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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作多情


一周后,苏悯拖着一大箱子的书籍和衣物,冒着濛濛小雨返回天津,而那天中午,环保协会的7个朋友登上了去往青岛的火车。

回到家中,父母给苏悯准备了双重惊喜。第一样礼物是一只手机,那才是手机刚刚普及的时候,苏悯的第一款手机是诺基亚8210,小巧经典,后来当暑假结束的时候,苏悯才发现孟爽和郑晓雪的手中也有一模一样的8210。第二样礼物是手提电脑,这台笔记本有点笨头笨脑,苏悯干脆叫它“阿笨”,有了它,新学期开学她就可以在寝室上网,不用再去计算机中心。

苏悯把家人和朋友的电话号码一个个输进新手机里面,然后分别打电话给华依菲、廖希言,告诉她们自己的手机号码。那天傍晚,苏悯踌躇了很久,才终于拨下了汪云政家中的电话号码,算时间,他应该从日本做好交换生回来了。

三声响铃之后,电话被接起,苏悯屏住呼吸,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您好……请问,汪云政在吗?”

女人的声音顿时变得热情:“你是宁悦吧?我是云政的姑姑,过来帮他收拾屋子呢!他出门晚了点,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不要着急!”

“好的,谢谢您……”苏悯慢慢放下电话,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也许,是你在等他,而不是他等你,只是你会错了意,自作多情,画地为牢。苏悯笑了,笑中有泪。

汪云政确实迟到了,他赶到市中心润宇餐厅的时候,宁悦正微笑着靠在窗边,她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连衣裙,胸口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印象中的她,永远是这样大方得体。

去年圣诞节,宁悦在QQ上找到了汪云政,他们开始恢复联系,隔三差五地聊聊天,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如果全心全意想找一个熟人,总归是找得到的,毕竟每个人都活在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网里,要找汪云政,再容易不过,去问蒋超就行。汪云政更期待那个能来找他的人是苏悯,那个迟钝、冷淡、骄傲的女子,但她始终没有来,这令他禁不住恨她,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又总是令他醒来后怅然若失?

在日本的头半年,汪云政过得很充实,不是在学校里苦读专业书籍,就是人在旅途。每个周末,他这个侦探小说迷都在探访《名侦探柯南》里出现过的县市,那些山、那些鸟居、那些庙宇,他开的是漫画里阿笠博士常开的黄色甲壳虫,而这款车,正是苏悯的最爱,不过,他却无缘把这辆车停在她的面前,端详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工藤新一有个一直在等他、牵挂他的毛利兰,而汪云政的毛利兰却是那么的不靠谱。

春节的时候,汪云政没有回国,他曾鼓起勇气,打长途电话到苏悯的家里,希望能够为他们的关系迎来转机,然而,那个电话已成空号。她就这样彻彻底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狠狠地嘲笑自己,又突然想起,她甚至没有送给过他任何一样礼物,能令他睹物思人,或者毁掉礼物泄愤。

第二个学期,汪云政开始去东京的云想公司实习,每天穿着笔挺的西装、夹着公文包疲于奔命,实习生要做的,往往是最底层的工作,比如到客户那边去调试设备。初夏时节,他总是拎着一个大大的手提包,出公司就找附近的公共厕所换上T恤和短裤,这样挤地铁、跑马路才不至于热死,见客户之前再找卫生间换上西装。那些最难熬的日子,宁悦始终在网络上陪伴着他,给他的关怀远远胜过半个月和他共进一次晚餐的母亲。

对于宁悦,汪云政的内心是有些愧疚的,当年,他因为移情苏悯,而和宁悦分了手,可是,宁悦始终对他不能忘情,甚至不再追究旧事,令他心中感动。

这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还有过两个出色的女孩追求汪云政。

一个是长岛川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妹子,常常为汪云政做好吃的便当。留学生中流传着这样的话:“如果你遇到一个会做菜的女孩,一定不要放过她!”吃不惯异国的食物,能有个厨师般的女友陪在身边,就是莫大的福分。这女孩清秀温柔,确实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然而,汪云政却找不到来电的感觉,再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国,根本无法给她承诺,就放弃了。

另一个是云想公司的日本女职员,这姑娘相当热情奔放,笑容也很迷人,令他想起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丽香,不过,姑娘太过OPEN的做派却令他退避三舍,公司里和她暧昧的男孩有好几个,不过她却对汪云政格外青眼有加。露水情缘并非没有吸引力,不过对身心有双重洁癖的汪云政来说,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

汪云政6月底回国,在宁悦的主动之下,他们开始见面。第一次约会安排在海河的游船上,绽放的花朵,飘渺的乐声,精美的银器,摇曳的蜡烛,渲染着迷幻的气氛,汪云政和宁悦像蝴蝶般翩翩起舞,宁悦晶莹的头饰和飘逸的长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当船只经过那段他常和苏悯散步的河岸,汪云政暂时抽离了自己,他靠在栏杆上,任由夜风吹乱了头发。宁悦用手指抚平了他紧锁的眉间,给了他一个火热的吻。

当年的他们,曾爱得那样清纯,时过境迁,继续那未竟的情缘,他们都不再刻意去找当年的感觉,就算找,也找不回来。就像任何一对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他们吃饭、逛街、K歌,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半个月后的一天,他们兜着兜着马路,就去开了房。

当时,汪云政说了一句令他自己也觉得无比拙劣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宁悦却会了意,拉着他的手就走进了百米外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高中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汪云政曾幻想过和宁悦云雨,而且也真的有过很多机会,但因为两个人当时确实青涩,抱过、吻过,点到为止,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似乎老天要给他们一些补偿,兜兜转转,又让她回到了他的身旁,于是,两个人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热。

那一夜,他们十分尽兴。汪云政没有想到,褪去了端庄的淑女宁悦,原来有这样狂放的一面,几年的分别,改变了她。原本他可以更快乐、更投入一些,但他的脑海里却始终在闪回那一夜,那一双像小鹿般惊痛的眼睛、渗着虚汗的额头和咬出血痕的嘴唇。汪云政暗叹,苏悯给他留下了心理创伤,还好没有留下生理阴影,不然,他对她的怨尤会更增几分。

临睡之前,宁悦笑望着他,亲吻他的脸颊,身体像水蛇一样缠住他:“你毕业后怎么打算?”

汪云政如实相告:“我已经签好了云想公司,毕业后会去日本工作一段时间。”

宁悦长出一口气:“那我毕业后也去日本吧,东京也不错。”

汪云政吻住她的唇,这就是他的承诺。