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也在这群莺乱舞的场中游走,小心地应对着各方豪客,不过今天她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兴奋,双眼也不断地在一众豪客中游移。
今天她要做一件事情,解开一个心头的包袱,但这一切计划,却需要一个好的媒引,而且这人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行。
也许是巧合,吴妈妈果然就找到了她的目标,此时赵小桂正好走了进来,一边跟着满脸堆笑的孙猴子。
“呦,这不是赵公子吗,您来这里我们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让公子到楼上去坐!”吴妈妈满脸堆笑,扯着赵小桂就往楼上走。
赵小桂对吴妈妈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这风月场的老鸨一向热情,他倒也就没再往心里去,便顺着吴妈妈的请求上楼去了。
在楼上落座,却并没有看到莺儿,反倒是一群并不认识的莺莺燕燕,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赵小桂好生纳闷,才要发言询问。
便见那吴妈妈拍了拍手,大厅里的烛火突然都暗了下来,只留下大厅中央的两排烛火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大厅里吵杂纷闹的声响也随着灯光的暗淡而安静了下来,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烛光之间的空台上。
随即,一阵清脆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在那烛光映照之下,一个素白色的纤丽身影自门后转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整个大厅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新出来的丽人身上,再也不能挪开。
尽管一贯在风月场中打滚,但眼前的美人还是让赵小桂感到一阵目眩,这绝对是一个配得上绝世美人称号的女人,柳眉凤目、朱唇皓齿,一只高隆的小琼鼻恰到好处地居于饱满的朱唇之上,头上盘髻束鬟,更显出女子的万般风情。
那女子径直走到一张长桌前,翩然坐下,一双素腕轻轻抬了起来。
先是摆了个起手,接着左手拇指食指二指轻点两下,发出两声脆响,便是这样两声,已然将场中情绪调动了起来。
女子试音之后,便双手按琴,有了一个停顿,场中人都是随着她的动作心情起伏,她的一举一动,仿佛能牵住人的心。
琴曲悠扬而起,宛若高山流水,又如青谷鸣脆,曲调委婉,旋律动人,几乎将满场的人都吸引住了。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如痴如醉,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为之痴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一曲弹完,在宁静的气氛中缓缓坐直了腰身。
满场爆发出爆棚的欢呼声,可那女子却并未理会场中的欢呼声,而是自顾自地起身回转,缓缓地离开。
场中气氛到了极点,吴妈妈喜笑颜开,这时候站了出来,对着周围道了一圈的万福,这才道:“方才弹琴的姑娘叫聂小倩,是我们仙恋乡的红牌姑娘,至今尚未有恩客。今日聂小倩将是首次挂牌,还望诸位大爷不胜怜惜,为了投诸位大爷的兴趣,买聂小倩首牌的恩客将进行举牌挑选,价高者得。”
台下诸人一听聂小倩还是首次挂牌,更是忍不住大声议论了起来,一些人甚至忍不住跳了起来,高声叫嚷着,希望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此刻那些在场中叫叫嚷嚷的多是些没本事没本钱的,对这些人而言,聂小倩的边他们恐怕都沾不上,所以更加卖力气地喊,希望能在人群中露个头也好,多少也算混个脸熟。
这些兴高采烈捧角哄闹了一会儿,把场中气氛已然带动起来,这时候吴妈妈便又站了出来,甩着湖绸手帕笑着道:“各位恩客,有谁看中了我们聂小倩聂姑娘的,请抓紧竞拍啦,再晚一会儿,小倩恐怕就是别人的的红颜知己了。”
“小倩姑娘,我出二十两银子,今晚和我共度良宵,如何?”
“二十两银子?那还不如找你老婆,小倩姑娘,我出三十两,三十两!”
“你们几个穷酸,小倩姑娘没有五十两休想染指,小倩姑娘,这是五十两纹银,今儿个爷就撂这儿了!”
“我出一百两!”
“我出二百两!”
……
场上纷闹不断,局面愈发混乱,人都有从众心理,本来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但眼下这气氛一起来,反而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叫价声不断,一直把价钱拉高到了五百两银子,叫价的速度才算放慢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五百两银子几乎能买两座大宅子了,要知道一个七品知县名义上的年俸也不过是四十五两,而且这仙恋乡又不是这苏州城里顶级的风月场所,五百两已经是一个出牌姑娘的极高价位了。
其实这个价位也已经到了吴妈妈的心里底线,不过看到这样人潮汹涌的情景,她的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想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惊喜”,会不会有人叫到更高的价位。
到了五百两的这个高度,一时间叫价者都暂缓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在竞价,一个是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另一个是一身锦袍,看上去颇有些威仪、似乎是久居官场模样的人物。
吴妈妈盯着这两个人,也是心中激动,她适时把握住机会,高声喊道:“诸位,小倩我可是精心照顾了多年,不仅仅是容貌出众,琴艺非凡,她在琴棋书画各方面都有所涉猎,论其才艺堪称女秀才啊,而且她一直是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列位官人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她这一说,那肥胖商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笑道:“既然是女秀才,那我再加五十两,我何才玩过各种女人,但这女秀才什么样还真没尝过滋味!”
台下一阵哄笑,几个老儒生模样的人则是连连摇头,口中不停称有辱斯文。
那锦袍人迟疑了一下,显然价位抬高到这种地步,也已经突破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赵小桂自己看了半天热闹,此时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种场景他在前世看得太多,一点没有新鲜刺激的感觉。
正要起身离去,突然自大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好奇之下,赵小桂又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