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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求你爱我


苏悯看得出,陶春晓在男生如云的国际足球版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面对多名版友的殷勤,春晓不为所动,令她芳心暗许的,是即将大四毕业的国际足球版版大(第一版主)卢雷,清瘦帅气的卢雷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冷峻男,已经有一个交往两年的中文系系花女友冯苒。

11月底,陶春晓在BBS上不顾一切地发表了她的爱情宣言,在那篇长文的末尾,春晓决绝地说:“如果他不爱我,我无法面对他,也许我只能去自杀id,离开这片天地。”

光华大学几乎没有学生不上BBS,于是,全校都目击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求爱,然而,卢雷的回应十分低调,他悄悄把这篇表白文放进了只有斑竹(版主)才能看到的文件夹,并明确告诉春晓,他爱的是冯苒,他只把春晓当妹妹。最终,春晓没有自杀id,那段时间,她经常买醉。

春晓家境殷实,零用钱充裕,每天喝上几罐啤酒还负担得起,市面上常见的日式淡啤酒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她开始去进口超市买浓烈的欧洲啤酒。

有一次,她邀请苏悯与她“共赏”福佳白啤酒,寝室酒量第一的苏悯只喝了几口,居然就上头了,姐妹俩坐在7楼的阳台上吹风,那种浑身上下热乎乎、汗津津的感觉,十分迷幻。

“悯悯,你是怎么让你喜欢的男生也喜欢你的?”春晓醉醺醺地问。

“哪有!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就不喜欢我。”苏悯绷紧嘴唇,这么多年,她仍然不能释怀。

“是谁啊?那么不开眼!”春晓喝掉一大口。

“是我的青梅竹马,叫秦勉……我们俩一块在胡同里长大,一直都很好。我以为,我喜欢他,根本不用说出来,他就明白。可是,高一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成了我闺蜜华依菲的男朋友,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苏悯望着远处逸仙高架路的灯带出神。

“幼儿园里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春晓嘿嘿地笑了。

苏悯也笑了:“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但要说不懂爱,我是不认的,那时候感情特真挚,单恋特痛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遗憾,连表白都没有说出口,觉得自己弱爆了……”

“悯悯,给我出个主意,怎么能让卢雷爱上我?”春晓陷入了迷局,“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怎么觉得自己碰到了一块百毒不侵的铁板?”

“顺其自然,春风化雨。”苏悯打马虎眼,说了等于白说。

春晓递给苏悯第四听啤酒,苏悯摆摆手:“让程峰知道了,又要啰嗦,他不喜欢我喝酒。”

春晓蹬她一眼,开始自顾自独酌,直喝到醉得又哭又笑,才被苏悯拖到了床上,这姑娘酒品不错,不发酒疯,也不呕吐,直接满脸潮红地见周公去了。

702的B室终日弥漫着酿酒厂的味道,令杨羽灵十分不满,而孙凡经常流连在B室,甚至在春晓身后就对羽灵动手动脚,也令春晓无法忍受。终于,没过几天,她们俩就大吵一架,羽灵扬言要换寝室,提出想和孟爽一起住,孟爽没接茬,因为她也害怕孙凡每天在自己的房间里出没。

这时,羽灵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寝室长夏卿站出来当和事佬:“羽灵,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苏悯,你和春晓一起住没问题吧?”苏悯连忙说“好”。

没想到,春晓发出一声冷笑:“我搬出去住好了,租个房子住得更爽,省得看到有的人天天饿狼似的饥不择食,要不然就乱砸东西出气,堵心死了!”

“你他妈的说谁饥不择食?”羽灵彻底怒了,“你这种倒贴给人家,人家都不要!”

“咣当”一声巨响,郑晓雪把一把木头椅子推翻在地:“你们俩脑子有病啊?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懂不懂?大家本来都开开心心的,又不是谁抢了谁的男人,至于吗?至于吗?”

几天后,春晓搬出了寝室,和一个在BBS上认识的师姐一起合租去了,全然不顾苏悯她们的挽留。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羽灵流露出一丝悔意,然而,就在春晓搬出去没几天,孙凡就悍然住进了702室!一下子要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是夏卿这样好脾气的都毛了,郑晓雪为此也和杨羽灵开了战。

在一片肃杀的冷战气氛中,孙凡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他和羽灵把B室的两张单人床拼成了一张双人床,旁若无人地过起了小日子。孙凡和女生们使用同一个卫生间,在淋浴房里洗澡,每到这个时候,羽灵就在门口为他把风。

有一次,苏悯半夜起来,穿着低胸睡裙迷迷糊糊到客厅的饮水机倒水,正撞到孙凡在客厅里熬夜看球,苏悯连忙退回房间去,羽灵嗔怪道:“孙凡你进屋去,人家苏悯穿着睡裙呢!”孙凡若无其事地说了句:“睡裙怎么了?睡裙了不起啊?”苏悯砰地关上门,气得浑身发抖。

平安夜,郑晓雪接受了杭州同乡齐悠凯的追求,齐悠凯从小学开始就是晓雪的同学,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追求她,大二开学来帮晓雪搬家的也是他。齐悠凯虽然不帅,但气质干净,人也朴实,对晓雪无微不至,晓雪能接受一个这么贴心的男孩,苏悯替她开心。

圣诞节,苏悯意外收到了一束香水百合,虽然嘴上埋怨程峰“怎么这样乱花钱”,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苏悯将百合装进玻璃花瓶里,摆在寝室的客厅餐桌上,羽灵看到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天没有给孙凡好脸色看,孙凡指着那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说:“这不能当吃,也不能当喝,太浪费了!还不如买一捆花菜(上海人把‘菜花’叫做‘花菜’)!”

孙凡是上海本地人,家中清贫,父亲是公交车司机,母亲因为肝病下了岗,家里城隍庙附近的老房子等拆迁,等了足足十年,也没有音讯,一家三口还挤在棚户区。室友们经常调侃孙凡:“就凭你这姿色,什么样的富婆找不到?”但孙凡就是爱上了同样来自小户人家的羽灵。

圣诞那晚,程峰和苏悯一起去大剧院看芭蕾舞剧《天鹅湖》。虽然听音乐会能听到睡熟,但苏悯还是很喜欢音乐剧和芭蕾舞剧的,在四大音乐剧里,她最爱的是《歌剧魅影》。

深夜,程峰难得把苏悯送回了702室,没有赶着去网吧,其实他已经约好了一场血战,不过,好几个男生都要陪女友过节,战幕午夜才会拉开。夏卿的妈妈病了,这几天回了南京。苏悯把简陋的卤素电暖器点着,脱掉外套,对程峰说:“谢谢你的百合,我也准备了一样礼物给你。”

程峰一脸意外,坐在苏悯的床沿上,等待她的礼物。

苏悯打开衣柜,把吉他取了出来,她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一边轻拨琴弦,一边唱起了《歌剧魅影》的经典唱段《All-I-Ask-of-You》——

All-we-need-is-freedom,(我们企盼自由)

A-world-that's-warm-and-bright。(世界温暖明亮)

And-you-always-beside-me,(你永远与我相伴)

To-hold-me-and-to-hide-me。(拥抱我,隐藏我)

Then-say-you-love-me-every-waking-moment,(告诉我,你在每个清醒的时刻都爱我)

Turn-my-head-with-talk-of-summertime。(让夏日重现在我的脑海)

Say-you-need-me-with-you,now-and-always。(说你需要我陪伴你,从今天直到永远)

Promise-me-that-all-you-say-is-true,(答应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That's-all-I-ask-of-you。(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

这是一首对唱,苏悯唱的是女主克里斯廷的部分,程峰沉浸在她曼妙的歌声里,他会弹钢琴,也熟悉这首歌,但却没有一副好歌喉,无法唱出劳尔的片段,与她和鸣。

这是一首求爱的歌,令程峰惊喜又惭愧。他并不知道,苏悯会弹吉他,她也从没说过。他也不知道,苏悯的歌声如此动听。他才发现,他爱她,却并不怎么了解她,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不觉间冷落了她,而她也一直对他的冷落安之若素。他和她交往了3个月,只牵过手,吻过额头,但今晚,他想留下,让那些在网吧里等他的兄弟们见鬼去吧!

程峰生硬地抱住苏悯,想要吻她的唇,但苏悯却突然侧过了脸,他的吻意外地印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低着头,把眼睛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面。

沉默片刻,程峰匆匆告辞。

满眼是泪的苏悯枯坐在寝室里,掏出手机,在短信里输入5个字“我们分手吧”,搜到收件人之后,犹豫了很久,又把这条短信存进了草稿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