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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赤壁战火(四)


就在周瑜和孙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曹操正带着三万残军回奔荆州,从与天狼军团的交战中活下来的战士遇到了一个曾经以为永远遇不到的问题——饥饿。曹操非常重视后勤,每次大战之前,都会准备充足的粮草兵器,在他治下的土地都是阡陌交通,良田成片。本次赤壁会战,曹操运输的兵器足够装备三百万大军,准备的粮草足够一百万人马吃上半年的,然而粮草大部分被烧,兵器沉入水底,只有回到荆州,才有备用来庆功的储备。此时将士们饥饿交加,一路走得异常辛苦。空气中不时刮起些许微风,然而就这么一点风,几乎都可以将他们吹得倒下去。老天也是个落井下石的角色,就这大家都饥饿疲惫的时候,竟然乌云密布,下起雨来了。淅沥沥的雨,让这三万残兵的归家路更加艰难,走到一座山前,曹操大声催促到:“兄弟们走快些,此处似有伏兵。”

军队速度刚刚拉快一点,前方闪出一队人马,一个大黑汉骑马立在当头,手持一杆长矛大喝:“军师神算,燕人张飞在此,曹贼,还不速拿命来。”

曹纯大怒,提刀欲前,被曹操止住,示意她不要轻动。随即点了一员大将张辽与张飞战在一起。自己带队猛冲过去,一阵撕杀后,曹军过了山头,张飞也不追来,自打扫战场回去了。

这次交战,又损失了少半人马,曹操心如刀割,他当然知道张飞不追来意味着什么,前方一定有伏兵,但知道又怎么样,他还是得向伏兵走去,他必须回到荆州,他甚至笑诸葛亮多事,弄什么伏兵,叫军士们明明白白地坐在那里烧烤,他曹操还不是一样得那么走?

忽然,前方冒起了青烟。

“不会真的在烧烤吧?”曹操笑了,笑得那么无奈。

此战,将会永远扎进他的心里,甚至很久很久以后,他面对诸葛亮还是那么决绝,乃至生生世世都无法忘记。前方有两条路,所有的战士都静静地相互依着,等着丞相决定他们的命运。曹天、曹仁已去打探去了,他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同时,一座府邸内,刘备和孔明正在悠闲地品着美酒,香烟弥漫,一个在当地有名乐子在弹奏着音乐。脱离了被曹操歼灭的险境,到底可以轻松一下了,就在刚刚刘备还在为兵力不足而烦恼,但是此时却已笑容满面,这一切都是因为军师,因为军师在那两条路上用了一点心机。

分兵的话,很容易被曹操穿透,所以军师将全部兵力放在了一起,此时他们正吃着烤肉优闲地享受着,而另一条路孔明设了一个奇阵——光能线阵,以前在新野城用过,不过那个是精心准备的较大阵法,而这个较小,布置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它产生的一种被孔明称为射线的无形东西,可以将人变成怪兽,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愁曹操不死?

乐声轻荡,酒香飘飞,刘备开始陶醉了,而此时孔明已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羽扇轻轻地捏在手指间,他真的睡着了吗?这又不知道了。

曹仁,曹天回来了,冒烟的那条路军士很多,而且——正在烤肉。听到这里曹操看了一眼身后的这群饥肠辘辘的疲病战士,心中不免有一些惭愧的苦涩,仿佛在刚才,他们还是必胜的雄师。

而另一条路什么都没有,似乎连动物都没有,静,静得可怕。如同一只潜伏的狼,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来。

“走这条吧。”曹操指着安静的路,再交战,他的兵是必死无疑,而这条虽然前途未知,但也未尝不可一试。

“列长蛇阵!一字排开!”曹操又下了第二个命令。以一字行军是兵家大忌,但此时曹操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或许前方的士兵战死了,后面的还可以活着。总比列战阵进入,全部出现意外要好。

军队勉强动了起来,远远看去果然如同一条长蛇一般,不过,是条病蛇,连移动都很吃力的病蛇。

行军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曹操下令杀掉战马,生火烤马肉。战士们已饥饿很久了,全军到现在留下的马已经不是很多,能活到现在的马匹,除了马本身是体质优良,素质均衡而外,还有马主人的爱护。

对骑兵来说马就是兄弟手足,就是依靠寄托。孤独的军营,从远远离开的家乡带来的这匹马,代表了很多的东西,它们是可以倾诉的亲人,它们是家里卖掉仅存的粮食,卖掉妹妹的嫁妆,卖掉母亲的陪嫁首饰换来的,更何况一起冲过锋,陷过阵,同过生,共过死..他们怎么舍得杀死战马,宁可自己饿死,也是不肯杀掉的?

于是,几乎所有士兵都哭喊着跑到丞相面前,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他们都情愿挨饿,不要杀死他们的战马——不要杀死他们的战友。

当看到一群饥疲交加的士兵在磕头拒绝“粮食”,看到一个个杀人如麻的精兵悍将在哭着请求放过自己的战友,人心即使是钢做的,也会软化了。曹纯、曹依将脸转向身后,或许刚才他们还在报怨族长多事,但此时,他们认为,这是值得的。眼前的生命,值得他们去保护,曹操不能回过头,也不能哭出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磕头的战士们,面无表情。

“好!不杀!”曹操一字一顿的说着,说完便看了建安七子一眼,七人飞起落下,他们的八匹坐骑都身首异处,太快了,连叫都来不及,只有喷出的血,高高扬起,吓得其它战马高声嘶鸣。

“但,你们还是要吃东西的,大家处理吧,还可以挖些草根一起煮,我们很快就回到荆州了。”曹操终于说完了自己的话。

众军士都看着丞相,干硬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丞相为了他们,杀了自己的战马,他们清楚的记得丞相在雪夜起来为他的“黑玄”生火盆,清楚地记得丞相一次次亲自为它加草料,洗身子..然而,为了他们,杀了,还有建安七子的“七焞”。赤、橙、黄、黑、白、灰、紫。都在他们面前身首异处,它们骄傲马蹄在不时抽搐着,似乎在问平时都舍不得抽打它们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又似乎在挥手告别。寒风依旧,浑身湿透的军士们早已忘记了寒冷,一动不动地站着。

“站着干什么?生火,造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啊!我既然把你们活生生地带到了战场,我就得把你们活生生的带回去,我不想你们家里的孤儿寡母梦醒之时,还在流着泪诅咒我!”曹操撕哑的命令着。

“我们还剩两万余人,这顶什么吃?”于典将军高声呼到,随即下马。同时十几个将军也跳下了马,轻轻解下了马鞍,都在马前一拜,抱住马头。

“别了,兄弟!”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在手中颤抖地闪烁,拿起它们到底需要多大的力气?平时杀敌如砍菜瓜,又何曾这样犹豫过?

“啊——”一声喊震天动地。

“战斗,战斗警戒!”曹道大呼。左方,闪出一队人马,由一白袍将军率领。旗上书一赵字。

赵子龙!又是这个赵子龙,当阳长阪坡一战,赵子龙天下闻名,不少将军都还记得赵子龙的银枪,心尖微微发颤。

将军们都上了马,刚刚解下了马鞍,就这么光溜溜的骑在马上,他们感觉更有力气了,仿佛战马的力量从马背上传来,人马一体。将军们挥刀拍马,把赵子龙围在了中间,刀枪砍杀,碰撞出一丝丝火花。战士们也兵阵交接,厮杀在一起。山谷很快便躺满了尸体。赵云之勇果然名不虚传,现在竟一人战曹操二十员大将,银枪闪转,游刃有余,一敌二十他也丝毫不弱。

曹操带着大部分军队逃离了,建安七子紧紧围在曹操周围。大部队逃了一阵,十九位将军从后面赶了过来,夏候敦带着五百战士留下断后,让大军速速撤离。

狼狈不堪地又过了一座山头,夏候敦也骑马赶来,曹操大喜,连忙扶住。

“吾之命,子赐矣。”

赵云并没有追来,自己打扫战场后就收兵回去了。曹操让部队稍做休整,清点人数时,只有七千余人,曹操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此处凹凸不平,荒山野岭,他带着一群饥寒交迫的军卒又怎么办?要是这里又有伏兵呢?

见几团战士围在一起,曹操走过去看,原来是那八匹马的马头,刚才战乱之中,士卒们抬不动马身,只将马头抬走了,这时,大家在挖坑准备埋葬它们。

曹操也不阻止,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不知道他的脑海里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八个头颅埋好了,几把采集的青草整齐的摆放在马的坟墓前,看到这里,曹操转身离开。这时将军们还是杀死了自己的战马,刚才那一战,是他们最后一次同生共死。二十几匹马被分而食之,尽管每个人都含着泪,但也一个劲的猛吃,他们太饿了。就算是死,也要吃饱了再死啊,不然来世投胎,又得饿肚子了。

天上的云越积越厚,风也越来越大,好在全部军士刚刚都吃了一点东西,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快便可以到南郡了,到了南郡,也就到家了。

云层厚度越来越大,也压得越来越低,可以清楚看到闪电就在自己头上跳跃,这样的天气太诡异了,曹操抬头看着重重压在头上的云层,一脸焦急,赤壁之战战败至今,直到此时,他的心里才生出一丝不安,严重的不安。一道闪电劈下,从云层中直接劈在了泥土里,土上的青草瞬间被烤焦,冒着一丝丝青烟,可以清楚的看到闪电劈落的地面开始裂开,路的正中央开始塌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大哥,那里面有东西。”曹纯感到了异样,曹操立刻命名所有的战士原地待命,其实用不着他下命令,大家也无路可走了,一个柱子从地下缓缓生气,银白色的柱子反射着金属的光芒,让曹操的心进入绝望..

“大家快后退!快!”建安七子惊慌失措,提起曹操一跃而起,飞了一里多远,还不停地向后退。战士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看到丞相和建安七子慌张的神色,也都拼命地跑开,远离那根柱子。可是能往哪里跑?这么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后方也是一样有一个柱子正在缓缓升起..

建安七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当钢刀劈开战友,就如同劈开自己的心,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那共死同生的情谊又怎么会任你的刀劈下?

曹操被放到了远方的一座山头,看着阵中的一切,中间的一些士兵也冲了出来,向曹操这边奔来,曹操站在山头拼命地摇着军旗告诉士兵要来他这里。

建安七子留下曹纯,其他的都去救战士中的将军们了,必竟那是他们的根本。骄横的将军们平时也有过想要和七子切磋的,虽然不敢说出,但心中也有些不服。必竟将军也是人中才俊,但今日,他们像小狗一样被七子抱起就飞走,他们才真正五体投地,暗暗惊喜自己没有挑战——差距太大,因为此时的建安七子,还是受过伤的建安七子。

随即而来的便是震天的咆哮,军士中有不少在新野见过这情况,他们在阵中时连忙用刀自杀,逃出来的也跪在了地上,面向银色的柱子,泪流满面。

曹依、曹天正在屠杀这群怪兽——刚才还生死与共,倾刻便刀剑相向。

其于四子都去毁掉柱子去了,由于用闪电的能量激发,它们虽然比新野城中的小,却更难破坏,终于,在四人齐力共计下,一个柱子被粉碎了,他们快速赶到第二个柱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柱子彻底捣毁。此时怪兽们眼球突出,向外不停的留着鲜血,见人就杀,不分敌友,像一个个突然召唤到人间的魔兽,把战友心中最后的一丝念想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