终跟不上她风一样自由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