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风水之煞

第二日清早೿陈琪果然差下人来请温海与沈青过去೿白小碧想着昨日那面镜子೿始终有些不舍೿因见门外便是大街೿人来人往不怕什么೿于是托下人转告温海೿独自出了府೿谁知待她好容易再找到那摊位时೿铜镜已不见೿与摊主打听೿原来大清早就被人买走了。r

正在闷闷不乐೿肩头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下೿白小碧莫名转脸。r

“小丫头。”久违的声音。r

普通的青色长衫೿襟口下摆俱镶着黑边೿腰间束着条大带೿质量做工上好೿就是颜色厚重不起眼೿简单朴素的装束೿衬得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更加亲切迷人。r

又是数月不见೿白小碧并不像上次那般惆怅೿因为她隐约有种奇怪的预感೿他会跟来೿如今果然不出所料೿至于再见面时该如何质问೿白小碧早就想好了೿然而此刻他真的站在面前೿所有准备好的话已尽数忘记೿心中只是五味陈杂。r

他收回折扇：“果然在这里೿叫我好找。”r

白小碧回过神೿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叶公子怕不是要找我೿是为别的事而来吧。”r

他不能理解她的态度转变：“怎么了。”r

“没什么೿”白小碧快步就走೿“叶公子是不是找我都无妨೿我却真的想找叶公子问个明白೿借一步说话。”r

叶夜心抿嘴೿跟着她走。r

僻静的巷子里೿白小碧只管朝深处走೿也不理会后面的人。r

叶夜心在她身后低笑：“傻丫头೿避嫌不是这么避的೿这里未必比街上安全೿孤男寡女躲到僻静处೿叫人看见更容易说闲话೿你就不怕？”r

白小碧倏地停了脚步೿回身：“有些话不能叫别人知道。”r

他跟着停下：“总是无缘无故发火೿这回打算问我什么罪？”r

白小碧道：“镇国公的事೿是你给吕家送的信。”r

他果然不答。r

白小碧盯着他：“我知道೿是你。”r

他看着她半晌೿反问：“几时怀疑我的？”r

白小碧别过脸：“你故意给神武将军送信೿告知他父亲的事೿所以他派吕公子来调查೿你又故意接近他೿拉拢他೿为的是今后镇国公倒了೿好将吕家收归门下೿你就是替吴王办事的೿对不对？”r

他不说话。r

白小碧道：“你害范家೿不是打报不平为我报仇೿而是那样对你们有好处೿我们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每到一处必会出事೿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我的生辰特别೿沈公子知道೿你也知道೿所以当初才故意接近我೿赠我衣食೿替我在卫掌柜跟前出头೿还几番救我೿”她停了停೿“玉鼎山上我曾被劫持೿他们逼我说生辰೿是你来救的。”r

他面不改色：“你以为是我？我那时早已知道你的生辰。”r

白小碧摇头：“自然不是你೿可你只是怕我真的把生辰告诉他们೿所以才赶来救我೿后来我又遇刺೿那个刺客却不像为生辰之事而来೿我不过区区女子೿从未与人结仇೿你说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害我？”r

看着她气红的脸೿他反倒微微笑了：“如此೿你以为那人是我派的೿可我为何又要救你？”r

白小碧心里一阵凉೿垂了眼帘೿声音渐渐低了：“因为那样才好叫我更相信你೿什么都告诉你೿你们想尽法子೿不过是因为我的生辰೿但这里头究竟有何秘密೿连我自己都不知೿你们做什么要这样骗我？”r

沉默。r

他终于再次开口：“出事第一个就怀疑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那样的坏人么。”r

听出话中黯然೿白小碧不由怔了怔೿抬眼看看他೿复又垂眸೿喃喃道：“范家欺压百姓೿罪有应得೿可镇国公兄弟是好人೿你害他们做什么೿我前日遇上一个从门井县来的人೿他说卫掌柜全家都死在了牢里೿你却骗我说没事೿你……你怎么这样……狠心呢。”r

他皱眉：“镇国公是被他自己害的೿没有因೿何来果？为谋求功名೿手刃挚友೿致使吕光白白丧命೿他兄弟果真好೿怎会撺掇兄长行此不义之事೿他们无罪೿死的吕光便有罪？若非我揭出此事೿神武将军为杀父仇人效命೿却浑然不知೿又岂非不孝？”r

白小碧哑口无言೿半晌道：“但你做这些೿并非是想替吕光伸冤೿而是因为镇国公死了对你们有好处。”r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示意她看四周೿逼近一步೿“我这么坏೿你不怕我害你？”r

白小碧愕然೿后退一步。r

“想不到果真被疑为恶人೿”他看着她೿淡淡道೿“如此೿之前都是我多事了೿你若不信就走೿省了烦恼೿从此你我便是路人೿各不相干。”r

各不相干？白小碧听得怔了೿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单凭这个就怀疑数次相救的恩人೿他显然已失望至极。r

“可卫掌柜的事೿你做什么骗我？”r

“既已不信೿何必再问೿”他微笑೿语气已有些疏离೿“我做的事都是想害你。”r

方才的确只顾着气愤೿急于质问೿全没顾及他的感受೿可若真与他无关೿他又怎不解释？白小碧心里虽后悔೿更多却是委屈೿半晌才矮身道：“如此೿是我冒昧೿多谢叶公子数次相救೿就此别过೿叶公子保重。”言毕就走。r

刚迈出两步೿忽觉手臂一紧೿一道力量将她带了回去。r

扇柄抬起她的下巴೿他低头对上她的脸೿目中有笑意：“小丫头狠心೿果真要与我断绝关系么೿我一路跟着你೿对你如何೿你就一点也不记得？”r

方才他那样决绝೿白小碧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此刻听见这话೿反倒恼了：“谁狠心೿说各不相干的是你೿又不是我。”边说边去掰他的手：“叶公子自重ǿ”r

他也不恼೿依旧牢牢制住她：“坏人要对你做什么೿可怎么好。”r

怀抱依旧温暖೿带着好闻的味道೿白小碧越发委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过问问೿是不是你做的೿你说句话೿我难道有意想怀疑你？谁叫你骗我呢೿再不放手೿我叫人了。”r

他顺着她道：“你叫。”r

被他这么抱着೿白小碧哪敢真的叫人೿紧闭了嘴೿往常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想不到竟也会这般无赖。r

“好不容易见面೿总要生气೿”他敛了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怎会故意让人害你೿那些什么刺客果真不是我派的。”r

轻轻一句话೿白小碧听得愣住。r

“卫掌柜的事是我疏忽೿待我想起时೿他全家已经死在了牢里೿我怕你知道生气೿所以哄你೿”他放开她೿“我原只打算略施惩戒೿谁知事出意外೿在你眼里做了恶人೿如今我都说了೿你若还恼೿尽可以走。”r

一个意外೿却害死了一家人೿白小碧默然半晌೿道：“你……这次难道不是为陈家的事而来？”r

他微笑：“你不相信我。”r

白小碧不说话。r

他伸手拉起她：“走。”r

白小碧抽回手。r

“我都认了೿你还要我怎样೿果真不理我？”他无奈೿再次拉起她೿“你别生气೿今后我再不下重手便是。”r

白小碧默然೿本来对朝廷的事就不感兴趣೿四王爷还是吴王೿谁坐江山有什么关系೿想到这೿她勉强忍住不再那么抗拒了。r

他拉着她走了数十步೿停在巷子深处一扇门前：“我暂且租了所宅子。”r

白小碧意外：“你住在这里？”r

闻言೿他含笑看她：“我不住这里೿住在哪里？”r

白小碧脸红了。r

下意识就以为他是住那种地方的。r

他仿佛没有留意她的尴尬：“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有事可以来这找我೿不论我跟着你有没有别的缘故೿都不会害你。”r

“都不会害你”೿这话听着太过耳熟೿白小碧默然片刻೿缓缓抽回了手。果然不出所料೿他与温海都有目的೿能肯定的是೿那目的必定和自己的生辰有关೿所以温海勉为其难将自己带在身边೿他也处处关照೿然而那目的达到之后呢？r

他拉拉她胸前一缕秀发：“小丫头೿还在生我的气？”r

想到卫掌柜一家之死೿白小碧心情更差೿摇头：“没有೿我要回去了。”r

“我送你。”r

白小碧没有拒绝也没答应೿自顾自转身朝巷外走೿叶夜心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什么೿陪着她重新走上大街。r

行不了几步೿街旁门内忽然出来一名丫头೿手上端着个瓦罐೿散发出阵阵药味೿白小碧不解地看೿只见瓦罐里头盛着些药渣子೿顿时想起来೿忙侧脸问：“昨日这家小公子被马车撞了೿听说他们家总出事೿你看这宅子有没有不对的？”r

叶夜心看了眼೿颔首：“是有些不好。”他叫住那丫头：“我有两句话要捎与你家主人೿烦姐姐进去报个信೿就说……”他低声在她耳畔说了两句。r

丫头先是愣೿接着脸一红೿低声答应೿快步进去了。r

白小碧道：“这宅子哪里不对？”r

叶夜心道：“那门。”r

白小碧看了半晌೿不解：“与寻常的门并无不同。”r

“那门并无错处೿只是它对面的宅子有些事೿”叶夜心抬扇遥指对面房屋೿“你看那所宅子೿厝角如利刃೿直冲这边正门೿此间主人自然不顺೿多伤病೿易生意外೿有血光之灾也不足为奇೿这有个名字೿叫做厝角煞。”r

停了停೿他又道：“就好比一柄利刃指着你೿你道险不险೿不仅如此೿你再看这路೿其形弯若弓೿这主人将屋宅修在弓背正中上头೿如此又作成了反弓煞೿此煞却有些厉害೿再与前头厝角合在一处೿更招致横祸。”r

白小碧一直想跟温海学本事೿哪知温海却总不放心上೿如今听他讲得仔细生动೿不觉听得入神೿边看边点头：“果然有些像೿我记住了。”r

叶夜心道：“记他做甚？”r

白小碧道：“人若有一技之长೿走到哪里都不愁生计೿我看相地就很好೿只是……师父总不教我。”r

叶夜心忍不住道：“原来小丫头竟想得这般长远೿只是有姑娘家当地理先生的么೿你师父在೿何愁生计。”r

师父？不只师父೿谁知道事情结束后೿这些人还会不会在身边೿白小碧垂眸：“这世上意外多的是೿总不能事事都靠师父೿自己也要学会想法子೿叶公子教我的。”r

叶夜心看了她半晌೿微笑：“聪明懂事的姑娘೿你若想学೿将来我再教你。”r

有将来么೿白小碧没有表示。r

正在此时೿一个男人带着先前那丫头匆匆从门内出来೿再三求叶夜心指点೿又请二人进去用茶೿白小碧却已无心多留೿推说时候不早೿别了叶夜心೿自回陈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