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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萌友出没


  天气渐渐转凉,好在夷陵气候温暖,即使将近腊月,也不是太冷。几只小鸭子渐渐长大,原本黄白相间的羽毛中渐渐又长出一些绿色的毛,看起来比寻常的鸭子好看许多。

  东方萌因此对它们更为上心,每天几乎形影不离,如若不是燕鸿极力劝阻,估计连睡觉都要在一起。燕鸿想着险些与几只鸭子同眠,心里不是不硌硬的,万一那些小鸭子拉在床上……

  那只帮忙抱窝的芦花母鸡每天也像个监督者一样,跟在一群小鸭子屁股后面,时不时地把掉队的小鸭子赶到队伍中去。东方萌倒是与它相安无事,而且给小鸭子喂吃食的时候也从不忘了它,算是建立起了革命情谊。正想着那几只野鸭呢,就见鸭司令领着他心爱的小宠物排成一列走了过来,小花在最后面押队,骄傲得屁股一扭一扭。

  燕鸿每次见了这样的情形总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满满的幸福要把心脏给撑开似的,虽然这样的场面也很搞笑。正胡思乱想呢,小鸭子们来到了她面前。因为从一出生便跟人生活在一起,小鸭们也不怕人,大胆地上前来啄燕鸿的裙角,最调皮的小三甚至兴冲冲地跑过来印上一爪,这家伙脖子上一圈绿毛,长得最漂亮,也最好认。

  “啾啾!”东方萌看着燕鸿,笑眯眯地学鸭子叫,把她逗得咯咯直笑,他因此也学得更为卖力,丫头们在外间看了,也笑个不停。

  “三表哥。”沐宇非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燕鸿淡淡地往外瞟了一眼,会这么叫的,除了沐宇非,不做第二人想。这人也甚是奇怪,明明心底很是瞧不起东方萌,偏偏这些日子来对东方萌又非常殷勤,总是主动来找他玩,哪怕大多数时候根本得不到什么注意与回应。每次他来,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身上瞟,燕鸿暗自思忖,难道他对自己还有疑心?不过这两天东方萌也会抽空理他一下,因这厮投其所好地从小鸭子身上下手,一会儿帮忙训练小鸭子们游水,一会儿捉些小鱼儿之类的来喂食,东方萌对他这方面的能力倒是很待见。

  “三表哥,我捉了一些青虫和蚂蚱,小鸭子们有吃的了。”沐宇非兴奋地冲了进来,之前那一声叫唤算是打招呼了。“打扰嫂子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跟她打招呼,目光也不太敢与她对视。

  燕鸿冷淡地应了一声,便拿了帕子给东方萌擦脸,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钻了一圈,脸上弄得花一块白一块的。

  “虫,小鸭子吃。”东方萌乖乖等燕鸿给他擦完脸,指着小鸭子冲沐宇非笑道。

  沐宇非上前凑到他身边,将手里的小罐子打开。燕鸿对这些东西有些发怵,看了就觉得身上开始发麻,不由自主地便想离远点。她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笑着对东方萌道:“萌萌,鸿鸿去厨房做些点心来,一会儿吃糕饼,好不好?”

  东方萌正全神贯注地捞虫子喂小鸭子们,完全没注意她说些什么。倒是沐宇非闻言扭头看了看她,然后红着脸道:“嫂子忙去吧,我……我看着三表哥便是。”

  燕鸿一愣,便点点头:“有劳世子。”

  说罢便去厨房研究新面点,结果还没等走到小厨房,便听可人过来叫,说是老夫人有请。燕鸿交代伊人炸些薯饼送去东方萌处,便跟着可人去了前厅。

  “媳妇给娘请安。娘可是有事要媳妇办?”燕鸿行了礼便问道。

  “鸿儿来,先坐下。”老夫人笑着对她招手,待她在下首坐下后,便说道,“萌儿十八岁生辰就快到了,就在十二月的十二号,离现在不到半个月了。以前请人给他批八字,都道这是个好日子,说萌儿是有福之人,谁料到萌儿竟然患下这样的病症……唉,扯远了,如今萌儿娶了你,自是说明萌儿确实有福气,我和公爷呀,也就想着高高兴兴地给萌儿过个生日。你看可好?”

  燕鸿心中一动,给东方萌过生日?嫁进来半年,她一直没怎么问过东方萌的生辰八字,之前媒人过去燕府下聘,她以为事不关己,自是未曾留意,后来嫁过来,她却一直忘了打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燕鸿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粗心,面上却笑得自然:“给相公过生辰自是极好的,不知娘准备如何办呢?”

  以东方萌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宜大操大办,毕竟他还是不喜欢人太多的环境,老夫人想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萌儿现在好不容易性子活泼了些,我和公爷商量着,就不大操大办了,只是自家人在一起小聚,只要萌儿开心就好。再领着他去祠堂磕个头,一来感谢先人对他的庇佑,二来也求先人继续福荫我儿,让他一生无忧无虑,再无病痛缠身。”

  世上多少痴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

  燕鸿看着老夫人鬓间的白发,眼角的细纹,岁月刻下一刀刀痕迹,让美人年华渐去,可做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从未随岁月而改变。她想起娘亲未去前的呵护与教导,心中又暖又酸,不由得拉了老夫人的手道:“娘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照顾相公,不再让爹娘操心。”

  “好孩子,你呀,早些和萌儿给我们生个孙儿抱抱,我和公爷也就无憾了,呵呵。”老夫人挤了挤眼睛,笑得很狡猾。

  燕鸿顿时大汗,她倒是不反对,可东方萌显然还没有开窍啊……再说抱孙子的事,不是还有世子爷东方玉和二公子东方齐吗……

  咋这意思好像她和东方萌竟变成主力了呢?

  “对了,齐儿来信说,他会在萌儿生辰之前赶回来,玉儿也从边关寄信,说给萌儿的生辰贺礼已经在路上了。倒是有一件事得跟你商榷商榷,齐儿信中说,宇非并非奉父母之命前来夷陵看望我们,而是私自离家出走。这个宇非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指不定他爹娘得急成什么样,好在你公公之前给齐儿写信时提了宇非前来夷陵之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内情。你看,要不给宇非说说,公府派人送他回去?”

  老夫人显然也觉得这事比较头疼,虽然相处了很短的日子,但公府上下已是无人不明这汝南王世子任性非常,轻易不敢惹他。好像除了自己,还真是没人敢给沐宇非这家伙甩脸子……

  燕鸿皱眉,难道老夫人想要自己把沐宇非劝回去?这任务有点儿艰巨吧……

  “娘,依儿媳看,如今小世子私自逃家的原因我们也清楚了,如果与他明言,他定是面子上过不去,届时就算肯回去,怕是也不会领公府的情,若是他半途上再跑了,汝南王找不到儿子,反而会怪罪我们。不如等二伯从宫中回来,为相公过完生日后,再请二伯将小世子带回去。一来小世子由此也在府上待了很长时间,心也散过了,汝南王的气想必也消得差不多了,那时让其回府,他应该不至于太过于反弹;二来二伯一路上京,正好可以对其照看一二,以防万一。此外也需公公修书一封,代为向汝南王言明此事,请王爷王妃切勿太过于担心。”燕鸿想了想,把自己的考量一一说了出来,听得老夫人频频点头,颇为认同。

  其实燕鸿心里也巴不得这小霸王早些回京,省得她看了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不好得罪。算了,还得忍上一段时间,等东方齐回来了,想必能让这厮服帖。

  “对了娘,相公生辰得回府过吧?媳妇要不要让下人们提前把该收的收了?”燕鸿突然想到此事,便问道。

  “生辰就在别庄过吧,这里环境好,萌儿待得也自在。届时齐儿和府上的下人们也会过来,不碍事的,以后哇,只要是你们想,喜欢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我和你公公现在也只想着颐养天年,没别的事可折腾。”

  “那拜祭祠堂之事?”燕鸿迷糊了。

  “啊,这个也莫慌,十二月十八正好是大吉日,到时候再行拜祭之事,更为适宜。”

  正商量着呢,突然见伊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是沐宇非世子掉池塘里了……

  “落水?”燕鸿与老夫人面面相觑。

  燕鸿猛地想到,自家小呆子跟沐宇非在一起,赶紧问道:“少爷呢?他有没有事?”

  老夫人一听,也着急了:“怎么萌儿跟宇非在一起吗?”

  “老夫人、小姐请放心,少爷好好地在岸上呢,只是沐世子好像不会游水,奴婢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世子的侍从刘德,他已前去相救了。”伊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这才安下二人的心,随即便决定过去看看。

  待二人急急赶到池塘边的时候,正好见到刘德将湿淋淋的沐宇非托上岸。已入冬的天气,虽然比之北国要暖和很多,但池水很冰冷,他被救上来的时候,面色青紫肿胀,双眼闭紧,像是晕了过去。

  刘德急得不停按压沐宇非的腹部,却半晌不见他动弹。而东方萌,紧紧地蜷着身子缩在一旁,不住地发抖。一直形影不离的小鸭子们此刻也偎在小花身旁,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不敢向人群靠近。

  燕鸿心中一紧,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怎会发生如此变故?这万一小世子在公府有个三长两短……

  “世子,世子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不然小人万死难辞其咎,醒醒啊……”刘德浑然顾不得自己还穿着一身湿衣,虎目泛起红丝,隐见水雾泛起,心中自是十分焦急。

  老夫人过来见了,惊呼一声,双目泛红,但她确是经过风浪之人,很快便稳下神来,迅速叫人去请随行的大夫。另外又着人去请了小林管事,据说他是十分善水之人。

  眼见这刘德不顾章法地乱按,燕鸿也有些怕拖得越久,救活的希望越渺茫。一时虽然担心东方萌,但毕竟救人要紧,她仔细回想以往学过的溺水救人之法,上前蹲下仔细观察了一番,眼球结膜充血,口鼻内充满泡沫,估计喝了很多水,上腹部膨胀,摸了摸身体,四肢发凉,呼吸微弱。

  燕鸿急忙出声阻止刘德:“别乱动,我有办法救他。”先仔细清理了沐宇非口鼻内的痰沫,示意刘德单腿屈膝,将沐宇非俯卧于他的大腿之上,借体位使其体内的水由气管口腔中排出,再将沐宇非头部转向侧面,以便让水从其口鼻中流出,保持呼吸通畅。果然这番之后,便见积水从他口腔中呛出,待体内积水吐出,燕鸿又示意刘德再将沐宇非的头转回正面,过了一小会儿,就见沐宇非的眼皮动了动,身体抽搐几下,似是有了知觉。

  燕鸿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家伙溺水较轻,不救,人命关天,救了,后患无穷。幸好刘德一早把他捞了起来,看起来并未吸入太多水,此刻小林管事和大夫一齐赶来,小林管事果然是行家,看了一眼,便正色道:“少奶奶急智,小世子吐出积水,当无甚大碍。”

  燕鸿面色自然地当着众人的面撒下弥天大谎:“去年未嫁时,府中曾有调皮小仆不慎落水,我见家中管家如此行事,很快将那小仆救醒,印象极为深刻,未承想今日倒堪大用。”

  老夫人闻言赶紧让人将拿过来的干爽衣物尽裹于沐宇非身上,大夫见沐宇非呼吸逐渐顺畅,便上前探了探脉后对众人说道:“世子爷落入池中,本已受了凉,加上吸入不少池水,恐有寒气入体,难免引起伤寒之症。不若先将其送入房中,待老夫开个方子按压,若两天之内无发热迹象,自当无虞。哦,世子一会儿便将转醒,老夫人、少奶奶不必着急。”

  老夫人这才安下一半的心,着人将沐宇非送回房中,转头看着埋头缩在一旁的东方萌,不由得看向燕鸿,眼中满是心疼。燕鸿心中自是一样担忧,但沐宇非面前也不能离了人,便对老夫人说道:“娘自去安排,相公有媳妇看着,不会有事的,娘切莫担心。一会儿媳妇安顿好了,再去看小世子。”

  老夫人眼睛发酸,身为一个母亲,她自然很想上前将儿子抱在怀中好生疼惜,安抚他的伤痛,缓解他的害怕,可是她也明白,儿子现在需要的是燕鸿。纵是心中再担心,她却不得不心疼地看了东方萌一眼,对着燕鸿郑重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大夫去了。

  一行人前脚离开,燕鸿赶紧上前抱了东方萌入怀,轻声安抚:“萌萌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他仍是一个劲儿地颤抖,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毫不气馁,不停地安抚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过了很久,他终于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眼中净是惊惶,一刻也不敢往水面看,揪着她的衣衫,抽搐不已。

  “不怕了,萌萌不怕了,没事了,鸿鸿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燕鸿轻轻吻着他冰凉的额头,擦去他如珍珠一样不停跌落的眼泪,在他耳边轻轻劝慰。

  哄到嗓子发干,东方萌终于又有些松动,不再颤抖得那般厉害,一双眼睛也终于肯正视她,却仍是不敢看向水的方向。

  “有鸿鸿在,萌萌不怕,没事了。来,跟鸿鸿回房。”燕鸿试图拉他起身,他却不肯合作,只是睁着泪眼看她,嗫嚅着双唇,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小非……”

  燕鸿知道他这是在担心沐宇非,连忙哄他道:“小非没事,小非困了,睡觉去了。”

  他懵懂地睁大眼,偏头思考许久,才轻轻点头:“小非,看。”

  燕鸿自然应承:“好,等小非醒了,鸿鸿就带萌萌去看小非,好不好?”

  他点头,一颗泪珠随即滑落,看得燕鸿一阵心酸,抵了抵他的额头,摸摸他的脸,得到他软糯的回吻。他的嘴唇有些凉凉的,看来受了很大的惊吓,才会如此不安,平日里的亲昵动作,也做得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蹲得太久,燕鸿起身的时候脚有些麻,整个人晃了一晃,险些没站稳。东方萌面上又是一惊,燕鸿急忙抱住他,嘴里直道:“没事没事,鸿鸿没站稳,不怕。”

  东方萌担心地看着她,抿了抿唇,然后伸出缠在她颈项上的双手,从她的腋下伸过去,将她搂在了怀中,甚至还用力将她往上抱了抱:“抱。”

  留下来的几个丫头本来看燕鸿似是要摔倒的样子,赶紧上前来准备扶上一扶,却见东方萌如此幼稚却体贴的动作,不由得都有些感动。燕鸿更是不用提,眼睛里都快绽出花儿来,也不知道是笑花儿还是泪花儿,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问道:“萌萌要抱我?”

  他脸上满是认真:“鸿鸿,抱,不摔。”

  意思是抱着她就不会摔了。燕鸿心中大热,但又岂会真让他抱,只是不住点头:“好,那就让萌萌抱鸿鸿。”说着轻扯了他的一手环在自己腰间,另一手与自己一手相扣,背部轻靠于他胸前,只觉得自己也有了依靠,再不怕孤单。

  东方萌当然不会拘泥于抱的形式,乖乖地随了燕鸿的安排,与这人,完成了相拥的一刻。

  待给东方萌洗了把脸,又让他喝了些菊花茶压了压惊,燕鸿便应了他的要求,牵着他去看沐宇非。小鸭子也让丫头们赶去了花园,省得还要分心照看它们。

  沐宇非此时已醒了过来,面色虽已好转许多,仍然有些苍白,正靠在床头,一个小丫头端了热水喂给他喝,老夫人在一旁殷殷看着,目光满是关切。且不说沐宇非是汝南王之子,单论他是她手帕交的独子,若真真出了个什么差错,她怎么样都无法交代。此时见沐宇非确实脱离了危险,她终于安下一大半的心,只是担心他伤寒。

  老夫人想着又吩咐下人道:“晚上注意给世子再加一床被子,守夜的时候注意些,别让世子再着凉,若有发热的情况,要及时禀报,叫大夫。”

  “让姨母担心了,对不住。”沐宇非咳嗽几声,声音中还余了几丝后怕。

  “你这孩子啊……”老夫人长叹一声,差点儿将他离家出走的话拿出来一块儿斥责,猛地醒过味来,又咽了下去,只佯怒地浅责了他几句,并不许他以后再到池塘边胡闹。

  想着万一今天落水的是东方萌,老夫人就一阵心悸。沐宇非听着老夫人暗藏着关心的谴责,面上又是羞愧又是委屈。想起自家娘亲与老夫人如出一辙的“碎碎念”大法,觉得又亲切又有些抗拒。正好见燕鸿带着东方萌进来,便哑着嗓子叫道:“嫂子,三表哥。”

  老夫人停下念叨,见燕鸿拉着好好的东方萌过来,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问道:“萌儿可好些了?”

  “无甚要紧,娘别担心。”燕鸿上前回答,转身问沐宇非,“世子可觉得好些了?若有不舒服,当及时说,以免身子遭罪。”

  沐宇非见着燕鸿两口子牵在一起的手,眼睛闪了闪,低下头复又抬起,面上不觉带了一丝阴郁:“好多了,嫂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表哥吧。”话语中不觉也带着赌气。

  老夫人奇怪地看了沐宇非一眼,顿了顿便问道:“宇非啊,你怎么会掉到池子里去啊?”

  沐宇非闻言面上飞红,望了四周的下人一眼,便对一旁的刘德说道:“刘德你先下去。”

  老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挥退一干下人,便听沐宇非说道:“是三表哥推我下去的。”

  “什么?萌儿推你下去的?这不可能!”老夫人马上摇头否定,“萌儿从未有伤人之举。”

  燕鸿闻言眯了眯眼睛,定定地看着沐宇非,心中将他暴抽了一百遍。竟敢冤屈她家小白兔一样的小呆瓜!活该多喝几口池水!

  东方萌根本不知道沐宇非此刻正在说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沐宇非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

  沐宇非急忙摇手申辩:“是三表哥推的,不过他不是故意的,也算是……我自找的。”

  他说出这番话后,脸上红得更是厉害,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见三表哥的小鸭子也长这么大了,一直想着帮三表哥教它们游泳,所以就带着三表哥去池塘边放鸭子,熟料三表哥见我将小鸭子往水里放,以为我想淹死它们,当即有些情绪失控……我听人说这野鸭生来便会游泳,小鸭子在水里不会有危险的,真的,我保证!可是表哥不知道,我怎么解释他也不听,还……还把我推下了水。”

  其实他没说东方萌是想跳进水里救小鸭子,结果被他拦住,所以东方萌才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而且那只高傲的母鸡还飞起来往他屁股上啄了好几下,他站不住才掉进水里的……

  他就知道那只鸡肯定还记着之前他将它扔到窗外的仇,心眼儿小得要死!

  老夫人听完有些无语,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自己儿子不谙世事,偏生又碰上这么个不省事的小世子,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燕鸿,却发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火光。

  “相公推世子下水,燕鸿代相公向世子道歉。”燕鸿越是生气面上越是不显,只是语气里的僵硬任谁都听得出来。

  “嫂子,你别生气,我……我以后再也不碰表哥的鸭子了。”沐宇非见燕鸿如此冷淡,心里悔意更盛,言语中便带了一丝乞求。

  东方萌不知道怎么听到鸭子又上了心,脸上又痛苦起来,捂着头低叫:“小强……掉水里……救……”

  沐宇非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没事没事,那鸭子都会游泳,我掉下去的时候它们还游得好好儿的!”

  燕鸿趁老夫人没注意,恶狠狠地瞪了沐宇非一眼,急忙抱住东方萌的头,不住地说:“不怕不怕,小鸭子没事,正在花园吃小虫子呢,不怕啊……”

  又安抚半天,东方萌终于听进去了,抓着燕鸿的手,又要去看小鸭子。沐宇非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噘着嘴抱怨:“才来看我就走啊,我还是病人呢……”

  燕鸿实在没忍住,回头扔了一句:“你活该!”

  把老夫人都给说愣住了,沐宇非呆了半天,傻愣地看着小两口走远了,才委屈地对着老夫人说:“姨母你看,嫂子竟然这么对我……”

  这一幕把老夫人都给逗乐了。

  过了两天,沐宇非总算没有发烧,全庄上下这才放下心来,安排给东方萌庆生的事。沐宇非才被大夫宣布没大碍,就马上下床到处乱窜,活蹦乱跳得让燕鸿看了就心烦。是的,这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病好了之后就像撵不走的苍蝇,整天围着他们夫妻俩打转。东方萌还好,反正他爱理的时候就理一下,不爱理的时候直接无视,倒是燕鸿对着这么个既幼稚又任性却硬是要装成熟的小破孩子,忍得那叫一个辛苦,好几次差点破功。要不是想着这家伙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东方齐拎走,她早就敲得他满头包了。

  “嫂子,嫂子,你能帮我把这个缝一下吗?”沐宇非像只猴子似的举着袖子窜进了凉亭,燕鸿正在里面思考要给东方萌准备什么礼物,正主儿却坐在亭下的假山石上,专注于把小鸭子们一只一只地往假山洞里赶。

  沐宇非窜过来的时候,惊起一群小鸭,倒是不约而同地钻进了洞,东方萌又伸手进去一只一只往外捞,折腾得很是高兴。燕鸿没好气地冲眼前不请自来的“猴子”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已经懒得再给他好脸色看了,这人简直就是一张二皮脸。之前说他一句他就气得像只跳虾,现在居然化气愤为脸皮,油盐不进了还。

  “嫂子,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帮个忙嘛。”沐宇非拿出常哄自家老娘的一招儿,撒娇。可惜燕鸿不是中年妇女,不吃他这一套,反而招手叫来袭人丫头。

  “袭人,帮忙把世子爷的‘断袖’缝一下。”她故意重重地咬了其中二字,惹得袭人一脸异样地盯着沐宇非看,末了还来一句,“小世子你要跟谁割袍断义啊?”

  沐宇非简直要吐血了,他想了一早上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接近燕鸿,还故意把自己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划破,谁想要这小丫头片子来帮忙啊!

  伸手赶苍蝇似的将袭人赶到一边,他苦着脸凑到燕鸿面前:“嫂子,你就帮我缝一下嘛,我只相信你啊,要是这小丫头缝得跟狗啃似的,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啊!”

  袭人闻言,一张小脸气成了包子样儿,两只眼珠子瞪得恨不能掉出来砸沐宇非几下。沐宇非装作没看到,继续觍着脸磨道。

  “这个我恐怕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我的绣工,比袭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信你可以试试。”燕鸿心想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要是还不识趣儿,就不要怪姑奶奶心狠手辣了。

  偏偏这厮还真不信这个邪,举着袖子便伸了过去,一脸得逞的笑意:“我相信嫂子的能力!”

  燕鸿阴恻恻一笑,冲袭人道:“针线侍候。”

  一盏茶过后,沐宇非看着被缝得活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一样的袖子,欲哭无泪。

  他强烈怀疑燕鸿是故意的!

  没错,燕鸿的确是故意的!她的绣活儿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这样缝缝补补的差事难不倒她。哼,想让她缝补制衣,也是要看对象的!

  正好东方萌逗鸭子逗累了,抱着心爱的鸭老大小强走进亭子,一眼就看到沐宇非举着袖子,顺手就对着中间燕鸿故意漏针形成的小洞抠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啊,洞变得更大了,住手啊三表哥!”沐宇非急忙抢救,却为时已晚,大洞已然铸成。

  燕鸿和袭人都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偷笑。沐宇非一边号叫一边偷偷看燕鸿,见她笑得开心,只觉得心中一甜,想着再划破几件衣服也值得。

  “嫂子,你准备给表哥准备什么礼物啊?”沐宇非闹了一阵子,又摸过来问燕鸿。

  “天机不可泄露。”

  “小气!”沐宇非气哼一声,片刻后又不甘心地凑过来继续说,“你告诉我吧,最多我不告诉表哥。”

  燕鸿觉得好笑:“难道你之前还打算告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才不会。”涉及人格问题,沐宇非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蹦起来就嚷,结果差点儿踩到一摇一摆的鸭子小三,又单脚往旁边一跳,一时躲得急了些,没站稳,身体往一边儿倒去。燕鸿正好坐在这一侧,一时来不及闪躲,眼睁睁地见人扑到她身上,他的大头磕了她的眼,磕得她眼泪横流,眼前直冒金星。

  “哎哟!”这小子倒是先叫起疼来了,趴在她身上半天不起来,袭人在旁边急得一个劲儿地扯他,几乎要把他的衣服给扯下来也不见他起身。

  东方萌见状愣在一边,好半天才虎下脸,一把揪了沐宇非用力地推到一边,然后自己一个熊抱,把泪眼汪汪的燕鸿牢牢地圈在了臂弯之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东方萌和泪眼蒙眬的燕鸿。

  “痛……”东方萌笨拙地擦掉燕鸿腮边的眼泪,对着她受创的眼吹气,嘴唇嘟起来的形状很惹人爱。

  燕鸿顿时觉得疼痛全跑光了,想起前几天他撞到桌子角,她对着他的伤处也这么吹来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上了。她正享受着自家相公的浓情蜜意,偏生那罪魁祸首还不肯安生:“嫂子,对不起啊,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的头也撞得好痛啊……”一边揉头一边心里直飘飘然,她身上好软、好香……

  燕鸿还没来得及教训这厮呢,就见东方萌扭头,指着沐宇非说:“小非,坏。”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字,“打。”

  说完回头看着燕鸿,似是在问她,说得对不对。燕鸿自是意会,笑着道:“对,小非是坏人,打小非。”说着就拿了桌上的树叶子往沐宇非身上扔,做打人状。

  东方萌看了,嘴唇翘翘的,乐呵呵地看着呆在一旁的沐小世子。

  “真不公平,我也很疼啊,都没人帮我揉揉……”沐宇非揉着脑袋在一旁嘟囔不停。转了转眼睛,又垂下头跑到燕鸿另一侧,“嫂子,你撞得我这么疼,你得负责给我揉揉。”

  燕鸿气极,这家伙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知不知道男女大防啊,知不知道封建礼教会吃人啊!之前他跌到她身上,弄了她个措手不及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真是欠扁!

  气极反笑,她起身拉着东方萌往外走:“走萌萌,去厨房做好吃的。”

  懒得理这无聊之人,径直走了。

  沐宇非愣了一会儿,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叫着“等等我”,又追了上去,看得袭人白眼翻上了天,直觉得这小世子的脸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竟厚成这般模样。

  十二月八日,正是传统的腊八节,夷陵的风俗要祭祖敬神,民间流行煮腊八粥,驱疫避祸。公府下人们兴致勃勃地收集齐各种材料准备熬制腊八粥,正好让无聊的燕鸿看见,于是抢了他们的一部分差事,自己跟着捣鼓起来。

  下人们对于三少奶奶爱钻厨房这件事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往日只负责吃的东方萌这次也加入到帮手的行列,兴冲冲地捡了各种颜色的豆在水盆里淘啊淘,弄得一袖子水。

  燕鸿怕湿气沾到他身上引起风寒,便拉了他坐在灶火旁的小马扎上,等火烧起来了,也能把袖子烤干。令人惊奇的是,东方萌突然展现了他在数字方面的惊人天赋,燕鸿一不小心把一小碗绿豆碰倒,豆子掉了一地,东方萌只看一眼,就突然说道:“九百三十八。”

  燕鸿一愣:“什么?”

  东方萌又指向碗中:“一百二十六。”

  燕鸿急忙捞过碗来数了一遍,果然还剩下一百二十六颗,这么说地上有九百三十八颗了……

  “萌萌真是天才!”燕鸿在几朵金花的火眼金睛下,重重地非礼了自家相公一记。

  没想到东方萌除了复制的才能之外,对数字也如此敏锐,真是太牛了!公府向来是煮腊八甜粥,多用新鲜杂粮和瓜果煮成,据说一家上下都爱吃,但燕鸿偏爱吃咸粥,于是另起炉灶准备单独熬一些咸粥来吃。

  除了准备大米、小米、绿豆、豇豆、小豆、花生、大枣等原料外,燕鸿还加了肉丝、萝卜、白菘、粉条、海带、豆腐等,一时兴起又加了些许腊肠丁,再加入少许盐,便让袭人开始生火熬制。东方萌见心爱的豆子都被送进了锅里没得玩儿,又想学袭人烧火,吓得袭人哇哇乱叫,他还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

  正熬着粥,小厮来报,世子爷东方玉派来送礼的人到达公府别庄,彼时距离东方萌的生辰还有四日。东方玉特意给自家小弟准备了一大车礼物,从吃食到穿戴俱是齐备,而且还很全面地照顾到了东方萌的喜好,吃食多为甜食,穿戴之物颜色也俱喜人。其中有一种鲜黄色的果子,吃起来带着淡淡酒香,就连老公爷也从未见过,据说是与边关接壤的车离国所独有,东方玉特意花重金购了来。为了保持鲜亮的颜色,他竟把整株树都给移栽至盆中,送礼之人也甚为小心,此树到达公府时,仍是活得很好。所幸该树还小,约莫也才头一茬挂果,看起来就跟普通盆栽差不多,却也用了一辆马车单独运送。

  燕鸿看得叹为观止,公爷夫人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不由得发自肺腑地感叹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真乃宠弟一族的一朵奇葩啊!

  燕鸿煮的咸粥自然博得了府中上下的一致称赞,一向喜食甜粥的东方萌也很给面子地喝了三碗。公爷夫人亦大为赞赏,并将此粥列入以后腊八节的保留粥品。

  其中另有一个人很是引人注目,那便是汝南王世子沐宇非。这厮一个人喝光一盆咸粥,最后肚子撑得溜儿圆,几乎走不动路,好像个快要临盆的妇人,扶着腰瘫到一边直喘气。

  东方萌好奇地上前摸了摸沐宇非的肚子,随即笑眯眯地下了指令:“瓜瓜,切。”

  “切什么?”这话把沐宇非吓得大惊失色。

  燕鸿忍俊不禁,拉了东方萌笑个不停:“萌萌,小非的瓜瓜在肚子里,切不了!”

  公爷夫人也被逗乐,大笑出声,只有沐宇非哀怨地看着众人,心里怨念非常:“我费尽心思讨好,容易吗我!”

  一家人喝完腊八粥基本上已近午时。午时快两刻时,宠弟一族的另一位奇葩,东方齐也从京城快马赶了回来。

  东方齐到家时,只有背上背着个硕大的包袱,燕鸿心里松口气,总算这厮没那么夸张。随之便被告知,还有四辆马车在后面,约晚间能到别庄,燕鸿除了傻眼,已无语可说。

  东方齐的包袱里装着一件彩色大氅,外层全是孔雀毛制成,内衬华贵的紫貂皮,据说是某个官员孝敬太子爷的,被东方齐厚颜求了来讨好自家弟弟。据闻此衣全天下仅有两件,该官员机缘巧合得了一件上贡给太子,另一件本就在皇宫内院,被皇帝赏赐给了专宠三十年的皇后娘娘。

  东方萌一见这件大衣就看直了眼睛,连给心爱的小鸭子喂食都顾不上了,半天不舍得眨眼。东方齐得意地帮他披在身上,东方萌因此难得地给了东方齐一个笑脸儿,并在燕鸿的鼓励下说了声:“谢谢。”

  这把东方齐给激动得,差点儿美出鼻涕泡儿来。

  燕鸿在旁边偷笑,东方萌穿上这么花一身儿,都能直接跟孔雀称兄道弟了。东方萌一大早便起来跟着燕鸿一起在玩,折腾到现在已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燕鸿领了他去睡午觉,东方齐有近两个月没见爱弟,也要跟着。燕鸿没说什么,倒是沐宇非一脸不高兴,东方齐刚才见了他一直诡笑不停,引得他心里直发毛,而他见了兄弟两人一模一样的脸,更是愤愤燕鸿怎可只对他一人如此不友好。双生兄弟了不起吗!袭人说母猪一胎能下十几个呢!

  东方萌披着彩色大衣,在胞兄的殷殷注视下仍然淡定地入睡了。沐宇非因吃多了积了食,肚子直到现在还不舒服,忍了一小会儿终是无法再忍,捧着西瓜肚冲去了茅房。

  东方齐偷笑,旋即示意燕鸿到外间,轻声与她道来:“小世子的行踪为兄已告知汝南王,等萌弟生辰过后,拜过祠堂,为兄当即将他带回京城,委屈弟妹再忍些时日。”他一早从府上书信中了解到,这小世子整出不少幺蛾子,哼哼,等这厮回到京城,保准儿汝南王会赏其一顿竹笋炒肉丝。

  “劳二伯费心了。”燕鸿不想掩饰她对沐宇非的不待见,这厮完全像个跟屁虫一样,她和萌萌的二人世界中硬是插进来一根硕大的蜡烛,她一不喜欢自虐,二来这厮保不齐对她有了啥不该有的想法,早些回家对谁都好。

  “两月未见,萌弟进步至此,为兄多谢弟妹。”东方齐正正颜色,双手抱拳对燕鸿施了一礼。

  燕鸿赶忙避至一旁:“二伯何来此话?相公与妾身本是夫妻,妾身照顾相公乃天经地义之事,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倒显得妾身像个外人。”

  东方齐一愣,惊觉自己此举确实有些见外,不好意思地冲燕鸿笑了笑。正好伊人送茶进来,一边笑一边冲东方齐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少爷。二少爷同三少爷是同一天生辰,不知道二少爷可有哪些喜欢的吃食,奴婢好下去准备。”

  东方齐笑道:“不必了,我与萌弟的生日并不一起过,还是以萌弟的喜好为准吧。”

  燕鸿其实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之前听老夫人说起东方齐特意回来给东方萌过生日,她就觉得有些怪异,二人是双生子,生日难道不是一起?眼下听得东方齐亲自否定,更是觉得奇怪。

  东方齐见燕鸿不解的神情,淡笑着解释道:“弟妹有所不知,为兄虽与萌弟是一胞双生兄弟,生日却是不在一起过的。”他顿了顿,有些失落地收了笑,“萌弟一生下来没过多久,体重便较之为兄轻许多,身体也并不壮实。后来长大了些才发现他先天不足,爹娘为此很是伤心,自我记事来,每一次生辰虽是我二人一起过,可旁人只注意到我,对萌弟的反应却很尴尬。他们都发现了萌弟的不同,虽然礼物是一式两份,却都只夸赞我,疼爱我,把萌弟撇在一边……”

  “说起来,我那时也甚是可笑,甚至还因为自己一人能独占两份礼物而感到高兴。直到弘一大师来到家中,给萌弟算了一卦,说萌弟幼年福薄,养在家中恐无法成人,须带到寺中,以佛祖之荫庇佑,才能保全。萌弟被带走以后,娘常常以泪洗面。我心中十分自责,若不是我抢了弟弟的福祉,他岂会如此年幼便被带离娘亲身旁?又岂会在生辰受到如此轻慢和忽视?自此我便对娘说,以后我不过生辰了,让弟弟一个人过,以免我再抢了他应得的福报。”

  “我二人都是娘亲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亲不忍见我如此,便央爹想了个折中之法,每逢记数为单的年份,便过我的生辰,记数为双之年份,便过萌弟的生辰。弘一大师也说过此法甚好,如此,我二人即可平分福泽,又皆能延年计寿,算是两全之法。其实每年无论轮到我过生辰还是萌弟生辰,我都偷偷去寺中看萌弟的,只是他都不怎么理我。”

  东方齐说完又有些赧意,傻傻地搔了搔头。

  伊人在一旁听得眼泪汪汪,燕鸿心中也大为触动。在常人眼中看来,东方萌何其不幸?可常人又哪里知道,他有如此爱他疼他的家人,乃天下至幸之福!

  “相公得兄如此,是他的福分。他心中必定知道,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再者,相公如今看来亦非福薄之人,二伯尽可放心。”燕鸿见东方齐言语中有自责之意,便开口安慰道。

  东方齐再怎么身为兄长,毕竟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年,闻言亦是笑开:“如今有弟妹在,为兄自然放心。哈哈,我还等着抱侄儿呢!”

  燕鸿汗然,这厮真是,咋跟老夫人学得一个样儿,真不愧是母子!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公府竟来了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竟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当今最受皇帝宠爱的十六公主,沐听涛。倾听涛声,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想来是个刚柔并济且颇有才情的女子,实际上,真人却……相当彪悍。该金枝玉叶未经通报,便像一团火球一样冲进了正厅大门,众人还未看清人影呢,便听得她大喝一声:“东方齐!把本公主的孔雀衣拿来!”

  随即便见一团娇嫩的青影冲到了东方齐面前,纤纤玉指直直指向东方二公子高挺的鼻子。

  东方齐也甚是硬气,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手中的茶,冷哼一声道:“此衣乃太子亲赐,何时变成公主的了?”

  “你这个小人,明明就是你用不正当手法骗去了,太子哥哥受了你蒙蔽,本公主可不是傻瓜。”玉指点啊点,点得燕鸿都怀疑自家二伯是不是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公主的意思,是指太子爷是傻瓜?”东方齐眼皮都不抬一下,自有气死人的本事。

  “你胡说!我才没有这么说!”这下娇客气得连“本公主”都忘记说了。

  “好了齐儿,你闭嘴,还不向公主赔罪。老身参见十六公主,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老夫人见场面越来越火爆,赶紧救场。

  燕鸿等人随之行礼。

  十六公主岂会真受了老夫人这一礼,话说老夫人乃堂堂一品诰命,本朝律令规定,凡一品及以上命妇,见后妃、公主可免行礼,见皇子、太子可免跪礼,加上公爷夫妇一向颇得皇帝敬重,她若是生生受了礼,反倒心里过意不去,赶紧上前扶了一把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多礼,不然父皇又要责骂涛儿啦。再说是我不请自来,不能怪你们。嗯,你们也都起来吧。”

  十六公主抬了抬手,皇家风范尽现,众人这才起身。

  听完此言,燕鸿倒觉得这公主为人不坏,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老夫人笑言:“公主能来,是老身府上的福气,快请上坐。来人,奉茶。”

  佳人见十六公主先前火气甚大,知机地泡了八宝茶端来。这八宝茶是燕鸿无事泡来喝的,后面府上都爱上了这种茶,尤其老夫人秋间上火,喝了此茶消解不少。

  “咦,这什么茶,好好喝。”十六公主经老夫人这么一岔开,顿时忘记自己先前吵什么,看着茶碗里又是红的枸杞又是绿的茶叶还有黄黄的菊花白白的茉莉,煞是好看,不由得浅抿了一小口,喝完大为赞叹。

  “这是八宝茶,公主喜欢的话,一会儿让下人多泡些过来。若不嫌弃,尽可将方子拿去,都是些常见的物事,很容易冲泡。”老夫人看来对这位公主十分了解,短短几句间便将公主安抚得服帖起来。

  公主听了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恰逢沐宇非和东方萌进得厅来,燕鸿一见,心中顿松。还好东方萌没有穿那件孔雀大衣,她刚刚可是听得明白,这公主是来讨要衣服的,要是见这衣服穿在东方萌身上,那会怎样可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