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年后r

t春日的海边公路在海涛声中绵延೿像是蓝色的丝带೿在风中蜿蜒一路。r

t还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沧海桑田೿夏舞望着窗外画一般的风景೿却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失落感。r

t转身೿最美的新娘海洛对她柔媚地笑೿眉宇间却有丝妖娆的忧伤೿美好日光散在两个女孩中间೿夏舞感伤一笑೿两人都上前一步೿拥抱住了彼此。r

t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海洛与廖河分手一周年的日子೿她跑到夏舞所在的小城市散心೿两人爬山涉水在小溪里摸鱼೿海洛在竹林间吹起悠扬的悲曲೿音符弥漫山间೿夏舞却最终没有起舞助兴。r

t再之前的那次见面೿是夏舞回到A城办理退学手续೿两人坐在冬夜的海滩上碰杯೿喝的烂醉如泥。r

t尽管相隔千里೿但是好在人生最失意的几年里೿友谊从来没有离去。r

t夏舞拍了拍海洛光裸的背೿眼眶湿润೿“新娘子不许哭啊೿我好不容易化好的妆。”r

t海洛声音哽咽೿“姐姐付你那么多钱೿就是要多哭几次折腾你。”r

t夏舞眨眨眼೿把眼角边干涩的泪挤了回去೿从下往上打量身着婚纱的海洛೿由衷赞美೿“廖河那头呆驴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能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连我都嫉妒了。”r

t海洛拎起裙摆೿风情万种地转了一圈೿抛来的眼神无比魅惑೿“嫉妒姐姐美吗？嗯？”r

t夏舞鼻子皱了皱೿“你就得意吧妖精。”说话间两手作势举起೿张牙舞爪的样子೿“看我不把你脸上那三层粉抠下来让你露原形。”r

t“讨厌೿人家哪有三层೿最多两层啦。人家可是天生丽质。”高大爽朗女孩难得做出娇羞状。r

t夏舞笑೿从梳妆台上拿起粉扑೿边招呼新娘子坐下೿“来来೿天生丽质的姐姐೿再上一层೿你都不知道你边说话边掉粉。”r

t海洛乖乖坐下೿夏舞认真地上下看看೿手上也是一阵忙碌。r

t“小舞。”海洛静静开口೿夏舞停了一下೿知道她有话要说೿“嗯”了一下。r

t“我在想啊೿姐姐我都要结婚了೿小舞你的幸福在哪里呢？”r

t夏舞笑೿“总会嫁出去的。你知道吧？我最畅销的时候೿三个男人同时追我。”r

t话刚说出口就想到了什么೿眸光暗淡了一下೿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r

t“哦೿ABC先生೿其实我对C先生还真挺有好感的೿你跟他真分手了？”r

tC先生名叫许愿೿是个前途大好的政府公务人员೿不同于AB先生೿夏舞不是和他相亲认识೿两人因伤结缘೿那时夏舞常去一家足浴店泡脚疗伤೿而这家足浴店就是许愿父母开的೿清秀的男人有时会在周末帮父母收银೿一个人೿一本书೿就是一个下午。r

t夏舞总觉得这个安静的男人身上有股干净的味道೿和记忆里某个男人一样೿有一双温良的眼睛。r

t后来接触以后也就知道೿比起那个人೿他更容易懂೿并不是一个复杂的男人。r

t做了六个月的朋友೿一年零五个月的恋人೿分手一个月೿夏舞只觉时光飞逝೿而她竟也会常常想念他೿想起时೿难免感伤。r

t而记忆最深处的那个男人೿她有时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想想也是೿她的生命里೿他只停留了三个月೿相处的时间太短೿分别的时间又太长೿甚至连感伤都有些多余了。r

t夏舞低垂眼帘遮掩情绪೿平静说೿“分了一个多月了೿我说要回来೿他那边工作很稳定೿眼看就要升迁了更不可能离开೿他父母也不愿意他离开೿而且想他早点结婚೿所以……”r

t说着说着就静默了೿海洛坐着也没声音೿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一锤定音೿“你终究不够喜欢他。”r

t夏舞手里的动作再也难以继续下去೿等于默认೿只有她知道೿青春时所有的疯狂都在那个夏天挥霍完೿回归平静的自己೿已经是温水里的青蛙೿谈着温吞的恋爱೿和温吞的男人拥抱牵手೿没有死去೿却又没有太多活着的感觉。r

t过去的夏舞死了。r

t现在的夏舞远离舞蹈೿甚至害怕跳舞೿做着一份谈不上喜欢的工作勉强糊口೿看得到自己明天೿后天೿甚至很多年೿死气沉沉的活着೿也许死后的墓碑上会写着这样一句话：她用一个夏天的时间೿从天堂到达人间೿从此淹没在茫茫人海೿忘了自己曾经来自天堂。r

t就是因为心里还存着那份不甘心೿所以她放弃平静的小城生活೿重新回到当初逃离的城市。r

t哪怕只是换个地方生活工作೿生活的本质不会改变೿她还是义无反顾随父母回来了೿她想念那个记忆里为梦想竭尽全力的女孩೿就算回不去೿她也想凭吊೿在曾经的街道走过停留೿让自己的心跳热烈一些。r

t她迷失了自己೿所以她决定回头೿一点一滴地寻找。r

t“今天他会来。你知道的。”海洛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或许೿这也是一种试探。r

t海洛从没有告诉过夏舞೿两年前೿在她还未和廖河分手时೿严冀找到她೿在一个沉闷的午后坐在她对面೿那时她替自己的好友不平೿冷冷对他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在哪೿我们只通邮件。”r

t对面的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海洛却觉得他有些难过೿然后他淡淡陈述事实೿“我知道她退学了。”r

t提到退学海洛就真的很生气೿忍不住冷嘲热讽೿“是啊೿认识你真是她下辈子修来的福气೿日子就没一天好过过。所以她不打算回来了。”r

t对面的男人用喝咖啡掩饰尴尬೿毕竟是风光在外的男人೿海洛以为他会站起离开೿没想到他倒坐得住೿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闷೿像是一本厚重的书೿上面蒙着经年累月积累的尘。r

t观察半晌后೿海洛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不似廖河那般爱说爱跳೿他是完全不同的男人೿安静೿沉稳೿喜怒不形于色。r

t但是此刻೿她觉得他在伤心೿因为她的话。r

t他看着窗外೿然后说೿“有些话೿请你转告她。”r

t原来他对夏舞并不是毫无感觉೿或许比她猜想的更多一些೿她竟有些紧张。r

t“请你告诉她೿朗朗很想她೿他已经决定继续学习芭蕾舞೿但是他总认为老师不够好೿在他眼里೿夏老师最棒。”r

t“除了跳舞೿他还在学习画画೿他的画里有一张叫做我最爱的老师೿他说假如不把夏老师画下来೿他怕有一天他会忘记她长什么样子。”r

t“还有೿那家老汤面馆这两年就要拆迁关门೿老汤也打算退休೿很多老顾客都专门过去最后尝尝味道೿这两年回来……也还来得及。”r

t“最后೿请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自始自终೿我还欠她一个道歉。”r

t海洛的心被这些平凡的话语触动೿甚至震撼೿她感觉到严冀和夏舞之间೿发生了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事೿她的脑子有点乱。r

t最后೿她竟被他深黑的眼睛迷惑೿糊里糊涂蹦出一句೿“我跟廖河结婚的时候她要做伴娘的。”r

t话说出口就后悔೿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r

t“好೿那我等她。”他只轻轻回了这五个字೿海洛就恍惚认为೿那五个字里有山一般的重量。r

t可是这几年里೿她自始自终没有告诉夏舞这些事೿当时夏舞已经告诉她自己正与一个男生密切接触೿他们之间互相都有好感೿也许很快会开始一段恋情。r

t海洛见识过严冀给她带来的伤害೿心里对于夏舞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不赞同的态度೿八竿子打不着的男女೿年龄还差的不小೿沉闷的严冀并不适合夏舞这样心思纯净的女孩子。r

t就算被严冀触动೿她心里还是偏向于夏舞的೿渴望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让另一个男人为她抹平伤痕೿所以到嘴的话೿海洛终究没有说出口。r

t她终究没有帮他转达。r

t再后来她与廖河分手೿她开始四处游学೿更懒得与任何廖河有关系的人联系೿自然不知道严冀的近况。r

t严冀说要等夏舞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做到。r

t“小舞。”r

t“嗯？”r

t“他曾经找过我。”r

t“……”r

t“他说会等你。”r

t“……”r

t“廖河说他还没女朋友。也就是说೿朗朗还没舅妈。”r

t“……”r

t“我想他真的做到了。”r

t夏舞静静地听೿然后身后开门声响起೿她下意识转身೿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廖河身后的严冀೿他也在看她೿安静如寂静夜里的深潭。r

t他们无声相望೿中间是流水般绵长的三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