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天晚上回到家的邱朗朗同学很严肃地对舅舅严冀说೿“舅舅你泡我们夏老师吧೿把她变成自己人。”r

t严冀失笑೿喝了口茶೿挑眉看着愁眉苦脸的小胖子೿“为什么？”r

t小胖子想了想೿垂下脑袋瓜೿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想她罩我。”r

t“舅舅没有教过你吗？男子汉不能躲在女人后面೿只有男人罩女人೿没有女人罩男人的事೿听懂了吗？”r

t“可是我是小男人೿夏老师是大女人啊。”小胖子邱朗朗还是不服气。r

t严冀揉了揉朗朗的脑袋瓜೿“男子汉不分大小。”r

t朗朗一下子抱住了严冀೿小胖眼咕噜噜转೿“舅舅೿你觉得夏老师好看吗？”r

t“嗯……还行吧。”r

t“我也这么觉得೿她比叔叔喜欢的那个阿姨好看多了೿那个阿姨都不太会笑೿像动画片里的火鸡女皇೿她的眼睛好像长在头顶上೿你觉得呢舅舅？”r

t严冀被外甥的比喻给逗笑了೿心想着孩子什么时候懂得察言观色了೿“小孩子不许养成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习惯。”r

t小脑袋耷拉下来೿黯然点头೿“好吧。”r

t再度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珠子充满希望೿“可是舅舅೿你真的真的不考虑一下夏老师吗？你明明想泡她的೿我看到你找她说话了。”r

t严冀揉了揉太阳穴೿小家伙换“舅妈”的念头看来是在脑子里深深扎根了೿今晚不解决这问题他是不会罢休的。r

t“嗯೿这样吧೿等你追到欧尼可小朋友೿舅舅再出手追你们夏老师好吗？”r

严冀采取敷衍拖延战术೿应付完连忙笑着站起来೿速速离开。r

t这下子邱朗朗同学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舅舅看似已经答应他了೿可是问题是他追欧尼可的难度很大啊೿欧尼可今天还嫌弃地说೿“邱朗朗你比多拉A梦还要胖”೿而且似乎他遇到了情敌೿另一个跳芭蕾的男孩子一直在盯着欧尼可瞧。r

t邱朗朗躺在沙发上嘀咕೿“舅舅比格格巫还要狡猾೿你说对不对೿尼可？”r

t爱狗尼可懒懒地躺在他怀里不回答೿朗朗边替狗顺毛边思考೿突然灵光一现拍了下狗肚子೿尼可痛得呜呜叫。r

t“舅舅不泡我们老师೿我可以说服老师泡舅舅啊。”r

t“呜~~”r

t邱朗朗天真地笑了೿尼可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呢。r

t日子过得平淡而又煎熬೿夏舞有时候遥望蓝天白云深处೿心想自己是被困住的鸟೿每一天都在囚禁中寻找麻醉剂೿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飞得有多高多远。r

t她向大姐夏桑述说满腔心事೿酷酷的大姐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想要说服妈妈೿唯一的方法就是变得比她更强೿小舞你还太弱೿缺乏谈判的资本೿妈妈不会听你的。”r

t夏舞虽然懵懂೿却略略明白姐姐的意思：她应该参加芭蕾比赛೿并且要赢೿才能坐下来跟妈妈谈೿要不然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妈妈不会由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妈妈眼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任性。r

t夏舞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参赛的理由೿可是她又认为这个理由尚不足够充分೿一旦她赢得比赛赢得评委喜欢೿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妈妈更坚定她跳芭蕾的选择。r

t她仍然寻找着一个更能说服自己的理由。r

t在愁苦之中೿她又一次跑去看顾西楚的课೿安静地坐在一旁೿眼底里有渴望。r

t几个学生均表现不佳೿顾西楚亲自示范೿舞步激情四射೿让人目不转睛。一曲完೿几个学生反而怔住放不开手脚೿顾西楚明显不高兴೿“离演出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居然给我拿出这种三流水平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前途不要了吗？”r

t“今天先到这೿明天我希望看到不一样的表现。再见。”r

t他的眼神犀利೿几个学生悻悻地离开೿灰头土脸的样子。r

t顾西楚转头朝夏舞看了过来೿夏舞也感觉有些发毛೿踮着脚尖也准备开溜。r

t“我又没骂你೿你跑什么？”顾西楚擦着汗走了过来೿“坐下೿陪我聊会天。”r

t偶像就在身边೿还能清楚感受到他运动后身体传递的热量೿夏舞紧张地并肩坐下೿却是什么也不敢说೿连偏头看一眼偶像也不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只好傻乎乎地盯着窗户看。r

t顾西楚顺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声音懒懒的೿“看什么呢？”r

t“没೿没看什么。”夏舞拘谨地猛摇头。r

t顾西楚笑了起来೿笑容俊逸迷人೿偏头看着她೿“怕我呢？天天跑过来听我骂学生೿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r

t听顾西楚轻松的语气೿夏舞也渐渐放松心情೿心想你的所有我都没法习惯೿因为你是那么高不可攀。r

t夏舞羞涩地点头微笑೿两人沉默了一会೿享受着午后的悠闲静谧೿好一会೿夏舞才悠悠问身旁的顾西楚೿“老师೿你年轻的时候೿被逼着做过自己不喜欢的事吗？”r

t夏舞问的忐忑೿顾西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有过啊೿怎么会没有？每个人都是从不愿意的事情开始೿逐渐找到自己的兴趣೿这是必经之路。”r

t认真倾听每个字的夏舞似懂非懂೿哦了一声೿终于鼓足勇气问೿“老师೿你跳舞的时候快乐吗？”r

t“不快乐怎么会继续做下去呢……怎么会问这个？”r

t夏舞凄凄惨惨地低头೿闷闷地说೿“老师೿我跳芭蕾的时候不快乐。”r

t再度抬起头来೿迷路小孩一样的表情೿“老师೿我想跳现代舞。”r

t顾西楚深深注视着夏舞೿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渴求೿“我看出来了೿小天鹅。”r

t夏舞雀跃೿等待着顾西楚接下里的话。r

t“可是小天鹅೿你不够勇敢೿”顾西楚收敛笑容指了指夏舞的胸口೿“真正的舞者೿内心都有团火೿可是我……只在你眼睛里看到火苗。”r

t夏舞一时之间怔住了。r

t顾西楚站了起来೿“等你心里燃起了火೿烧灭了理智೿脑子里只有不顾一切只想跳舞的时候೿再来找我。”r

t“现在……”他弯腰拍拍她的小脑袋೿“先做好你的小天鹅吧。”r

t顾西楚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转身来೿朝着夏舞开怀的笑೿露出一口光洁的白牙೿“另外老师仍然年轻೿下次再敢损我老೿蹲墙角罚站去。”r

t日子流水一般过去೿转眼又到忙碌的周末。r

t上课之前夏舞被少儿中心教务老师告知೿由于少儿中心即将在两月后展开全面整修೿为了不拖延教学进度೿孩子们每周一次的课程安排为每周两次೿周六周日各一次。r

t中心的安排夏舞自然没意见೿兢兢业业是教师本分೿只不过孩子们一听这消息就哭天抢地೿有些接受不了了。r

t小胖子邱朗朗头一个不乐意了೿抡着小肥手跳出来嚷嚷೿“老师老师೿跳两天我会累屎的。”r

t夏舞笑得和蔼可亲೿做握手加油状೿“累屎了我们朗朗就能瘦了哦೿老师很期待呢。”r

t邱朗朗再狡辩不出任何话೿小跑到舅舅严冀怀里哭得嗷嗷叫೿“舅舅೿舅舅೿我会累屎的೿舅舅。”抬起头来挤了两滴眼泪花下来೿“舅舅೿救我೿我不介意胖屎。”r

t“可是舅舅介意。”严冀怎么会任由小胖子从小养成半途而废的习惯೿要不然长大还不造反？r

t严冀也笑得和蔼可亲೿摸摸小胖球的脑袋瓜೿“舅舅宁可你累屎也不愿意胖屎೿懂吗？”r

t“呜呜呜。”r

t在那头的夏舞远远观察家长区相处融洽的一大一小两个೿狐疑地想೿这男人对着孩子就像换了个人೿连眼睛都有温度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何必时不时换张脸೿还怕别人记不住他吗？r

t至少对于她来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深深地记住了他೿一个反差强烈的矛盾体。r

t一下午的课又这样在徐徐的音乐还有老师温柔的鼓励中辛苦度过೿严冀做家长十分称职೿并且不浪费时间೿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目不转睛对着手提电脑工作೿偶尔抬头看看自己家调皮捣蛋的胖娃೿再看看一手温柔杀手锏治得胖娃屡次起义失败的夏舞೿心想：怎么做到的？看起来哪天得偷学几招。r

t笑了笑೿这小姑娘自己像个孩子೿治孩子倒有一手。r

t大概孩子和孩子之间比较好沟通吧೿严冀不厚道地想。r

t不料临下课时外面雷声大作೿下雨了೿春雨来得猝不及防೿夏舞本以为这是场阵雨೿去教务处了一趟下楼时೿不禁皱了皱眉೿这场雨越下越大೿大有下到天黑的趋势。r

t这下子没伞遮身的夏舞犯了愁೿对着珠子一样的雨帘没了办法。r

t带胖球去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的严冀೿牵着外甥的手೿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雨花发呆的夏舞。r

t她今天上面穿的是白色紧身T恤೿下面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民族长裙೿看花色好像是彝族的೿分外惹眼。r

t严冀勾了勾嘴角೿又一个没带伞的。r

t还好昨天助理无意中提了一句明天要下雨೿他才记起带一把伞过来೿毕竟停车场和少儿中心还有一段路。r

t“舅舅೿快看೿夏老师在那边。”邱朗朗一见漂亮的夏老师就眼里绽放出道道的强光来೿内心十分期盼舅舅和夏老师有私下的接触。r

t碍于跟这位夏老师的关系一直不怎么美妙೿严冀微微弓腰೿让外甥做传声筒೿“去问问夏老师೿要不要跟我们撑一把伞。”r

t“嗯。”胖球屁颠屁颠转话去了೿小屁股一上一下跳的೿严冀在后面微笑。r

t夏舞呆站着而后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回头೿再低头೿小胖球笑得眼睛都没缝了೿问೿“夏老师೿我舅舅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撑伞？”r

t小家伙特地强调了“我舅舅”三个字。r

t夏舞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严冀೿想想这人的怪脾气೿下意识就不愿意跟他有更多接触೿心里还在赌气೿宁可淋雨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r

t甜甜一笑೿“帮我谢谢你舅舅啊邱朗朗同学೿你们先走吧೿老师等雨停再走。”r

t小家伙憋了憋嘴೿因为没有帮舅舅泡到老师而自责೿刚想极力争取下೿夏舞已经对他说೿“快点回去吧೿舅舅等着呢。明天见哦。”r

t邱朗朗只好失望而归。r

t严冀见外甥这副铩羽而归的表情೿自然已经明白夏舞的拒绝೿也不强求೿撑开伞想拉着胖球走೿可临走再一瞥不远处对着雨丝呆站着的夏舞೿逞强的花裙被风吹起了一角。r

t他看看风雨交加的天色೿也许这雨会下到天黑也不一定？r

t无来由地做了个决定೿严冀低头对外甥笑说೿“朗朗೿跟舅舅一起做回男子汉好吗？”r

t邱朗朗不解೿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严冀。r

t严冀把伞递给外甥೿“拿去给老师。”r

t正在发呆的夏舞听到一声脆生生的“老师೿给你”೿还没回过神来೿一把黑伞已经被塞进手೿做完好事的小胖球朝舅舅狂奔去೿张开双手的严冀一把把他抱起来೿手里的外套被盖在两人头上೿指挥官邱朗朗挥着拳头高喊一声೿“冲啊೿严冀奥特曼ǿ”r

t“冲啊೿朗朗奥特曼ǿ”小兵严冀就这样冲入了茫茫雨中。r

t“哎೿你们……”r

t夏舞愣愣地望着远去的抱着孩子在雨中狂奔的男人೿背影宽厚೿脚步匆忙却不凌乱೿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r

t明明是心肠不好的人೿怎么总是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