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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诸神的黄昏


梅因镇座落在卡伦行省与里特行省的边界处,是来往客商重要的补给点之一,这里离死亡沙漠较远,平民居住甚多,商铺同样也不在少数,无论白天夜里都是一副繁华景象。

镇子上唯一的教堂里有一名老神父,叫克里克,他做完了每天早晨必备的祷告,提着果篮,去郊外的果园里采摘水果。

梅因镇民风淳朴,平民见到老神父经过,通通热情的打起招呼。

“愿主保佑你们。”老神父笑着一一回应,他懂得一些低级的治疗术魔法,在镇上等同于扮演着医生的角色,却从不收取任何费用,靠光明教会每月低微的补助金度日,口碑极好,而同样对于信奉光明女神的雷赫帝国来说,神职人员无疑是极受欢迎的。

克里克提着果篮一路走到郊外,进入果园里采摘了满满一果篮的水果,他的动作很敏捷,让人从远方乍看的话,根本不像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

来到小河边,克里克正打算清洗刚刚采摘下来的水果,一抬头,却看到两个人正躺在对面,似乎晕过去了。克里克将果篮放在地上,淌着河水走到对面,乍看之下,顿时眉头紧皱。

妮可和林辰躺在地上,皮肤被河水泡的苍白,已经晕了多时,林辰的左肩已经塌陷,从中渗出的血迹将衣衫一大片浸成红色,他的肋骨也被青年打断了几根,昏迷中脸上依旧带着痛苦之色,显得极为凄楚。

“是谁这么狠心,对两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克里克顿时生起怜悯之心,在两人身上连连施展了几次治疗术,抱起妮可,背着林辰向镇内走去。

镇上的居民看到克里克带着两个重伤的孩子回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纷纷过来帮忙,不出一会儿,两人便被抬到了教堂的后室,克里克快步走进房间里取出绷带,替林辰包扎好伤口,再次放了几枚治疗术……

……

妮可醒来摸了摸自己涨痛的脑袋,茫然看看四周,突然醒悟过来,快速从床上爬起,一个站立不稳又跌坐到床上。

听到响动走进来的克里克,看到妮可醒来,微笑着说:“你醒了?”

“这是哪?林辰呢?”

妮可说完又要站起,克里克赶忙走过来扶住她。

“这里是梅因镇,我是这里的神父,克里克。”克里克顿了顿,“你说的是那个跟你一起的男孩吧?他在隔壁房间,他的伤很严重,左肩骨骼碎裂,肋骨也断了几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你现在不要乱走,要多注意休息。”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妮可不顾克里克的阻拦,挣脱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向房间外走去,克里克叹了声气,跟上妮可搀扶着她,不过不再阻拦,带着他向隔壁走。

来到隔壁房间,刚打开门,妮可就看到了仍在昏迷的林辰,他的面色苍白,肩膀上缠满了绷带,昏迷中依然眉头紧锁,嘴角微撇,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妮可瞬间心里一抽,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地,她想象不到自己坠入河流之后发生了什么,虽然情况并不是很糟糕,但看到林辰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克里克抚摸着妮可的长发,长叹道:“孩子,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妮可声音哽咽:“在路上,我们因为卖了一颗晶石换取金币,遭遇了沙漠小镇武器店,派出抢夺我们晶石的劫匪……”

“……光明神在上,对两个孩子下手,真让人感到可耻。”老神父咬着牙,仿佛极度愤恨的握紧拳头。

……

第二天的早晨,林辰才醒过来,微微动了一下,腹部以及肩膀传来的疼痛就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妮可第一时间跑了进来,挥着手示意他不要动,然后不等他问,就坐到林辰身边讲起两人被老神父救了的事情,临末了,向着林辰问起她被打进河水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林辰扭过头,对于那天的事情却是之字不提。

“孩子,你醒了?”克里克走进来,冲着林辰微笑,他是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感觉很和善的老者,高个头,尖下巴,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胡须修剪的很齐整,脸上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就是救我们的克里克神父。”妮可介绍道。

林辰点点头,微笑着道了声谢谢,就没了言语,盯着教堂顶上的天花板出神,显得有些孤僻。

妮可歉意的看向克里克,克里克无所谓的笑笑,捧着手中的书走出了房间。

两人暂时住在了教堂里,妮可信誓旦旦的保证会照顾好受伤的林辰,这使得他不屑的笑出了声,自己活了几十年还要让一个小女孩照顾么?

但是,他错了。

或许“我比你大,我会照顾你的”这句话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嘴里说出,听起来很幼稚,但是久而久之,林辰真正感觉到了这句话所包含的重量。

当妮可小心翼翼为他换下肩膀的绷带,用生涩的动作替他擦拭药水时,林辰笑不出来。

当妮可端着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好几口气,才将汤匙递到林辰嘴里时,他笑不出来。

这些日子慢慢死去了,却在林辰心里留下一抹清不去的斑痕,犹若碑上刻文。

林辰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两人有空的时候就去镇子上转转,渐渐跟镇上的人熟络起来。

梅因镇在林辰的眼里,是那种典型的西式风格,用石头铺成的街道整整齐齐,两边是充满浓重西方特色的房屋,房屋前的土地,基本都是一处小花园,里面栽种不知名的花草,用类似灌木的植物做为围栏。

梅因镇的中心是一处小广场,这里也是它最繁华的地方,旅店和各色铺子林立,林辰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件酒吧。

每次经过酒吧,两人都能看到酒吧里围坐的客人,大多是镇上的男人,茶余饭后去酒吧里坐坐,喝些低廉的麦酒,讲些镇上的趣事,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新面孔……

他们有男有女,大多都穿着皮甲的装束,拿着剑弓之类的武器,上面暗红色的瘢痕,林辰知道,那绝对不是葡萄酒留下的痕迹。

每次这些人来,都会占据一张或者数张桌子,大呼小叫谈着魔兽,冒险之类的事情,他们称自己为旅者,当然,镇上的人更习惯称呼他们另一个名字——佣兵。

但是他们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去招惹酒吧的老板,那个矮小的老头,他叫苏坦,长长的白胡子一直拖到腰间,林辰每每看到他犀利的眼神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苏坦有一个儿子,叫冰河,和林辰的年纪差不多,后来他成了林辰在这个镇子上的玩伴,也从他那里,林辰认识了另外三个同龄的孩子,有两个是武器店老板的儿子,一男一女,男的叫亚伦,女的叫奇薇。

而另一个孩子,叫塞恩,是个孤儿,镇上的平民都有些讨厌他,因为他经常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逮到,就是一顿毒打。

几个人玩耍的时候,镇上来了一名吟游诗人,长长的尖耳代表着,他是一名精灵族。

几个少年都是只在传说中听过精灵这个种族,对于吟游诗人的到来,顿时倍感好奇。

吟游诗人脸上带着和熙的微笑,坐在镇口的树下,轻轻拨弄竖琴,开始跟这些少年讲起故事:

震耳的擂鼓摇撼着天空,世界树轰然倒塌,来自远古的恶魔,站在这片土地。

古民在灾难中呻吟,将最后希望寄托于神灵,战火烧遍家园,神灵从圣光里降临,魔鬼在地狱里觉醒。

然魔王强大,一位位神灵倒下,天空不再蔚蓝,湖水不再清澈,鲜血染红了江河,尸体堆积成山丘。

天界分崩离隙,诸神化为世界本源,阿瑞斯带着最后的火种,逃离天界,不知下落。

在最关键的时刻,至高神从长眠中醒来,那将是一场高位者的神战,魔王被封印在无数位面的夹缝。

至高神圣光降临世间,于是湖水再次清澈,天空逐渐蔚蓝,古民跪拜祈福,至高神力量几近干涸,陷入不知尽头在何方的沉眠。

灾难是否结束?

众神已然消逝。

魔王预言,永远倒下的并没有死去,即使死去,在神秘的万古,也终将复苏……

竖琴美妙的乐声嘎然而止,吟游诗人依旧有和熙的笑容,像春天永不凋谢的晨光,他眯起双眼:“如果魔王复苏,你们该如何?”

少年们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众神已经消逝,接下来要靠你们。”吟游诗人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靠我们?怎么可能?”亚伦和塞恩齐齐惊呼。

吟游诗人点点头:“不用怀疑,孩子们,任何时代,都不会缺乏英雄。”

他顿了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好了,再见吧。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孩子们,或许,那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光。”

吟游诗人踏着平缓的步子向镇外走去,林辰从沉思中回过神,轻声呢喃:“这个传说真让人惊讶……”

走到远处的吟游诗人像是听见林辰的呢喃,柔和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这不是传说,这是历史,它的名字,叫做诸神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