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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足废鼎残


回到郑府已近寅时೿夜深沉೿郑公没有多吩咐什么೿下人们都各自散去೿今晚发生的事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方才他们都退得很远೿并没听清楚。r

对于镇国公೿白小碧始终怀着敬重之心೿明知道他害了吕光是不义೿却仍旧忍不住问:“师父೿不能挽救么?”r

温海道:“足废鼎残೿局势不稳೿镇国公再不抽身೿恐会招至大祸。”r

白小碧想起另一个问题:“那贺……吕公子家……”r

温海明白她的意思:“鼎足与鼎本为一体೿没了镇国公೿吕家在朝中便不足为惧。”停了停又赞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镇国公与神武将军两个人物೿此人手段果然高明。”r

白小碧默然。r

范八抬是该死೿镇国公也的确有罪೿可过去二十几年的事怎会突然被人翻出来?那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打抱不平这么简单。会不会与他有关?就算他说的真话೿不是吴王的人೿可这不表示他与李家也无关೿四王爷虽无能೿背后的李家却不可能真没半点野心೿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参与朝中争斗?r

孤独的寒冷的夜里೿他第一个为她送来温暖;受人欺负的时候೿他挺身相救;哭泣的时候೿他告诉她要学会想法子;身处危险之中೿他总能适时出现೿搂着她轻声安慰;生气任性的时候೿也只有他会一味地迁就她೿说“我都依你”。r

可对于原本非亲非故的两个人来说೿这些好是不是太过了些?只因为她像他的妹妹?r

他对她好೿有没有别的意图在里面?和身边某些人一样?r

这次玉鼎城相遇೿会不会太巧?沈青与温海勉强算是有共同目的೿想借镇国公提拔೿所以走到一处೿那他呢?r

方才在山上೿那个瞬间产生的念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单纯的人也许并不单纯೿似乎每一个都带有目的೿到底谁才是可以相信的?r

白小碧缓缓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略显冷酷的俊脸:“师父为什么对我好?”r

温海笑看她೿不答:“怎样的好೿终身为父么。”r

白小碧没有笑೿也没有追问೿只低低地“哦”了声೿然后重新垂首೿脚底后退了两步。r

温海道:“不早了೿去歇息吧೿天亮我们便动身。”r

万万没料到会这么匆忙离开೿白小碧惊:“这就走?”r

温海道:“这里的事已完了೿再留已没必要೿怎么೿你还有事?”r

白小碧愣了半晌೿摇头:“没有೿师父也早些睡吧。”r

待她回房后೿温海微微皱眉೿推开身后的门走进去೿再反手关上೿里面的灯适时燃起೿当然೿点灯的并不是他೿见他进来೿那名黑衣人立即作礼೿r

温海往椅子上坐下。r

黑衣人道:“吕家与镇国公若真闹开೿上头只怕头疼得很。”r

温海道:“我看是顺了他的意才对。”r

黑衣人明白过来೿点头:“镇国公功高盖主೿在朝中直言无忌೿受猜疑已久೿但到底军中威望在೿上头未必会拿他问罪೿依属下看೿顶多是借此机会除了他的兵权。”r

“他活不了೿纵然吕家肯罢休೿他也活不了೿”温海微微一笑೿接着又轻轻一叹೿“可惜了೿忠臣良将难求೿却投错了主。”一个名满朝野的忠直老臣೿要他活着背负亲手害死同甘共苦的兄弟的名声೿他又怎能忍受?r

黑衣人道:“这老头生性顽固೿活着今后更麻烦೿主人何必叹息೿属下已查到೿前日那丫头遇刺೿果然是傅小姐派的人೿不过那人没能活着回去。”r

温海没有表态೿只皱了下眉。r

傅小姐素来任性೿黑衣人知道他不满೿忙道:“属下会派人暗中保护她。”r

“罢了೿”温海抬手打断他೿“盯着她的人多೿抓去问生辰么೿只因他们也不能肯定೿我们若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r

黑衣人道:“但依傅小姐的脾气೿怕……”r

“天意注定೿若她真有那般福德೿怎会轻易死೿真死了೿便是我们找错人೿”温海微微皱眉೿“只是傻些೿也并无特别之处೿莫非真的不是她……”沉吟片刻೿他忽然移开话题:“吴王纠集江湖术士೿朝廷派了人在暗中调查೿你看会是谁?”r

黑衣人道:“属下只知道೿方才山上那些人并不是什么保镖。”r

漆黑的夜೿冷风卷过೿城外露气湿重೿阴森的树影如鬼魅般张牙舞爪೿道上十分冷清೿路口处停着辆马车೿车旁೿叶夜心披着件华美厚实的紫绒披风೿遥望远处玉鼎山೿直待山腰那片火光逐渐熄灭೿才轻轻笑了声。r

黑衣女手执火把站在他身后೿显然也看到了整个过程೿面露喜色:“少主妙计೿果真成了。”r

叶夜心转回身೿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成了೿但成得也太容易。”r

黑衣女嗤道:“不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已达到了೿他们三个也不过如此೿镇国公又如何೿只怪他不识时务೿软硬不吃೿所以自取其祸೿属下这就叫人写信与主公报喜。”r

叶夜心道:“没那么简单೿叫他先别轻举妄动。”r

黑衣女皱眉:“少主担心什么?”r

叶夜心道:“盯着的眼睛太多೿有先动手的೿难免就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r

黑衣女道:“不论如何೿还有谁会比主公得利更大。”r

“暗箭难防೿就怕是我们没料到的೿”叶夜心摇头೿接着似又无所谓了೿转身上车೿“罢了೿他既心急೿我们照吩咐做就是。”r

黑衣女道:“主公心急೿还不是为了少主。”r

叶夜里已经进了车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一声低笑:“走吧。”r

清晨走得很匆忙೿天刚亮೿温海便带着白小碧去与郑公辞行೿沈青早已等在那里೿费了这么大功夫೿到头来还是上当೿俊秀的脸不免带了几分丧气之色೿见到二人立刻又笑得无邪了೿原来他昨夜先将雇来的保镖们散去೿所以回来得迟了些。r

解释过后೿他看着二人的包袱:“温大哥也要走了么?”r

温海道:“正是来向郑公辞行。”r

沈青看看门内೿摇头೿再次露出惭愧之色:“原是想借此机会立功的೿想不到……倒害了他们೿唉ǿ”r

白小碧留心观察他片刻೿对昨晚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又产生了怀疑೿安慰他:“是那幕后之人太狡诈೿沈公子别灰心。”r

“多谢೿”沈青莞尔೿“不知温大哥打算去哪里?”r

温海道:“江湖中人೿漂泊无定。”r

沈青忙道:“这样才好೿比那闲云野鹤还要自在೿小弟向往已久೿温大哥胸怀大志೿所以有如此心境೿不似我等೿总为些区区得失计较忧烦。”r

温海略觉意外೿看着他片刻೿一笑:“依我之见೿沈兄弟当看开些೿这些事本是天注定೿成败自有气数೿一半尽力೿一半还是顺应天意的好。”r

沈青顺着他点头:“温大哥教训得是೿小弟谨记。”r

正说着೿郑公已穿戴好出来了೿朝二人拱手:“招待不周೿本当留几位多住些时候೿又怕耽误你们的大事。”r

二人客气几句。r

郑公挥手令下人捧过两盘银子:“家兄之事让两位费心了೿是我兄弟二人当年作下罪孽೿所以有今日报应೿这都是天意೿两位不必自责೿区区盘费೿权当老夫一点谢意。”r

沈青坚持不受。r

温海道:“镇国公行事೿郑公最清楚೿恐怕结怨不少೿将来岂有不落井下石的೿连着这一族的兴衰全在郑公身上೿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却自有它的用处೿与其送与不缺它的人೿何不留着以备将来所需。”r

郑公默然片刻೿让下人收了银子。r

说也奇怪೿下人们原是不知道内情的೿可自昨晚起೿府内气氛就异常压抑೿玉鼎未倾೿已现颓败之势೿想到初来府中所见的兴盛景象೿白小碧也觉得心酸೿上前作礼:“这些日子೿多谢伯伯关照。”r

郑公微笑颔首೿送三人至门外。r

沈青的马已经备好೿他轻快地翻身上马:“小弟先走一步೿温大哥白姑娘保重。”r

白小碧挥手:“沈公子保重。”r

沈青到底年少೿且天性乐观೿此刻早已一扫愁色೿眨眼:“白姑娘೿天下亦大亦小೿或许不多时我们又能遇上了೿且不要说太早。”说完再欠身朝郑公与温海作礼೿一声“驾”೿便顺大路飞驰而去。r

温海也与郑公作礼:“告辞。”r

白小碧回神೿正准备随他上车೿忽有下人带了个书生走过来:“老爷೿这是门井县来的秀才೿姓赵೿想要借宿的。”r

郑公点头:“既是读书后生೿且留他住下吧。”r

门井县?眼见下人引着书生进去೿白小碧猛然想起一事೿急忙朝温海道:“师父等我下。”说完匆匆转身೿快步进门去追那两人。r

东方初现日色೿晨雾渐散೿远处೿温海微笑着将白小碧扶上车。r

紫儒红裙的女子从树后走出来೿望着马车去的方向೿鲜艳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r

身后有人道:“派去的人死了೿有高手跟着她೿下不得手。”r

女子低骂:“废物。”r

那人劝道:“公子不过是看着她有用೿小姐何必生气೿回去吧೿否则叫公子知道更要不高兴了೿若真误了大事೿小姐将来不也后悔?”r

女子咬唇半晌೿冷笑:“我看她就是个寻常丫头೿有什么特别的೿何况果真是她的话೿老天自然会看着她೿哪里就轻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