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趁尸将对付木偶间隙,拾起身旁一套弓箭。搭弓上弦,拉到圆满。吱一声,这箭破空尖锐声响,在空中划过一道淡黄轨迹,直往尸将面盔而去。
尸将听得破空声,手中大剑举起,剑身挡住箭支。这箭镝上旋转有力有淡黄色气息围绕,骨制大剑被撞得磷火四溅。尸将一手持剑,一手托住剑身。这箭附着罡气,弓弦强劲有二十石。射在大剑上不多时箭支钻透剑身,钉在尸将面门。
除去双眼有红光,盔内原本漆黑见不得样貌。这箭支钉在尸将门面,还在钻动,但难入分毫。
尸将双手扶住头盔,轻轻拿起。这漆黑中显露出的是一副吓人面目。脸上五官残缺,肌肉破烂骨骼可见,双眼无珠只有一团红光闪跃,面颊上有黄色油腻物溢出,这是尸油。
这箭支前端一小截****额头中央,有红白夹杂黄清水液从中流出。尸将疼得龇牙咧嘴,裂唇内牙口紧咬。呼呼之声从内中传来,显然怒极。
拔除额头箭支,红白之物分散而出,一阵尖叫如厉鬼索命般从这尸将口中吼出。这尸将修行数百年,好不容易得了道行,生长肉质完善身躯,再过个几百年就能长全肌肉,貌近人形。可今日被周斌罡气破入脑中,伤了脑中血脉神经怕是要再过个百年才能完复。僵尸有了完整<肉>身就能修行法术,可纳天地灵气生养。一般尸物修行数百年岁才能有个盼头,这尸将死后被大月巫祝唤起,得了些奇遇才将人脑练成。十年后内府器官完善便能修行,百年后就能炼出人身。那时就能凭自己一念或杀戮为魔或百炼成仙。被周斌破了脑壳,百年之功毁于一旦。张牙舞爪,怪吼不停,声音难听难受,样子引人害怕,面目恶心狰狞。
“你这凡人尽破了我脑窍,毁我百年之功。先前看你功夫不俗,想把你留下于我为仆,一时大意叫你破了我道法根基。今日必要食你心挖你肺,将你这蝼蚁练为傀儡,魂魄不生不死不可轮回。”
尸将手中黑气涌动,周身布有无形压力。周斌知这僵尸被破了脑窍,百年精华毁于一旦。趁这尸体咆哮时,跑到阵前找到红木盒子。这盒子中除去符箓木偶外,还有八十九道木牌,木牌上雕刻一兽面目,样貌如狗样子但背有两翼。这原本是机算天府送与周昌蕃为礼,有辟邪驱魔之效。周斌深得周昌蕃器重将这八十九道木牌都交予周斌以备不时之需。周斌初时道自己不会法术就交给术士营官保管。现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拿出木牌,分列在地。按照木牌指示排列阵型,双手运功真气涌入木牌。瞬间红光大作,这八十九块木牌。红光上显现一道虚影,这虚影似一块墓碑,墓碑上模模糊糊可看见一竖字,字写‘诛邪镇魔’。
大月中一击鼓之人停下手中动作,两眼直盯这虚影,怒容浮现。这是天州机算天府的镇魔碑。碑中镇压着一只天狗,这天狗喜食妖邪,周斌这八十九块木牌,是一套法器,只要布阵完好,主持之人功力高深便可从天州内机算天府中将‘镇魔碑’招来,可镇压邪魔歪道。不过这‘镇魔碑’上有二百二十三段话,这周斌招出‘镇魔碑’还不凝实,碑文模糊,只能看见一段,显然功力还差得稍远了些。
镇魔碑一出尸将顿感手足被缚,周身玄罡黑气波纹起伏。脸面肌肤有溃烂趋势,这‘镇魔碑’虽然不全,但对自己威胁甚大。
尸将仰天呐喊,前方与天州将士纠缠的尸兵便转头,如潮水滚来,嘴中呀呀之声像在怒喝周斌。
周斌不知这是何物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用法,功力消耗嘴角溢血,这镇魔碑太耗真气,周斌本就有伤与尸兵一战时吸入了不少尸气,现在雪上加霜。若再撑个一时半会,自己怕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再迟疑,双手试探托着这石碑,周斌原本想这石碑无实质怕是行不通,岂料这石碑尽重有千斤,周斌不行动功夫差些不能托住。拿好石碑,周斌脚步发力,向尸将奔跑,离有十米掷出。石碑离手时尽又好似只有一两斤重量,以孩童臂力都能轻松完成。石碑光芒大放,赶来尸兵,每只身上黑气离体,卷入这石碑,纷纷倒下。
尸将惊惧大叫,这镇魔碑果然厉害,离尸将只有五米时就把这邪物玄罡黑气卷走,身上铠甲被石碑光芒一照,全都龟裂。面部肌肉如蛆虫般扭动跟着碎裂。尸将双手双脚被光芒束缚动弹不得。
石碑中一声音响起:“妖邪速速伏诛。”最后一字‘诛’大若天音,像是从万空中降临,在地表回荡不停。
这尸将被这声音震得铠甲化为尘埃,一手一脚分离,体内黑气快速涌入这石碑中。尸将面目已化为骷髅,眼中红光黯淡,口齿中声带残破隐约听到嘶哑之声喊道:“大仙放过我,我定不再为恶人间。”
这尸将求饶中,忽然光芒消失,压力全去,一下子倒在地上,惊疑不定。
周斌再吐一口血,功力消耗干净,倒在地上,这石碑也消散无形。
尸将不明所以,看向这周斌,周斌瘫软在地,眼眶发黑,面无血色,喘息不止。尸将大笑道:“嘎嘎,功力不济。”说不到一句,声带便全破了再也发声不得。
周斌心中暗恨自己功夫不及:刚才这妖尸精华泄露,本该一鼓作气,怎奈自己功力不够。若是周作大哥或大人前来这妖物怎能嚣张此时。
尸将裸露身躯,这身上没有了肉质,骨骼清晰。在胸腔内还能看见一些模糊血肉,那些是还没成型的脏器。
单脚站立,一蹦一跳的向着周斌而来。周斌手脚麻木爬不开。胸中火辣,眼前有些恍惚。只能看着这妖物过来。周斌心中悲痛,暗叹:“我命休矣”
尸将蹦跶到周斌身前举起剩余左手,指骨锋利,朝着周斌颈项刺来。
大月军中内部有一座营帐,营帐前有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些茶水,椅子上坐有一人。这人不穿战甲,身着一袭青灰长衣。磕着瓜子,品着茶水,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这人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肌肤黝黑,发丝散乱面颊两侧有一路红色花纹。跟前有面镜子,一人高,半丈长度。镜中有一景象正是周斌与尸将大战,这‘镇魔碑’出现之时。
这人名为司马邵徽,是大月国中有名的巫祝,法力通玄,阵前击鼓十二人都是其弟子。大月此次行来西北,多半依仗的都是这位。
司马邵徽从头看到尾,这天州兵士虽被打乱,但残兵阵列对抗大月士兵不落下风,天州一方士气虽受挫,但战意仍在。如果不是有巫祝助阵,加之‘雷云战骑’杀亡对面术士,怕这战难得再打下去。大月这次怕又是无所建功。
这时一将领跑上前来,拜见:“大师,这天州将领不知是用何种法术,前方尸兵全无反抗之力,天州残兵以冲入我方军阵中。请大师出手相助。”
司马邵徽丢掉手中瓜子外壳,淡然说道:“前面这小将用的是天州机算天府的‘镇魔碑’,专克这妖邪之物,这尸兵本就不成熟,奈何不得,那尸将也不过是僵尸中下下等,和这等神物相抗绝无可能,若非这小将功力不济,这尸潮怕是一眨眼功夫就没了。”
这将领听之骇然,忙道:“那可如何是好,我等领了王命立了军令状,这次我国精兵尽出十之有八,若有残损我等必要身首异处,请大师救命啊。”
司马邵徽不耐烦的挥手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已修得大道仙法,要行正路,不可对这等凡人动手,再说大月兵甲众多,你这支乌合之众少了就少了,以你关系回到大月自有保命之法。再说我那十二弟子都在阵前,他们功夫不到家可以参合。我却不行,这次来主要是与天州高手斗法,凡尘俗世与我再无何干?”
这将领不敢做声,他深知这巫祝生性怪异,如果惹他恼怒怕自己就得成那阵前尸潮一员,告罪一声,缓缓退出。
司马邵徽叹道:“若非我生在大月,这般德行我早就离去。”看向镜中画面,这周斌果然功力不济倒在地上。
司马邵徽想道:“要不施救一番结个善缘?”这是镜中远处一片乌压压的黑云滚滚而来。
“这是什么?”
周斌倒在地上,眼看着指骨就要刺破自己颈项。一道奔雷劈来正中尸将,这尸将就此被打成渣滓。
周斌抬头一开,这天空中一大片黑云到来,忽然就遮蔽了太阳。大地上光线变得暗淡,快似天黑颜色。
这云在周斌眼中越来越大,愈来愈广。一开始能听见云中隐约雷声,到此时声音越发清晰,这非雷声,而是马匹嘶鸣。
一道声音从云中传来:“周斌。”
周斌神色一愣,道:“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