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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劫后于生


茫茫海域之中,海面上大雾弥漫,一条极不规则的水箭飞速前冲,将平静的海面托出长长曲线,一声猪吼响彻天际:“该死的浓雾,伟大的雪糕先知居然迷路了!”

兰其坐在骨龙背部,扶着仍在昏迷的两人苦涩一笑:“好吧,雪糕先知,你可没有告诉我你会游泳,而且……毫不夸张的说……恐怕没有什么生物会比你游的再快了。”

雪糕此时如火箭般极速奔驰在海面之上,后蹄紧紧勾着骨龙眼部的窟窿,很难让人相信它不足半米的身躯会带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雪糕猪嘴蠕动,又是一声猪吼响起:“我哪知道,我又没有下过水,不过伟大的雪糕先知是无所不能的!”

兰其摇摇头:“那么你能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在海里!”

“……”

兰其满头黑线,不再言语,看着昏迷的两人不断皱眉。显然,他们活下来了,不过在这茫茫海域中难以辨别方向,又起了大雾,可视范围不足五米。他们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途,只能向着一个方向行驰,此时已过了一天一夜,兰其和雪糕腹中空空如也,可谓疲累不堪,而林辰的恢复速度又让兰其惊奇不已,他手腕脚腕的伤口已然有结痂的迹象,这对一个被钢钉贯穿的伤者来说,这样的恢复速度完全可以用神迹来诠释。

海上一旦起了大雾,数日之间根本难以消散,许多的难题围绕着一人一猪,海里各种强大的水中生物暂且不论,单单食物的问题就让他们无法解决,如果再找不到地方停泊的话,很有可能刚刚逃过大难的众人就会悲催的饿死。想到这里,雪糕陡然又将速度加快少许,拖着骨龙在这大雾中极速行驰。

又不知过了多久,不过确定的是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兰其终于发现了一块陆地,这还是在雪糕陡然刹住身形的情况下,兰其本来以为是一块小海岛,围着边缘转了一下才发现是陆地,而上去之后行了片刻也才发现这片陆地的广阔,此时陆地上已没了大雾,一眼看不到边际,在这沙滩远处则是一片树林,兰其将昏迷的两人从骨龙背上扶下沙滩,雪糕离开了海面,再难拖动骨龙分毫,这条骨龙因为与教会骑士的战斗已然熄灭灵魂之火,彻彻底底变成了死物,兰其长叹一声,至此导师留给他的所有遗产全部消逝,心中惆怅万分,催动体内不多的魔力解开对骨龙的束缚,让它沉入这大海之中。

“兰其法师,我饿了。”雪糕蹭蹭兰其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兰其皱眉,无奈说道:“我也是,不过你认为一个耗尽魔力的死灵法师能帮你找来吃的么?”

“哦天呐!伟大的雪糕先知在这冰冷的海水里游了一天一夜,实在跑不动了。”雪糕一声悲叹,四蹄朝天假装晕倒。

兰其撇撇嘴:“好吧好吧,你看好他们两个,我去找找看。”

雪糕迅速翻身爬起,努力点头:“您放心去吧,伟大的雪糕先知会保护主人和奇薇小姐的!”

兰其又是满头黑线,完全看不出这头懒猪哪里有一丝疲惫的神态,摇摇头转身向树林中走去。

兰其穿过大片丛林,却没有找到可供食用的食物,而这林中的各种不明生物他也不敢贸然去招惹,正如他所说,兰其现在体内的魔力寥寥无几,甚至连一个低阶的腐骨箭都施放不出,这些不明生物只要有一个低阶的魔兽就会让他狼狈不堪。

无奈之中兰其却发现了地上一片篝火熄灭后所留下的木灰,不禁暗暗皱眉,显然,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有人的话就代表可能会得到食物,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在未知的时间,未知的地点,有时候人类比野兽更可怕,此时几人一猪可谓毫无战斗力可言,面对未知的危险根本无从防备,多年的死灵法师经验让兰其谨慎异常,拐弯向着侧面去找寻食物。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走了片刻,兰其终于发现了林地中一处树木上居然结着鲜红的果实,状似葡萄,却比葡萄要大上许多,一串串坠在树上。兰其摘下一串,仔细打量后大喜,他同样是一位优秀的药剂师,经常接触各种原材料以及毒物,经过观察发现这种果实无毒,而且营养丰富,随即摘下数串包在衣袍中回返。

兰其回到沙滩时,奇薇已然转醒,正在检查着林辰的伤势。雪糕则四蹄朝天,悠哉悠哉晒着太阳,看到兰其回返瞬间翻身,猪嘴不断蠕动:“兰其法师,您终于回来了,呜呜,伟大的雪糕先知等的花儿都谢了。”

兰其无奈摇摇头,走到近前打开包裹的衣袍,雪糕双眼闪动,如人般后蹄着地直立而起,前蹄抓起一串红果大口吞咽,兰其将一串递给旁边的奇薇,轻声说道:“吃点东西吧,林辰先生没事,只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又有伤在身才会昏迷不醒,我想他再过些时间就会醒来的。”

奇薇点点头,接过兰其递来的红果,漫不经心的在嘴里放进一颗。

“奇薇小姐,你的斗气还剩下几成?”兰其轻声问道,同样拿起果实随意放进嘴里。

奇薇闭眼感受了一下,皱皱眉,睁开双眼说道:“不足三成。”

兰其点点头,微微一笑:“我突然发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奇薇勉强笑笑,看向兰其:“兰其法师,我也突然发现,你的笑容开始频繁出现了。”

“那样不好吗?”

“没有,很好……”奇薇淡淡说道,又在嘴中放了一枚红果。

兰其盘膝而坐,收起笑容:“其实我不想打破这种气氛,不过我们该开始尽量恢复体内能量了。”

“为什么?”奇薇带着疑惑看向兰其。

“我刚才寻找食物的时候,在这树林中发现了人类的踪迹,我想聪明如奇薇小姐,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奇薇眉头紧皱不再言语,闭上双眼努力转化斗气修复身上的创伤,兰其也同时开始进入深度冥想恢复魔力。

雪糕吃完果实走到兰其身后,用直立起而空出的前蹄诡异弯曲向后,摸了摸后背的两块凸起,微微叹息。自从它落入水中之后,偶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毫无不适感,移动速度比在地面还要快出许多,而后背也是在那期间骨节拱动,顶出了两块凸起。雪糕不明所以,迟钝的神经也就不再理会,翻身四蹄朝上,继续晒起日光浴。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树林中隐藏着几个身着兽皮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似是领头之人,冲着剩下几名男子低声说道:“我们走吧,他们应该是误闯到这里的,回去通报族长一声。”

“可是他们和那些狡猾的西方人长得一样。”

“只有几个人应该不足为惧,我们先回去禀报族长,问问族长怎么处置。”

其余几名男子点点头,跟着领头男子向树林深处走去,如果此时昏迷的林辰能够听到他们的话语,肯定会惊讶异常,因为这几个男子,说的分明就是他家乡的语言,经过几千年而传承下来的汉语。

一夜悄然而过,兰其和奇薇看着昏迷不醒的林辰齐齐皱眉,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林辰不可能昏迷这么长时间而不见转醒,手腕脚腕的伤口已然结出厚厚一层褐色血痂,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真正的原因,不是林辰无法转醒,而且他不愿醒来,此刻在林辰的意识海深处,林辰看着自己体内斗气不断转化,心中一时不明所以。

原本达到六阶,月之叹息所修炼出的体息,由气化状态正不断沉淀飞速向着液化形态转化,斗气却依然停留在六阶初期停滞不前,这就好似是一杯水,不断在杯中添入清水,而杯子的大小却没有改变,水位不断上升,到了顶端就会溢出。而体息的飞速转化在达到液态之后却没有停下,又开始渐渐凝实,向着固态转化而去,林辰暗自皱眉,他并不了解身体所能容纳的体息极限是什么程度,但是普罗曾说过,斗气达到七阶,体息才会呈现液化现象,固态迹象最少要达到八阶巅峰时才会慢慢出现,现在体内的变化显然与普罗所说完全不符,这或许是一种变异,但林辰不知道这样变异下去自己会不会暴体而亡,就算不会暴体而亡恐怕以后斗气也会出现紊乱不断上下波动,任何一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是他却无法阻止这种转化。

体息的飞速转化渐渐凝成固态以后仍然没有停止,又开始慢慢解体,一块块晶状物体化为虚无,林辰注意到这种情况大惊失色,这正是月之叹息中提到由守实转为还虚之境的迹象,普罗曾说只有达到圣阶才能出现还虚的迹象,而这种规则逆反常理,在林辰这个六阶斗气都只是初期的半调子身上出现这种现象,那只会表明一种结果,林辰将会支撑不住这强大的压缩能量暴体而亡,林辰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承受住这股能量,不禁心急如焚,体息因为容体不堪负荷逐渐开始汹涌澎湃,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感让林辰苏醒的意识都渐渐模糊,涣散……

而此时光明神殿圣台上的缺月徽章不断波动瞬间散出万千光华,似要脱离圣台封印而去,同一时刻教皇睁开双眼,闪身出现在圣台前,手中权杖圣光缭绕,顿时圣堂内梵音阵阵。教皇权杖前指,双眼怒睁:“以神之名,赐汝约束,止!”

权杖尖端陡然射出无数圈光束,将缺月徽章包裹在内,缺月徽章一阵颤动,最终归于平静,不过数道神格之力却撕裂空间直接出现在林辰体内,与林辰汹涌澎湃的体息纠缠在一起。

林辰此时已失去意识,自然不会发觉体内正有两股能量,两股能量来回交错,冲撞,吞噬彼此,一时相持不下,竟齐齐调转,汹涌澎湃的体息不断在林辰体内横冲直撞,神格之力则不断修复着林辰因为体息冲撞而造成的创伤。这种犹如剔骨割肉无休无止的灵魂疼痛感让林辰反复苏醒又再次失去意识,林辰现在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爆出一句国骂。

银光与乳白色的光华溢出林辰体外,在他身周交错纵横,瞬间将林辰托起漂浮在空中,奇薇陡然睁开双眼,看到林辰的变化正要动作,却被紧接着醒来的兰其拉住:“奇薇小姐,林辰先生现在好像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可能要有所突破,经不起一点外力干扰。”

奇薇心中焦急:“那怎么办?”

“哦天呐!伟大的雪糕先知的主人果然不同凡响,要成神咯!”

兰其皱眉看着被银光与白光环绕的林辰,喝道:“都别吵,先看看再说!”

……

而同时与三人栖息地点相隔一片树林的一座小城中,一伙人正在小城唯一的阁楼前聚拢。说是小城倒也不算,贴切的说就像是一个大点的镇子,到处石屋林立,却也显得有些破败。

这正是茫茫海域众多部族的其中之一,巨岩部族。此时族长站在小楼前,看着一名男子说道:“石宇,你确定有西方人闯到这里?”

名唤石宇的男子点点头:“是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族长微微皱眉:“那些西方人频繁逮捕海域外围的低等民,难道如今已将手伸到这里了吗……”

“我想并不是这样,这三人似乎是误闯到这里的,而且似乎身上都有些或轻或重的伤。”石宇解释道,他也在思索这些西方人是如何会躲过无数暗流与守护巨兽来到这里。

族长摇摇头说道:“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让西方人知道我们这些高等民的存在,你带上一队精壮的战士,我要亲自去看看。”

“喏!”

石宇随即去部族召集人手,族长轻声叹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西方人发觉这块净土,虽然部族不喜杀戮,但是考虑到众人的安危,这位老族长已经决定要将林辰三人留在这片陆地。即便……即便只是无心闯入……

片刻后,石宇已带领着几十名战士,手执石矛,站在小楼前,族长一声令下,众人向着部族外行去。

几十人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边缘,石宇冲着族长轻声说道:“就在前面。”

族长点点头,加快脚步带着众人走到沙滩前。此时林辰身周银白两色光芒环绕,漂浮在空中,犹如天神降临。众人纷纷怔住,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林辰目瞪口呆。

片刻后,族长快速奔到近前匍匐在地,声泪俱下:“是哪位主神的神仆,终于来眷顾我们这些被诸神遗弃的子民了,请接受您子民最虔诚的跪拜!”

而后赶来的众人纷纷在族长身后匍匐在地,奇薇跟兰其听着这些人嘴里稀里哗啦蹦出一堆听不懂的语言,也是一怔,不明所以。

“他们在对着伟大的雪糕先知表示最真挚的邀请,我们跟着他们走吧,鲜花,美女,食物,嗷!”

雪糕一声猪吼就要奔过去,却被奇薇一把抓过来,两人皆充满疑惑看向匍匐在地的众人。

此时在林辰体内横冲直撞的体息终于完全化为虚无,停止了波动转化,神格之力也几近消逝,而林辰经过神格之力修补再造的身躯竟隐隐有些神力流出,与体内虚无之息交错融合,从虚无之境又泛出一丝犹若液化又似实质的体息,这才真正算是成了变异,林辰也因此斗气跨过六阶瓶颈直达七阶中期,身上原本乳白色的光幕也由于融合变成一股灰银色,昏迷的林辰却不知这次被神格之力改造的身躯已是如圣阶强者般强悍,斗气又跟神力所融合,这次机缘对以后修炼可谓大有帮助。

林辰意识几近崩溃,原先因为改造而造成的灵魂刺痛这才停止。

他睫毛微微颤动,睁开双眼,匍匐在地的众人看到这位他们所认为的神仆苏醒,大喜过望,纷纷更显虔诚之色,期待着神仆的第一条指引。

只见这位神仆摇摇晃晃,降落在地,眼神庄重而又悠远,缓缓轻启唇角,爆出一声国骂:“我日!你妈了个比痛死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