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听说೿还是个花魁೿姑爷被她给迷的೿几乎天天跑去喝花酒೿有时候晚上还不回来೿小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小丫头在旁边碎碎念着೿本来是陪着陈薇出来买瓜子话梅之类的零食೿看到路上的一对男女经过೿不知怎地就想到孔不二的事೿一路念到现在。r

陈薇也是瞒着孔不二出来的೿身为大家闺秀是该乖乖待在家中೿大门不迈的೿本来想透透气೿可这丫头偏不让她如意。r

喝花酒？夜不归宿？这男人不是本来就这副德性？不过呢,……r

陈薇停下来೿眼睛正好瞥到街上不远处的两个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冤家路窄这种事果然是有的。r

“那个೿我们到那边的小街去瞧瞧。”说着便要直接拐进旁边的小街去。r

“买瓜子不是那边吗？”丫头有些搞不清状况೿正想跟着走೿却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人೿脱口道೿“那不是姑爷吗？”r

陈薇不理会೿一头劲的往小街走。r

丫头看到孔不二身边还站着೿不೿靠着个女人೿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不用猜那就是花魁了೿心想೿小姐定是也看到了೿可为什么要躲啊？该躲的人是那个坏女人吧。r

“姑爷。”有些气不过೿却没胆子责备什么೿小姐想躲೿她偏要上去唤孔不二。r

陈薇的身体僵住೿这丫头೿看来是自己管的太松೿敢替她拿主意了。r

既然已经说破了೿便只好回头来೿笑笑的看着孔不二和那女人走近೿今天真不该出来的啊。r

孔不二没想到会在外面碰到自家娘子೿也许是吃惊过头೿以至于走到陈薇面前后才想到手里还挽着个麻烦。r

“娘子೿”他咳了咳೿摸着鼻子叫了一声೿“娘子怎么上街来？”r

“妾身是……”陈薇抓着手里的绢子೿他是大家闺秀啊೿怎么可以未得丈夫允许就抛头露面呢೿“那个೿妾身只是想买点吃的。”她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到。r

孔不二本来想说买吃的可以让丫头来买೿何必自己跑出来？但看到陈薇这个样子೿忽然想她可能是太闷了೿找个借口出来走走而已೿一想到这个೿再看看她小媳妇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很想跑上去抱住她೿然后轻轻摇೿哄着她说自己冷落她了。r

可是೿这是在大街上啊೿孔不二用力甩甩头೿只能摸了摸鼻子೿道：“那么买好了的话就快回去吧。”说完弥补似的冲陈薇笑。r

陈薇抓着绢子点头೿孔不二旁边的女人她看也没看一眼。r

正准备这样走了೿旁边的小丫头却更生气：“姑爷೿你不陪着小姐吗？”自己是娘家人೿娘家人呢೿一定要替小姐撑腰。r

孔不二刚抬起的脚僵了一下೿看看旁边花枝招展的女人೿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这丫头೿真不会看气氛。r

“我有点事要办೿娘子可能要自己回去了೿要不要雇个轿子？”他只好回答。r

陈薇在身后轻拉了不懂事的丫头一下೿努力笑的大气：“相公有事就快去吧೿妾身自己走回去就是了。”r

两人一来一往说的恭敬೿孔不二旁边的女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瞧这两人೿真是相敬如傧。”r

孔不二恨不得想踹她一脚೿你不说话就可以当你不存在೿一说话就必定要将注意力转向你೿果然೿陈薇看了那女子一眼೿却并不问是谁೿扯着绢子不走了。r

“呃೿这位是……”孔不二此时忽然觉得老爹说的话有点道理೿男人成了亲啊೿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花天酒地了೿不然很难收拾。他当时不太清楚೿这很难收拾是什么意思೿心想我孔不二就算娶了亲也照样像以前一样活的逍遥೿谁管得着？现在看来೿这家事是有点难度的೿自家娘子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温温柔柔的站着೿他也觉得这天怎么忽然就热起来೿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道೿“这位是೿风月轩的赵如月姑娘。”r

“姐姐好啊೿常听不二说家里有位贤内助೿不止能干೿而且美得犹如仙女下凡೿今日一见果然是。”赵如月೿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姐姐都叫了೿而这口气虽然在夸陈薇೿却听得让人极不舒服೿不二？这么亲热೿陈薇也不曾这样叫过。r

孔不二觉得脑中“嗡”的一下೿这娘们儿೿他有点想打人的冲动。r

陈薇却仍是这副表情೿心平气和೿端庄的过分೿但旁边的丫头早沉不住气೿不就是个妓女吗？自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平起平坐೿姑爷不说什么೿但她可是小姐的娘家人೿当即就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姐姐是你叫的吗？当今宰相可是我们小姐的姐夫೿你这种人也配？”r

赵如月脸色未变೿这种话对她这个妓女来说根本算不得重话೿再难听的也听过೿她当即抱着孔不二的手臂೿假意惊慌೿道：“不二೿我这样叫是错的吗？”r

直接把球扔给孔不二。r

孔不二任她抱着手臂೿再看看陈薇的脸色೿皱着眉೿样子颇有些为难೿却死活没说话。r

这样似乎更气人೿而这种情况೿正牌老婆该是当场撒泼೿呼天抢地೿但陈薇是大家闺秀啊。r

“如果赵姑娘以后有幸进孔家的门೿再这样叫吧。”陈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大方得体೿又间接的替孔不二回答赵如月的问题：你现在不配。r

说完೿看孔不二一眼：“妾身不耽误相公办事೿先走了。”转身真的走了。r

孔不二半天反应不过来೿傻傻看着她走远。r

“果然是官家夫人೿大家闺秀೿与一般人不一样೿”赵如月的话中带着讥讽之意೿看看孔不二೿道೿“不舍得了？”r

孔不二这才收回视线೿眼睛微微眯起来೿冲着赵如月道：“这样很好玩是不是？”r

赵如月噘起嘴：“你在怪人家೿玩一下又怎么样？”r

孔不二似笑非笑೿再看看自家娘子离开的方向：“走了೿你不是要我替你买首饰。”r

陈薇走了一段೿猛的停下。r

“哎哟೿”丫头还在专心生着气೿她这么一停೿人便撞在陈薇身上೿“小姐怎么了？”丫头摸着鼻子。r

“气死我了ǿ”陈薇用绢子扇着风。r

赵如月自一堆翠玉镯子中抬起头೿正好看到孔不二看着那边一对珠环೿发着呆。r

她伸手将那对珠环抢过来೿把另一只手里的一只镯子拿到他面前೿娇声道：“不二೿你看这个可好？”r

孔不二回过神೿看也不看一眼೿道：“好。”r

赵如月笑笑೿将镯子带在手腕上೿道：“你看也不看一眼就说好？”r

孔不二这才看向她的手腕೿已是嬉皮笑脸೿握着赵如月的手腕道：“哪用得着看？你带什么都好೿就这只吧。”r

赵如月却直接摘下来೿看着那对珠环道：“我不想买镯子了೿那对珠环不错。”r

孔不二倒大方：“不如一起买。”说着就让掌柜的包起来。r

赵如月也不阻止೿看他付了钱೿将镯子和耳环递给她时೿她却只接镯子೿眼睛看着那对珠环道：“奇怪了೿怎么现在又觉得这珠环俗气的紧೿不要了。”r

孔不二混惯风月场೿这种女人的小脾气他见怪不怪೿也不生气：“好೿不要便不要。”说着随手将那对珠环扔在柜台上。r

赵如月看他的百依百顺೿反而觉得无趣೿看着手中的镯子道：“我看你是心不在焉೿真没意思೿我先回去了೿不用你送೿”说着真的自顾自的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冲孔不二笑道೿“那对珠环的确很适合令夫人。”这才然后转身走了。r

孔不二看她出去೿没再跟上去೿回头看看柜台上的珠环೿拿起来೿自言自语道：“本来就不想买给你的。”说着将珠环放入怀中೿出了店去。r

孔不二拿着那对珠环站在房门口。仔细想想೿他还是第一次送自家娘子首饰೿他一向都是买了这些小玩意在喝花酒时赏给那些女人们೿看她们欣喜若狂的样子೿自己就觉得很有成就感。r

带赵如月挑镯子时他就一眼看中这对珠环೿其实并不贵重೿但那上面珍珠的温润光泽೿让她想到陈薇头发盘起露出的白皙颈子೿还有上面一点朱红的痣೿让他想得意乱神迷೿马上有买下来送给陈薇冲动。r

幸亏赵如月没有要೿他握着珠环೿伸手推开门。r

陈薇正好坐在梳妆台前೿看到孔不二进来೿本想迎上去೿却坐着没有动೿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相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r

孔不二的步子顿了顿೿知道虽然当街没表现出什么೿但自家娘子其实是在生气的೿而这೿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原来೿她是在意这件事的。r

“心里惦记你೿就快些回来了。”他想着೿亲亲热热的自背后抱住陈薇೿眼睛看到她颈上的那颗红痣೿便凑上去用力亲了几口೿最后还色情的用牙齿轻轻咬了口。r

陈薇被他咬得笑出来೿往后躲了躲道：“相公这是做什么？”r

孔不二还在她脖子里蹭೿半天道：“我不会让你有妹妹的。”r

“什么？”陈薇怔了怔೿同时感觉颈间的盘扣已经被他咬开。r

孔不二抬起头೿看到陈薇脖子里被他吻过留下的水光೿眸光转深೿道：“我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叫你‘姐姐’”说着凑上去吻她的唇。r

陈薇这才回过神೿听懂他的意思೿而同时感觉他的舌已经滑进她的嘴里与她纠缠೿她心里不由跳了跳。r

这样的吻从未有过೿孔不二似乎总是一副猴急的样子೿嚷着说要亲热೿说要同房೿戏谑的在她脸上身上乱亲೿却从没有这样正儿八紧的亲她೿此时却扣着她的后脑೿认真的越吻越深。r

她忽然有些怕೿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手放在他胸口想推开他೿他却自己猛地松开೿呆呆的看她೿但马上又是一副戏谑的表情೿道了声：“娘子好可口。”r

可口？这是什么话？陈薇还没有听过这么露骨的话೿脸不由红了红೿低着头道：“你这是什么话？”r

孔不二只是笑೿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同时自怀中拿出那对珠环：“送你的೿戴上给为夫的看看。”r

陈薇低头看他手中的东西೿本来微红的脸顿时苍白೿珠环？r

“我们各留一只೿他日相见೿以此为证。”耳边响起这句话೿她记得自己说了这句慌言೿然后拿下耳朵上的一只珠环递给那个即将离她而去的男人。r

是的೿那只是慌言೿再不会相见೿怎么可能相见？那样的珠环只是寻常之物೿满街都是又怎么以它为证？r

两年了೿她再不戴这样的珠环೿现在这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却笑着让她戴上试试看。r

“怎么೿不喜欢？”看她的表情೿孔不二有些失望೿闷闷的问道。r

“不是೿很喜欢。”陈薇动手将耳上的耳环先摘下来೿准备换上。r

孔不二盯着她已是欣喜不已的脸೿刚才分明看到一团浓浓的哀伤೿在她眼中。r

“算了೿”就在陈薇拿过要戴上时೿他猛的缩回手೿往窗外一扔೿“为夫的想想这珠环太不值钱೿配不上娘子೿不要也罢。”r

陈薇一怔೿没想到他反手就扔了೿自孔不二身上站起来道：“怎么就扔了呢೿我去捡回来。”r

说着就跑出去找。r

孔不二眼看着她跑出去೿没有阻止೿抬眼正好看到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微皱着眉೿眼中的情绪那是什么？r

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陈薇在花丛中翻找೿再抬头看着尉蓝的天೿自言自语道：“奶奶的೿我在生什么气。”r

赵如月被封为花魁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称不上色衰೿但已不似以前那般风光೿更何况发生了那件事೿谁又会来点她೿所以他的客人也不过就是不知情的孔不二而已。r

然而很怪的೿身为妓女೿这样的处境೿早该被打入冷宫೿却仍住着风月轩里最好的房间೿连老鸨也不怎么敢惹她。r

赵如月自己心里明白೿应该被唾弃的人之所以没人敢动她೿无非是有人说了不许೿只是她并不感激೿对这个保着他的人೿她称不上痛恨೿却怀着极端的不信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r

现在这个人就坐在她的房里೿云淡风清的表情೿俊逸出尘的脸೿可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心？r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这个脏污的地方怎么让你亲自前来？”赵如月声音冷冷的೿全没有他靠着孔不二时的娇媚。r

男子笑笑೿看着旁边案台上点着了几柱清香೿道：“今天是他的祭日。”r

赵如月表情变了变೿随即一笑：“他？你不会因为今天是他的祭日才来的吧？为一个叛徒的祭日前来೿恐怕整个红衣社都不会答应。”她口气极冷೿眼中有凄凉之意೿看着那几柱清香೿眼里有泪光。r

男子看到她的泪光೿眼里有某种情绪闪了闪೿又迅速的淡笑೿背对着那几柱香道：“听说你跟那个孔不二很熟？”r

赵如月忽然听他提孔不二೿怔了怔೿才道：“是೿常客。”r

“他是怎样的人？”r

“花花公子而已。”r

“只是如此？”r

她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r

“那天我们的人进来搜人೿他真的整夜在你房中？”r

她眸光一闪：“是೿整夜。”r

男子看着她೿又转头看着门外的花೿停了半晌೿道：“你仍是红衣社的人೿而他是来对付我们的೿所以有些事你不要意气用事೿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r

这句说的极淡೿却听得极冷೿赵如月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垂着的手用力抓紧裙上的带子。r

男子仍是看着那盘花೿道：“就这几天೿你安排一下೿介绍我认识他。”r

赵如月这才抬起头。r

男子却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转身೿自案上拿了一柱香೿就着蜡烛点燃೿微微躬了躬身೿然后将香****小小的香炉里೿却不想೿香还未插进去೿那柱香忽然自头上猛的折断೿掉在男子的手上೿烫了他手背一下೿又落到案上೿灭了。r

男子的动作猛的顿住೿瞪着断开的香೿眉头狠狠的皱起来೿脸同时发白。r

赵如月也瞪大了眼看着那柱香。r

是天意？还是不小心？r

“算了ǿ”男子忽地一甩手೿扔了手中只有一截的香೿不看赵如月一眼೿抚袖而去。r

赵如月看着他的背影೿胸口突突的跳೿她回转身看着案上೿眼泪猛的流下来：“为什么？五哥೿你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