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天元二年夏。
周昌蕃,所料果然不差,这百骑围困之兵甲,就是大月王国闻名于世的大月胄骑兵,被誉‘雷云战骑’名号。世人皆知,战力非凡。今日,百骑郡围困,这都尉周昌蕃心灰意冷,怎就未能想到增援百骑?
周作以及周遭将士伏跪在地,周昌蕃披头散发。嘴中喃喃自语,
周作愧疚难当,上前对周昌蕃重重磕头:“大人!我愧对您!今日大错铸成!大月胄骑兵绝非凡人战士,我只能以死谢罪!”说完拔出战刀,往颈项抹去。
周昌蕃,见状也不阻拦。周作刚好触及皮肤。天空中,一阵耀眼红光由万里天边,飞遁而来,穿云破障。一声长啸如狼如虎与光同去。将士们吓得不作声。晴天黄沙,这声音来的如此凶恶,似虎似狼,像是在捕食野兽,警示敌对动物。声不高,但音颤波动,侵入人耳,从心中炸响。这红光说耀眼却也真算不上耀眼,但艳丽非常,明明在空中运作,却让人自觉是在眼中划过一道擦拭不了的瑕痕。
周昌蕃突然抬头,伸手拉住周作持剑之手,刚才长啸之声,将这汉子吓得没了动作。此时被人一抓,一惊,一看是自己大人。
周昌蕃,面色激动,两眼中好似火炉,狂热无比,突然间哈哈大笑:“你死不得死不得!这是少将军来了!是少将军来了!是我周昌蕃的二弟来了!走!大月宵小在我二弟面前就是笑话!六子有救了!哈哈!”
周作,拿给自己大人一惊一乍弄得不明所以,但不敢作响。周围将士也不敢声张。
周昌蕃哼了一声:“尔等所犯之错,本该万死,所幸援军,已从千万里外赶来营救,尔等就此机会将功补过。”
周作大奇:“大人这援军是何人?我们只有不足三十万可战将士,大月胄骑兵可是有数百万之众啊!”
周昌蕃神色肃穆指着天际红光,大声道:“这便是靖王带兵来了!”
周作等不禁哗然。
周昌蕃,挽起发须,面目严肃:“刚才我本已心死,大月胄骑兵入关,守备官道的将士必然遇害,这大月胄骑兵,非我等凡人可敌。不过,当下!我等必要他来得去不得!”
百骑郡,位沙坡堡以西八百里左右,这百骑历史显赫,追溯到前朝,乃是天州靖王早年屯兵之地。现靖王爷第六子,晋文便是现今城守。
西北守关,布防千里,这大月胄骑兵,能纵深如此,就算上是内贼应和,也可看出其不同一般。
沙风弥漫,黄尘阵阵,天地间,上见天蓝,下见白路,天地中却黄尘万里,迷迷糊糊视野不清。
一队灰黑长龙,在此风尘中快步行进。
一高头大汉,肌肉突出,腰胯二尺猎刀,领走在队伍之首。这便是沙坡堡一处村落的乡野百姓,铁牛。
铁牛与妻子携同村民百姓,从沙坡堡往百骑郡中赶去,路经余者村落时,相亲们都听闻是去救靖王后人,纷纷持械同往。一路上吃穿共有,相搀互捥需一日便能到百骑郡。
此间,铁牛抓紧自家婆娘,心中紧张连连,他想:这天不知怎么地,这风沙比往年大了很多,我等虽非行伍,但身强力壮,同往乡亲都习练过功夫,往常这一路八百里就算走官道也不过半日稍多。但我等救人抄近路,却走了快一日,不对得紧。
想到此处往后看看了自己婆娘,便有了决定。挥手止住后面相亲,急忙请来各位领头人。来人齐到,铁牛便开口:“各位兄弟,一路上我心事惶惶,我等人多来的急忙,无甚纪律,这样怕是到地儿就晚了。”
一领头人道:“铁牛兄弟说得极是。这风沙比往年大得多,往常大漠来风再怎地大,在关内绝不会这般。”
一年纪稍长者,虑色浓浓道:“怕不好了,我幼时听闻大月军中有一只队伍常年行走大漠,且各个都修有法术,最好的就是这黄沙阵。”这一说来,大家都面露愁容。
铁牛叹了一声:“这样说来,怕真是如此,这黄沙阵我很是了解,当年父亲从军北上,就曾与我讲,这黄沙阵,是大月王国一只军伍常年盘踞大漠所设。阵法一开可将方圆万里都纳入其中,阵内黄沙弥漫。当年靖王大败大月虎狼,行至大漠中受阻,便是这黄沙阵功劳。否则如今,安有大月?!”周遭闻着,皆沉默不语。
此时红光划来天际,百姓们都仰头观看。一长啸,似狼似虎。非同一般。
“哎呀!甚?!”聚在一起的领头人都被这怪啸惊的呼喊而出。
铁牛抬头一观,这红光离地怕有千丈,红艳而出,如云如墨。瑰丽无比,在己处观之,粗有拳头般大小。顺着这红光掠境处正是百骑方向,这红光粗细程度,愈往百骑郡愈大。
说来也怪,这黄沙弥漫,视野模糊,怎就红光一来,沙尘平定,原本北边大漠来风尽转为中原腹地清风。
铁牛抽出猎刀,眼目狰狞:“想来情况有变!其中不知凶险。我等这般怕是到了地方也只能收尸了。召来功夫娴熟二十余人,我等领路前去瞧瞧,咱不能白来这一下。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周围都是热心血的汉子,齐声道好,随即前往乡亲队伍中拉来二十余身强力壮的汉子,离了队伍率先赶往百骑郡方向。
百骑郡地有百里方圆,城墙高约十二丈,青石作砖,铜柱为栏。千余弓箭手持强弩,在墙上戒备。
“弟兄们,莫慌,沉住气。”晋文立在城墙上,手按剑柄,身着鱼麟铠甲。二十年纪,观之器宇轩昂。天庭饱满,眼目神利。这城墙上弓箭手,穿戴藤甲,手持箭弩乃天州机算天府所制,箭上雕刻纹路,式样神秘,箭头中有烟火攒动。这箭弩是这机算天府制作,专克鬼邪的利器。
城墙外可听见雷霆稀疏之声。往城墙外看去,前方不知是云是雾,汇聚于地表,翻滚不定。这些莫不是大月骑兵?
再仔细一听,雷霆声中似马匹响鼻。原来这雷霆声尽是这些马匹作响。这是何等神骏,鼻声如雷,行走如雾。
那团云雾不知有多大,看不见头,估算不清,游走变动迅雷也有所不及。像是这城墙外的地方都是云中,看不透猜不着。
晋文抚摸胸甲内藏的玉饰,玉成鹿状,晶莹剔透。叹口气暗道:婉儿,看来今日凶险无常。若非你父亲在城外布有大阵怕是难了。
“将军!”一位参将,前来拜见。晋文问道:“沙坡堡内炫光铜虎可有回应?”
这参将道:“未有。”
晋文暗想:怕是昌蕃哥那边也不好过。随后吩咐道:“继续催动炫光铜虎,定要知道沙坡堡中情况。”
参将,应道:“得令!”话毕刚要转身,似想到了什么。又禀于晋文:“将军,城外百姓少数能收拢的都已收拢,大部不能收拢的都让后勤队伍一起领往南面鹿湖。将军我们是不是与这大月胄骑兵见下真章!我等早听闻,当年这群狼野宵小被靖王爷打得屁滚尿流,看来今天是不服想找会当年那场子了。”说完,神色炯炯,期盼的望向晋文。
这参将名唤:姬尚。曾在天州禁军中任万夫长,本领高强,因性格刚烈生性好战得罪顶头大人,冤枉入狱,被晋文从大牢中偶遇收留。
晋文看这姬尚怕是好战性子发作,摇头苦笑:“姬尚,你是没见过这‘雷云战骑’。在天州土地上只有两支凡间队伍可以与其一战。”
姬尚大惊,他知晋文见识渊博从不妄言,今日这般说法,怕是不离八九。随即一想大惊,天州国力虽不如古时,但依然是这茫茫大地上,雄霸一方。国力强盛,无出其右,绝非这大月小国可比。然听闻晋文说道这小国之兵强悍如斯,一时间震惊不已。
晋文笑而不答,直指墙外那翻滚的云雾,道:“姬尚你一定以为,这云雾之境必是幻境。”
姬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不是?”
晋文笑道:“当然不是。”姬尚随时哑然:“这怎地可能?!莫非是神仙之术?”
晋文又道:“神仙之术也不全然,这等声势全赖其坐骑。大月胄骑兵号‘雷云战骑’,这名号可全功于大月异种马驹。这马驹相传来自远古,是神仙住地跑下来的神兽,栖息在南面大海,大月王国先祖将其引来陆地,让其娱乐诞下子孙。这神兽吞云吐雾,召雷唤云,挪移腾飞。奔跑而雷电不及,声啸则云海翻腾。我父亲早年曾与其交手,对这异种神骏极为欣赏。”
姬尚瞠目结舌,惊道:“当年靖王爷是怎地赢了这神物?”
晋文淡然而笑:“这‘雷云战骑’之名全赖这异种神兽。马为神马,但纵马沙场的人却并不如马般难对付。”
姬尚闻言急道:“这马如此厉害,我方大阵怕是不能坚持多久。”
晋文摇其首:“无妨,这阵法却不是这等化外之民可窥破。纵是百年,甚以千年来计,他们也难有招数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