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疲马乏赶到太原城下时已是几天后的事了。r
太原城门紧闭大批灾民围在城外。r
“怎么回事？”孔不二站在车上问孔有力。r
孔不力看了看眼前的情景道：“我半月前出城已是这种情形太原府怕灾民大量涌入城内造成大乱所以暂时命令关闭城门我只是接管驻军无权过问行政事务所以也只能任他关了城门。”r
这样做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太原乃首府太原一乱山西皆乱太原府尹当然不敢随便放灾民进太原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在城外的灾民必定燥乱难控随时都会起冲突齐筝如果已到太原必定也看到此番情景若由他煽风点火灾祸立起。r
“皇帝还真是给我找了份好差事啊”孔不二眯着眼想了想对身旁的兄长道“我们进了城你暂时不要露了我的身份我且看看太原城内又是何种情形。”r
孔有力点头让手下去城门口通报不一会儿城门开了一条缝来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不让灾民冲进来边让孔不二的马车缓缓驶进太原城。r
一进太原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比起城外的民不聊生城内要安逸许多虽也干旱严重但与孔不二一路所见这里已算是天堂。r
随着孔有力的部队不动生色的在驻军府住下后孔不二便与谢怀青在太原城无所事事的闲逛。r
酒肆茶楼仍是做着生意声色之所也仍在经营但整个气氛里带着浓重的颓意似乎照常过着日子却心不在焉。r
“有点闷啊。”谢怀青说了一句撑着头从茶楼的窗口往街上看。r
现在喝茶是很奢侈的事情茶楼里的人也寥寥无几伙计耷拉着脑袋倚在一旁一切都显得无精打采孔不二本想坐在茶楼里听听这太原城的大小事件现在看来是来错了地方他正要付钱走人却看到楼下的大街上一队人推着个大木桶自茶楼下经过本是没在意旁边的伙计却叹了口气。r
“造孽哦。”r
“这么大的木桶里面装的什么？”一旁的谢怀青随口问道。r
伙计看着那木桶道：“是城西的山泉水。”r
“山泉水？这样的大旱山泉水早枯了吧。”r
“客人你有所不知那泓泉水也算这里的一绝旱时不枯涝里不溢晴时不涩雨时不混一年四季始终清凉喝时还带着股甜味是绝对好泉啊。”r
“哦？那我待会儿得去尝尝。”江南出好泉谢怀青不由好奇起来伸着脖子看着楼下。r
伙计哼了哼：“恐怕不行。”r
“为何？”r
“那是熊家的泉水外人是喝不得的。”r
“喝一口也不行。”r
“不行周围围了铁栏有专人看守闲杂人等是近不得的。”r
“这么说你们这里人只能看着这熊家一桶桶往家里运水就算有人渴到快死了也只能看看？”r
伙计点头道：“不仅如此而且客人我实话告诉你这桶水运回去还止不准就是用来喝的。”r
“什么意思？”r
“这个时候那桶水运回去该是给熊家大小姐洗澡用的。”r
“什么？”谢怀青难以置信大旱之年河流几乎干枯这家大小姐还用这么大一桶山泉水洗澡“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他几乎拍案而起。r
孔不二正眯着眼趴在桌上谢怀青这么用力一拍将他的耳朵震得有点疼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什么叫有钱人有钱人就是要会糟蹋钱还不给别人占一点便宜他在京城长大又是满大街的胡混这种他见多了。r
他揉了揉耳朵坐直身体看着运去的载着木桶和车子问道：“那熊家什么来历？”r
“熊家？”伙计替孔不二倒了茶道“客人是外地的吧至少不是山西人还不是生意人。”r
“怎么说？”r
“熊家啊山西谁不知道熊家那钱庄米粮整个山西的生意可都是熊家的富可敌国啊。”r
孔不二眨了眨眼不怎么相信道：“你可别跟我吹。”r
“不信我就给你打个比方那城门外的灾民你可看到了足有上万了吧熊家打开粮仓让他们放开肚子吃估计三年半载还吃不完。”r
不知那伙计是不是说的夸张了但就算夸张也足可以说明那熊家确实有些实力。r
打开粮仓？孔不二脑中跳出这几个字原本无聊之极的脸上眼睛顿时亮了几分没想到太原有这么大一只肥老鼠既然皇帝那小子穷得叮当响那让这只肥老鼠挤点油出来也不为过吧？r
三年半载也吃不完他不用三年半载他只要解一时之需。r
“走了书呆我们有事做了。”他忽然来了精神人站起来。r
“说过别叫我书呆我是堂堂……”r
“堂堂小白脸。”孔不二堵了他的话拉他下楼。r
两人争论着一起走出店去。r
经过路边的一家绸缎庄时孔不二停下来眼睛往店里面看了一眼。r
绸缎庄根本无人光顾胖胖的老板娘倚在柜台上打瞌睡孔不二想了想走了进去。r
谢怀青下意识的跟进去到店里时才反应过来道：“进来做什么？”r
“买衣服。”孔不二答了一句。r
“买衣服？你买啊？”r
古时衣服流行量身订做都是买了布匹请裁缝做鲜少说直接买衣服的也没得卖但有的店里会挂几件成衣招揽客人。r
孔不二就是冲着那几件成衣去的。r
“老板娘那件粉的怎么卖？”他看了一圈看中中间那间粉色的衣裙比划着大小也合适便指着问老板娘。r
“那个？”老板娘疑惑的看着他“客人可是要挂在上面的衣服？”r
“正是。”r
“这个啊。”这客人实在奇怪有谁会直接买成衣而且这衣服是女装古时男子极少过问穿着之事都是家中娘子制办未婚则由自家母亲负责有钱男子最多买几匹上好的绸缎讨好女子但都是托人送去有哪个男子会亲自来买女装还是成衣虽然觉得奇怪但现在生意难做老板娘哪会有生意不做便报了价。r
孔不二一点都不觉得这事丢面子付了钱还当着那老板娘和谢怀青的面拿着衣服细细的看边看边自言自语道：“粉色才好看一直穿素白的实在不合适。”r
谢怀青脸已有点发红凑近孔不二道：“这衣服可是帮嫂子买的？”r
孔不二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不然还有谁？”r
“那也请了裁缝做嘛我们两个大男人这这成何体统？”r
“你懂什么？什么成何体统？替自己娘子买衣服天经地义是吧老板娘？”他笑笑的看向老板娘。r
都是女人听他说是买给自家娘子的老板娘不由用力点头：“你家娘子真有福气。”不像自家那老不死的让她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看店自己跑去赌钱不由羡慕起来。r
孔不二又挑了几匹布让老板娘明天请个裁缝来替自家娘子裁衣这才拎着用纸包好的成衣出店去。r
出店来谢怀青还红着脸如同做了件不可告人的事似的孔不二看看他兀自笑笑边哼着小曲边走在前面。r
其实他也不想买成衣衣服该是量身订做最好只是陈薇那日离开了齐筝身上便只有这件衣服这驻军府里也没有其他女子可以借衣服穿陈薇虽不说他自己还是看到的所以不如买件做好的可以马上换上穿他看过了大小应该合适保准穿着比那素白的美上许多。r
他不由心里美起来娘子一定欢喜。r
陈薇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微微地发怔。r
那是午饭时送饭的下人偷偷塞给她的。r
“明日柳叶巷小竖河相见。”r
是齐筝的笔迹。r
他知道她来了太原知道住在这里还按了内应。r
盯着那几个字猛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应该是孔不二回来了她迅速的将纸揉成团塞在衣袖中。r
“相公回来了。”她迎上去看孔不二手里拎着一包东西不由多看了几眼。r
“给你的”知道她在好奇他拿着什么孔不二也不卖关子直接将衣服递给她“换上我瞧瞧。”r
打开看到是件粉色的衣裙陈薇愣了愣：“这是哪来的？”r
“买的呗还会是偷的偷的我也不偷女人的衣服不是？”他“嘻嘻”的笑道“快些换上让爷我瞧瞧看合不合身。”这口气颇像打赏了某个陪喝花酒的姑娘。r
陈薇半天没反应过来买的？男人去买女人的衣服这成何体统？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想若是孔不二那又有什么奇怪呢？便只是抿嘴轻笑拿着衣服转到屏风后换。r
转进了屏风后脸上的笑意随即淡去盯着手中的衣服若有所思半晌听到外面孔不二在催才动手换上竟然完全合身。r
这男人真是细心若这便是体贴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若只是一时兴起何至于这么合身？r
齐筝说她穿素白最是清雅脱俗而他却偏挑了粉的粉的她穿这个颜色已是很久前的事了吧。r
慢慢地走出来低着头。r
他近身伸手过来：“这里还有颗扣子没扣”说着替她扣上又顺便抚了下她的脸像个登徒子然后赞到“真他妈漂亮。”依然无赖样。r
她心里苦笑却不知为何对这样的粗言竟渐渐习惯不再那么刺耳了。r
“多谢相公。”她柔柔的说。r
他笑开伸手拥紧她用力在她脸上亲了几下然后咬着她的耳垂道：“娘子我明天带你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