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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神之遗迹


是漫无边际的冰原,视线以内皆是厚厚的冰面,林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看向几人。兰其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甚至眼睛都闭了起来,靠着魔法师强大的精神力来‘看’着周围。奇薇的嘴唇干涩,脸部已经有些脱皮。而雪糕的皮肤则是红肿一片,不断抱怨这该死的冰界。

冰面将阳光聚集,折射,在这茫茫冰原,很容易让人的皮肤出现灼伤,而长时间盯着冰面,也会对眼睛造成伤害,甚至出现短暂性的瞎盲。

“该死的,这到底是在哪里?我怀疑你是不是搞错了坐标。”奇薇咬牙切齿的看向林辰。

此时林辰几人已经走了两天,仍然没有走出这片冰原,长时间的劳累与灼烫,以及缺少食物,几人早已疲惫不堪,个个无精打采。

“坐标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人界,但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这个坐标通向人界何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冰原是在哪里……”林辰表情严肃,折磨与劳累使他泛不起一丝开玩笑的心情,说起话来大为反常。

兰其皱皱眉,轻声说道:“这就是命运吧……至今为止我们面临了这么多绝境,也不知道是命运故意捉弄还是无意玩笑。”

林辰看向兰其,摇摇头,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要相信命运,路……都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兰其不再言语,又将帽檐压低些许,将精神力完全释放出去,感受着冰原千米之内的变化。

雪糕颓然趴在地上,嘟囔道:“我走不动了……老大,你们都有衣服挡着,苦了伟大的雪糕先知,呜,就算我皮厚,我也实在受不了了……”

林辰一脚踢出,但这次却出现了例外,这软绵绵毫无力道的一脚实在是无法将这头先知猪踢飞了,林辰一阵唏嘘:“谁让你这头懒猪吃这么肥的,不然小爷就把你揣怀里了,自作自受。”

雪糕眨巴几下眼皮,不由感叹:“如果我能变小多好啊。”

“别做梦了,你只有横着长的趋势了。”奇薇撇了雪糕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而这时,在冰原的另一边,一个裹在银袍之中的身影正在飞速前行,似乎他已融入这片冰原一般,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银袍人身形陡然一顿,散出庞大的精神力感知这周围所有的波动。他眉头微皱,散出的精神力在这冰面地下的深处被完全阻隔,无法渗透。

银袍人缓缓蹲下身,从袍里伸出左手在冰面上轻轻抚动,嘴角微微上弧,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

四周充斥的水元素忽然开始疯狂聚集,犹如实质般的水蓝色光华将银袍人的身影完全覆盖,然后疯狂涌向他的右手,银袍人右手压在冰面之上,控制着凝聚的水元素透过冰面输入底层,水元素离开银袍人的控制瞬间开始变得极不稳定,银袍人飞身跃到数十米开外,紧接冰面之下传来一声巨响,一时冰屑四射,厚厚的冰面直接被轰成一块巨大的裂缝。

银袍人走到近前纵身跳下裂缝,向着深处游去,银袍人缓缓下降,这冰面之下反常的出现一股拉扯力,银袍人眉头微皱,将斗气溢出身外形成一层光幕,又挥手放了几个防御魔法,控制着身形继续缓缓下落。

前方渐渐出现了亮光,随着银袍人的接近,一个完全将水隔开的护罩出现在他眼前,透过护罩柔和的光幕,里面赫然是一座宫殿。

银袍人试着将手伸向光幕,却未受到丝毫阻隔,似乎这护罩只是为了将水隔开,并不排斥其它的外力。银袍人穿过光幕,几个跳跃便来到宫殿门前。

此时从近处看才真正了解到这座宫殿的雄伟,银袍人暗暗惊讶,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宫殿墙壁皆用不知名的材料砌成,犹如冰面一般透明如镜,大门高耸,高数十米,整座宫殿就如一个巨人所居住的城堡,银袍人的身形与这座宫殿比起来就像一只蚂蚁。银袍人走到大门前,大门似乎有感应般自动随着轰隆声升高,露出宫殿内广阔的大厅。一眼看去,大厅之中尽是骸骨与断裂的兵器,一座从胸部截断的雕像立在大厅中央。

银袍人刚踏入宫殿,背后的大门随着轰隆声再次闭合,宫殿内被这四周墙壁镶嵌的水兰钻照的亮如白昼,水兰钻无论在哪里都是极其珍贵的晶石,而在这宫殿之中,却如不要钱般满满将墙壁覆盖,只用来当做照明用具,实在是奢侈至极。

银袍人走到这些骸骨前一一观察,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骸骨皆呈金黄色,而在这些骸骨中,银袍人竟发现了背有骨翅的人形骸骨。银袍人暗暗思索,背后生有翅膀,人形,他想到了兽人中的翼人族,不过从这些骨架的坚韧程度来看,却完全不像翼人那种只重速度而不注重防御的身材,而且翼人族的脚掌只有三根指骨,这些骸骨却跟人一样,有五根。这样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些骸骨就是那天界诸神的使仆,也就是……

天使……

银袍人想到这里一阵心惊,这个冰面下的宫殿有如此多天使的骸骨,在那往昔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银袍人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些骸骨中竟存在六翼的天使骸骨,那力量接近下位神邸的存在,这更让他开始好奇,这座宫殿有着什么样的历史。

就在这时,大殿内突然响起一声沧桑而又空旷的叹息,银袍人瞬间做出防御姿势,如今他的斗气与魔力都已达到九阶巅峰,不可能发现不了周围有生命存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发出叹息的人比他的境界要高出很多。

“何人?”银袍人一声轻喝,声音不住在大厅内回荡,而叹息消失不见,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

大厅内景物突变,银袍人忽然感觉自己正站在高处俯视着大厅,就像……就像是一个观众……

大厅中静立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女子面容白皙,轮廓柔和,双眼微闭带着浅浅的笑意,大门缓缓升起,一队天使飞入大殿,领头的一名六翼天使说了句什么,银袍人没有听到,因为他只能看到这幻象,却没有声音。

蓝衣女子慢慢睁开双眼,瞳孔就如一汪泉水般清澈,轻启朱唇,与六翼天使对了几次话语。

六翼天使脸上毫无表情,举起手中长剑指向女子,无数天使纷纷掏出武器,向女子袭去。银袍人并没有清楚的看到发生了什么,似乎只有一片水蓝色光芒闪过,无数天使已化为冰尘,而涌进大殿的天使似乎无穷无尽,每每女子刚刚清理完身旁的天使就又有后续者涌上来,将女子看似纤瘦的身影覆盖。

女子散出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索性将光芒内敛,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长戟,在天使群中来回穿梭,不断有天使倒下,而此时也再没有天使涌进大殿,这就像是一场讽刺的剧目,女子是这剧目主角,而剧目的结局也注定是悲剧。

六翼天使浮出一抹微笑,手中长剑泛起乳白色光华,身影闪身出现在雕像前,将雕像从胸部切为两段,雕像中瞬间出现一颗水蓝色光团飞出大殿。

大厅中景物再变,六翼天使单膝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胸前的长戟。女子转身走到被截断的雕像前,眼中一滴清泪滑落,双手在雕像上抚过,嘴中喃喃说了句什么,一片蓝光闪烁,消失不见。

幻象消失,银袍人呆呆立在原地,对于刚才看到的景象根本无法相信,而眼前大殿内众多的天使骸骨却提醒着他,那的确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你看到了吧……”又是一声叹息响起,在这空旷的大殿不住回荡。

银袍人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为何要我看这些。”

“现在的你不必知道,等到了觉醒之时……自然一切都会明白的……”

银袍人微微皱眉:“你是何人?”

“我……我就是那个穿蓝衣的女子……”

……

林辰几人已来到原先银袍人所在的冰面之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不规则的裂缝。

奇薇微微皱眉,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一个裂缝?”

林辰走近,蹲下身看了看:“似乎是人力而为,不过能将这么厚的冰面击碎造成如此大的裂缝,显然是一个圣阶左右的强者。”

就在这时,裂缝另一端激起大片水花,银袍人从中跃出看着林辰几人默不做声。

林辰陡然一惊,这么近的距离都未发现银袍人的存在,让他大为紧张,如果刚才银袍人要偷袭的话,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是谁?”林辰眼光紧紧盯住银袍人,做出防御姿势。

银袍人没有言语,缓缓将帽子摘下,定定看着几人。

“冰河!”林辰一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奇薇跟兰其也是喜出望外,在这片冰界能够遇到一个熟人,显然让他们高兴不已。冰河嘴角微微上弧,冲几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轻易死去,至于我,我来寻求突破。”

“突破?你是指……”

冰河淡淡一笑:“我的斗气与魔力都已达到九阶巅峰,来寻求突破圣阶之路。”

三人皆是惊讶不已,没想到冰河果真天资超绝,魔武双修对于他,不再是个笑话,其后肯定会超越普罗,用横行于世来说都不为过,就算现在,这亚特大陆上,冰河已经完全有资格跻身强者之列。

冰河继续说道:“就这样,离去吧,我想重逢之时不会太遥远。”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几人:“从这里一直向南,就可以走出这片冰原。”

几个跳跃之间,冰河已消失在几人的视线内,几人默然无语,看着冰河留下的这块裂缝出神,几人与冰河的距离似乎越拉越远,那种强者与平凡者的巨大鸿沟,是他们无法跨越的。

“呵呵,我想冰河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但是正如他一样,我们所走的路,并不遥远,你们觉得呢?”

奇薇点点头:“我相信,冰河一直都在。”

“虽然我跟他不熟,但我想,都一样吧。”兰其微微一笑。

雪糕长叹一声:“如果他能留下些食物的话……”

这句话毫无例外的再次将气氛破坏,三人满头黑线裹了裹衣衫向南方走去。

夕阳将背影拉得很长,林辰几人看着身后茫茫的冰原与这仿佛被一条曲线截断的草地格格不入。终于走出了这片冰原,让几人一阵兴奋,似乎又泛起些许动力,向着前方草地尽头的树林走去,有树林就代表着有野兽,即使是肉质最为粗糙的三级魔兽土荆猪,几人也想立刻抓来烤了饱餐一顿。

月光照落到每一个角落,树林中树影婆裟,凉风缓缓吹过,树叶摇摆间,响起些许簌簌的轻响。雪糕早已趴在篝火前呼呼大睡,兰其也进入了深度冥想。

林辰靠在一棵树干上,单脚撑地,跟奇薇面对面坐着,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像现在一般轻松闲逸的独处过,所以都很珍惜这样短暂而美好的时光,默默的,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表明。

林辰抬起头,透过树木枝干的遮挡看向夜空,他反复在那些星光中找寻着那颗蔚蓝色的星,虽然他知道,即使他数遍所有的星辰,都不会找到,因为不同世界,不同的时空……

当林辰从魔界领悟到那种规则时,他就明白,时间就像一棵大树,从树干生长,然后分裂成几条枝干,几条枝干随着生长又会分裂出无数枝干,这些枝干同时生长,同时分裂就如同时间一般,产生了无数平行世界,而我们就像这些枝干上的树叶,或许在这一秒我们点了头,于是被排入应该点头的平行空间里,而另一个我们在这一秒里摇头,就被排入了另一个应该摇头的空间,这就是说,流动的不是时间,分裂的也不是时空,而是我们,每一秒每一个决定都会变成复数,然后无限延伸,将我们排入不同的时间里,这就像坐在火车里的乘客,看到流动的是风景,而真正流动的是我们,只是我们身在流动之中,才以为静止的是流动……

林辰不想牵扯到这些逆向理论或者什么上位者的游戏,但是他却身在其中,无法退出,这使他心中忧虑万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会穿越到这里,仍然是那个平庸到渣渍的大学毕业生。至少那样,他会轻松一些,单纯一些。有亲情,有友情,有爱情,这样平凡的人生是他现在所渴望的,而事实却不容他选择,他已进入这场豪赌之中,想要退出,除非等到赌局结束之后,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星光有些暗了,林辰抚摸着手上的魔器千幻,微微一笑:“想听首曲子么?”

奇薇点点头,双手拖着下巴看向林辰。

林辰用心意控制着千幻变化成一副口琴,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件魔器,没想到的确可以幻化任何物品。林辰将千幻幻化的口琴放到嘴边,缓缓吹动。

柔和平淡的曲子从口琴中飘出,有些淡淡的伤感,却又让人感觉到很安心,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奇薇心里一阵悸动,不禁泛起一丝暖暖的微笑。林辰狡黠的冲她眨眨眼,篝火边的雪糕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平淡的曲子在这树林中,渲染出一种气氛,那种气氛,似乎叫做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